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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事情都完了以后……你再带我去看万盏华灯好吗……”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陷在他的怀抱里,喃喃地问。
她心满意足地蹭了蹭脑袋,脸贴得滚烫。
他的胸膛好暖,有他清舒的味道,还可以听见心跳,是有力的“砰砰”声。
“砰砰”。
“砰砰”。
许是这味道太安心了,她又往里蹭了蹭,自顾自地念:“我有点累……先睡会……”
这样天真自然的语气,还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可怕的痛楚等着她。
可她却突然又转过头来,直愣愣地问他:我会死么?”
“不会!”顾临予收紧双臂,抱着她更快地往前行。
你也是一场空,安陵家的人……注定都是一场空……
顾临予拧眉视着前方,眼神冰冷狠绝,用尽了毕生气力咬牙道:“我不会让你死!”
苏锦凉点点头:“我信你。”
顾临予在那一刻,痛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我信你。
她还要有多傻?
一次一次为他受伤,只因为他随口的一语,他看得入眼的字画。
终于,终于这一次她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再也没有办法好起来了。
这不是在床上躺几个月,喝几碗她以为笑一笑就不会苦了的药便会好的了。
她几乎,都快要没有时间,剧痛过后,她会剩下一颗只有桑葚大小的心脏。
可就算在这样小的一颗心里,什么都容纳不下,她也记得她要信他。
要跟着他走。
顾临予脑中一片混乱地把她抱上车,周围的随侍七手八脚地涌了上来。
庭燎飞快翻身上马,驭动缰绳,匆匆回头:“我来赶。”
他已没有神思回答,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静。
紧紧搂住她坐在厢里,还怕失去了,要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抚摩她的臂,亲吻她的发,才像是真的。
而她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这样奢侈的拥抱,这样甜美的梦境已维系不了多久。
然后是疼痛。
然后是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姚黄魏紫:原指宋代洛阳两种名贵的牡丹品种。后泛指名贵的花卉。
这俩东西是一对,我懒得想名字就借过来用了。
PS:重大事情!杯具的我要被我爸丢回老家了,说你放假这么久都不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么。。我想也是。。但杯具的重点是。。乡下没有电脑没有网。。我这一去…………好吧……会尽快回来的,要停更几天的。。就当我是采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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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79 往事后期空记省 。。。
“弱水公子,皇上他……”陈海细声细气地,面露忧色,止不住地往门里望。
弱水亦凝眉望向房内,天还没亮,宫城的远天处是一片浑浑噩噩的黯蓝色,只有些微色调偷进窗户来,与夜明珠红烛一起,辉映华房。
他像是陷在黑暗里,臂枕在榻上握住她的手,头疲累地埋着,高修挺拔的身形置于矮凳之中,极不相称。
“哎……”陈海也知这其中为难,重重叹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又多了句嘴:“可兴庆殿那边……总也不是个事。”
弱水淡笑颔首:“有劳陈公公多担待了。”
“公子折煞老奴……”陈海亦连连作揖拂尘,弓腰应道,“上次若不是公子提点,老奴早已人头落地了。”
“公公且宽心……”弱水看向光影朦笼的房内,淡道,“若不声张,这南阳帝珠之事便独此中人知。”
陈海知又是自己多言,一揽浮尘,便噤声垂首,碎步退下去了。
红瓦琉檐,天将明未明,云被衬得黯黯的,卷得飞快。
弱水着一身素白的长衫,被天色笼得有几分青,他伸出手,将门推开了些。
“吱悠……”
顾临予眉轻皱了皱。
他醒了。
夜明珠的光泽本就生得有些冷,映在他的面上便更显寒意,侧脸一动不动,下颌凛冽的弧度。
她的手被他紧紧叠握着,身子安静地躺在那儿,亦是一动不动,连丝气也嗅不到,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弱水犹豫了片刻,侧头吩咐丫鬟端一碗参汤上来,自己拾起衫摆,步入殿里。
很安静,能听见风吹动轻纱帷幔的声音,薄而又薄。
可就在前两日,这屋子里还萦绕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吓得连乖巧的丫鬟都不敢再留在房里。
她最喜欢的人就在身后紧紧地拥住她,哄她,容色同她一般难看,声音与她一样难过,她却全听不见。
她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挣扎着双臂喊痛,丧失了其他所有的感觉,顾临予在身后再安抚,再紧张地关切,也丝毫缓解不了一点点。
弱水就远远地站着,听着锦凉的哭声,看着顾临予紧蹙张惶的眉目、庭燎茫然的神情,看着自己早就料到的一切……心里有一丝不忍,终是背过身去。
不过几日的光景,忽而什么都像变了模样,那些欢愉、热情、生命,还来不及盛放就只余下一地冷冰冰。
弱水在榻前停下来,薄唇动了动,风把轻透的纱帐挑起来,顾临予坐在其间,眉目被曳帘间或掩,间或显。
话到嘴边,见了他的寥落,还是轻改道:“临予……”
那日,顾临予抱着苏锦凉从浩浩的午门进来,大步跨上玉阶,直奔寝宫,连太医都没宣,便头也不回地命人速将南阳帝珠取来。
庭燎尾随步阶的身形明显一滞,惊愕抬头,顾临予却早已疾步跨入寝宫了。
陈海吓得大惊失色,连连叫唤:兹事体大,事牵国运龙脉,这该如何是好。
弱水淡转头,出声止了那莽撞愚昧的太监,这才未将此事声张。
庭燎与弱水四目相对,均是静默。
他二人不是不知这其中利害,顾临予时至今日仍能站稳脚跟,不是靠他的高才,甚至不是因为先帝的册立,只是因为那一颗帝王珠。
安陵一族最忌惮的是什么,是弑君篡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哪怕当朝太平清忧,前朝民生疾苦,烙进有心之人的眼里,便只能瞧见所谓“平庸”的血统。
一句闲言,能掀起满城风雨,扰得高榻之上的帝王都睡不安稳。
而南阳帝珠的现世,无疑是最有用的百忧解。
早在顾临予刚返朝,于庙堂中认祖归宗之际,安陵昊一干人就以血统身份为由,向顾临予发难,企图于伊始便将这等闲杂人等清扫出局。
顾临予却从容不迫,三炷香敬毕了才淡然转回身来,简短几句话就让原本的咄咄逼人全噤了声。
好像一瞬间,再注视大厅中的这个人,身上便落满光辉,没有人敢再妄加菲薄,便是这天下正统无疑了。
如果要说这些饱读诗书、胸有丘壑之人会相信一颗破珠真能有什么神力的话,那是扯淡。
但是自古,远征的兵士便相信嵯峨的宫墙里定有灵丹能让最骁勇的战士复活。
大臣们都会做着一个梦浃汗惊醒,梦中却只有一块还抵不过自家镇纸名贵的御玺。
金陵城里,所有最美丽最平庸或是最丑陋的所有女人们,都相信一定会有什么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法子,总有一天会让自己得到。
而让帝王魂牵梦萦求之不得的,便是这一颗南阳帝珠。
任何一样普通的东西,若是被描画了太多灵力的色彩,灌注了太多的渴望、追捧、抢夺,他本身是否真正具有这种传说中的神力已不再重要。
他俨然已上升为一种信仰,只要存在便能受万人膜拜。
或许是这帝珠能带来的权势、荣耀太过煊赫,让许多人都忘掉在流世千年的传说中,他还有能解百毒、起死回生这么一说,就如同其他所有传说一样的平庸无奇,不可相信。
可他们要怎么劝拦顾临予去告诉他知道,他俨然已经失去所有的冷静了。
他们不可能对他说,她的毒是无药可解,你就算用了这明珠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何苦毁了它得不偿失,还不知道要招出什么祸来,皇位不保,天下大乱。
他们都知道,他就算是要倾尽一切,孤注一掷,也要救她。
“临予……”弱水轻声叫他,如师兄弟间最平常不过的称呼。
顾临予没有反应,这两日,他一直在榻前握着她的手,滴水未进,不眠不休。
“有起色么?”朱窗被银栓栓住,北风吹出低低的呜咽声。
“不知道。”顾临予语气轻淡,面容似有些疲累,目光仍半分不转,锁在她苍白的面上。
“你勿要过分忧心,那宝珠平统天下之说虽然荒诞,但灵丹救人却是有迹可循的,流言于世定有他几分道理,你且宽心。”
顾临予没有答话,只是轻握着她素白的小手,手腕白得像要透明,轻轻地,细摩过去。
“她不会死。”他突然开腔,神色清淡,话音简短有力。
他将她的手放回柔被里掖好,声音在夜色里又恢复了如常的冷静,静得可怕。
“四年后,她会走。”
“你知道了?”弱水抬眼,是意料之外的,却也没太过惊讶。
“原是不知道的。”顾临予终于转过身来看他,面色平静,淡无波澜,“你知道早几月,我在无想寺遇到了谁?”
弱水清淡的眸子忽得一怔,奇道:“你见到她了?”
四年之期,原来顾临予一早就知道他们所能有的只有这短短四年。
苏锦凉原不是这世之人,因被于夏之误改了生死簿子,才篡来了这个时空,阴阳有司按期核查,那期换成人间时日刚好就是四年。
四年,时日一到,待被查出这误迁,苏锦凉就必然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就算他顾临予本事再大,也是奈何不了这神鬼之事的。
“你若早知道了,也是好。”弱水知道这其中残忍,也不愿多提,只又道,“轮回有司按期查册,若得闲,提前翻了簿子也是有可能,若是锦凉这次……多半便是因这事棘手,判官造了个劫,提前将她领回去了……你能想开些是最好。”
顾临予眉梢有丝低落,不是往日俊逸长展的样子,在被褥下探了探苏锦凉的脉象,似也没在意他的话,淡淡道:“叫庭燎过来。”
弱水知他心意所在,颔首应了往外走,想起什么却还是于门前停下来,回过身:“你若想清楚了,还是早些处理别的事,你父皇……”
“我知道。”顾临予出声打断弱水的话,手却忍不住拂上她的额头,一点一点拂开她额前凌乱的细发,是苍白的肌肤,冰冰凉凉。
“再等等。”他自顾自地念,轻轻摸着她的额头,眉梢,眼角。
她总是没能把眼睛睁开。
面如苍雪,嘴唇也是苍白色,像一条干涸的河流。
他失了神,又像回到了他们自己的世界,轻轻抚着她的额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再等等……”
*****
苏锦凉很久没有梦到过这样的顾临予,她梦到的总是他平日里的样子,却将最早,她还不识得他时的几场“春梦”忘得一干二净。
这次,像是又来了,他穿回那身轻飘飘被风扬得老高的衣服,在天上的层烟冷竹里走,她看得迷迷蒙蒙,只觉得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只觉得,她好像不是她,他也不是顾临予,她只是在偷偷地跟着一个她要盲从的人。
梦里只有他一人,他在走,从这处到那处,她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她的视线一直挂在他身上,随他走了好多路。
后来,他踏进一缕紫雾,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极不好极不好的预感,想要立刻拦下他,却不知他叫什么,情急之下,她只得大声喝他。
“顾临予!”
苏锦凉在一声惊天大喊中直挺挺地坐起身子,眼睛睁得老圆:“顾临予!”
轻粉的纱帐,摇摇曳曳,隐约间能瞧见对面的几案上摆着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