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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凉笑话她,他屋子这么大,你要怎么拆呀。还没笑得几句,身子不好又咳了起来。
重砂手忙脚乱地:“这……这……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么又咳上了……我去叫人来……”
重砂“嗖”地就冲出了门,苏锦凉一面咳得要背气,一面想着这女的真没救了,莽撞到这份上,伸手帮她顺顺气不就好了么!
苏锦凉咳得欲/仙/欲/死之际,背上突然得了些轻力,拍了两下,她摇天恸地的咳嗽终于停了下来。
苏锦凉仰起头,陆翌凡正弓着腰帮她拍背,脑袋都快垂到她的肩膀上来。
他穿的是亘永不变的黑衣,腰间的布条系得很紧,胸襟略有些潦草,束发倒是工整了不少,可怎么看,还是一个王八蛋。
好久没见过了,苏锦凉看着他笑了一下,白白的牙,亮亮的眼,就是脸色有些苍,不好看。
陆翌凡不晓得怎么,被那璀璨的笑容晃得眼睛都疼了一下,又匆匆坐回位上,尴尬地挠了挠头。
方才重砂说话的时候,陆翌凡一直坐在旁边不大敢插嘴,犹疑试探地反复看她。
苏锦凉的头发睡得很凌乱,一绺一绺不经打理地贴在面上,她目不转睛地听重砂说着话,看上去很憔悴消瘦。
苏锦凉见他没说话,就认真地盯着他瞧,重砂太闹腾,自他们进门以后,这才有机会把所有视线都挂在他一个人面上,看得陆翌凡有些不自在。
她真的清减了好多,本来以前就瘦,现在再去捏她的脸肯定更是捏不动了,陆翌凡这样想,手中下意识地去握剑柄,这才想起在进宫的时候,佩剑解下来交给漂亮的宫女妹妹了,手中怪空的,有点难受。
他只好摸了摸鼻子,又粗声粗气的:“喂,你可真是见色忘义啊,遇上这种麻烦事都不会找我们帮忙吗!”奇﹕书﹕网
“怎么,你改掉见色忘义的毛病啦?好意思说我?”苏锦凉笑了一下,甚未放在心上的样子,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说说,这么久,到底是有没有把飘飘追到手,老早就听你在说了,也领给我看看呀?”
飘飘?
陆翌凡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什么都奇怪。
飘飘是谁?说起来应该是自己很熟悉很挂念的人,却早早连她的样子都忘光,只记得一个空荡荡的名字。还有,疯丫头怎么会这样笑,轻轻淡淡的,按往日里的脾气,她不该是一个拳头就抡上来了么……好像,她忽然就变成了和寰照他们一样稳重的人,关心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陆翌凡烦躁地挠了挠头:真是毫无意义,有意义的事不该就是在大日头下打两场酣畅淋漓的架,摘几个梨子解渴,再抽上一口烟么?
他想得甚是烦躁,甚不明白,可同时他也实在是懒,这么大一圈念头说起来得多费劲啊,于是陆翌凡往凳子上一靠,懒懒换了个话题:“上次在湘南分道的时候,你还挺得意的嘛,究竟是怎么落魄成这样的?”
苏锦凉只当陆翌凡是情路坎坷,有心逃避,也不深究,却不愿白白失了个这样调笑他的好机会,嬉皮笑脸道:“我这是因祸得福,那你呢,上次分手时你说要去蜀川的洞寨里寻宝,寻到了么?”
陆翌凡的脸顿时拉下来了,烧了圈火,愤愤道:“别说了!还不是怪你!”
“怪我?”苏锦凉莫名其妙。
“那南阳帝珠在姓顾的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老子一顿好找!”
“你要找的是南阳帝珠?!”苏锦凉大惊失色,“我……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一定……那你有没有事!没完成任务有没有拿你怎么样……”
虽早不为沉香苑卖命,却好歹仍算是沉香苑的人,苑里的规矩苏锦凉是断不敢忘的:任务未完,便只有死路一条。
陆翌凡差一点就要撸袖管给她看了,但晃见她苍白的脸色,惊惶的面容,抬起来的手顺势在后脑勺上摸了摸,便哈哈笑道:“那帮小崽子才不敢拿我怎么样咧,寰照说,那劳什珠子只是个传说,就算门主亲自去找都不一定找得到,这事就算了呗。”
陆翌凡笑得极其夸张,难得扎整齐一回的头发又被他摸乱了。
其实后背还有些疼,在锁钥居领的七十道鞭子,疤都还没结全。
苏锦凉愤愤地敲了他的脑瓜顶,骂道:“算你命大!怎么!看我出了苑子,就拿我当外人,出什么任务都不告诉我了是吧!”
“没……没……”苏锦凉冒起火来比重砂差不了多少,陆翌凡很是怕她,连连摆手辩解。
苏锦凉往床背上一靠,叹气道:“其实你要是告诉我,这事我真能帮你的。因为……那珠子,本来是我的……”
陆翌凡瞪大了眼睛。
关于南阳帝珠,苏锦凉从未对人提过这东西的来历,因着自己并不稀罕这些宝贝,只是因为顾临予主动对她提起过的东西实在少之又少,他挂在心上的东西亦少之又少,于是只要他窥得一物,她便会尽力替他寻来。
很难想象,这样浩壮的一件宝贝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一个来历。
大虎说,那宝贝原本不在他三兄弟这儿,他们只是在山头上做了个春秋大梦,一切还要从十五年前的那个冬雨深夜说起。
那个晚上,小结巴还没有结巴,只能从襁褓中咿咿呀呀、断断续续的哭声中听出些结巴的苗头。
十七岁的大虎抱紧小结巴、牵着二猛子,一路踮着泥逃命,不停慌张回头,稍不留神就狠狠地摔了个结实。再起来时,眼前已提满了一排明晃晃白森森的大刀,绑着红绸,像血的颜色。
大虎说到这总是要摇摇头,叹自己曾年纪轻轻就领着湘西匪寨几千弟兄,何其的威风!加之湘境内走的镖总是要经过他们枭匪寨,通门路也比别的寨子要修得宽敞,那风光劲,就是拿天王老子跟他换都不愿!可谁知……哎……
大虎说照理强盗就是做些打劫的勾当,结果他们祖上那辈却其实是伙农民,平日里干些锄地耕田的活计,因那时战乱,周边的强匪们都有些不安分,山头百姓的安全很是问题。于是山里几个有权望的凑到一起,想了个主意。
第二日,山头头上就用篱笆围圈了起来,插上威风凛凛的大旗,赫赫写着神气的三个大字“枭匪寨”——俨然一窝土匪的样子。
混这行的也都讲个道义,从不窝里反,一致抗外劫镖银。果真,山头就此得了清净,再没有毛手毛脚的小强盗来添堵了。
再后来,走镖的就要远远地绕了这山头,有些避无可避的来了,竟意外地发现这可怕的匪寨里住着的是和气的良民,于是,走商路上给两个银子,匪商友好往来,祖上的老爷爷面对此情此景,壮怀激烈地临山指点:“这即将是打通我大晋朝钱贸往来的一条茶马古道!”
有了这茶马古道,枭匪寨迅速一跃成为湘西第一匪帮,祖上的爷爷又如是说,这枭匪寨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名字取得好。想当年有多少不谙世事的热血小青年一个猛子地扎上山来……眼见着这寨子愈发壮大,农民和匪绞在了一起,成了工农杂兵,倒有了几分抵御外敌的真本事。
苏锦凉听大虎说了半天愣是没听出个关键来,不过他这人说话向来就没有重点,苏锦凉也早就习惯了,于是便不催他,听他慢慢地讲。
过了好半个时辰,才叫她听出端倪来。
大抵,便是因为那几年连着晋朝覆灭,新朝当替,再接着便是齐燮瓜分天下,四海战乱,局势动荡,大家生活得很不景气,湘西这一块也跟着愈发复杂混乱了起来。
好几个寨子连着几月连吊钱都没进账。于是,为了活命,他们便串结起来,一齐把目标瞄向了最肥裕的山头,想虏得那条最吸金的山道。
在大虎凌乱不清的描述里,苏锦凉隔着年代也能感觉到那种切肤的恐惧,战争的残酷。
飞溅的血,成山成垛的尸身,连同着战火绵延的阵阵马蹄,他们逃下山来。
在最后一把银刀落地的时候,等待着一个救命的英雄。
大抵英雄总是怪诞而神秘,就像传说一样存在着的。如同重砂遇到古怪神奇的弱水,以淡定正太之姿在沂河边救下她,葬了她娘,而大虎遇到的就是那个白衣无名的男子。
年轻俊朗的男人一划剑气,放倒众人过后,转回身看向瑟瑟发抖但仍算残存意志的大虎,他只看了他一瞬,就收了宝剑,当即答应送他回到山头,保村寨平安,只要……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陆翌凡忍不住奇问,他满脑子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大侠!这可是大侠啊!他憧憬并想成为的大侠啊!
“回枭匪寨,守着一样宝贝,等那一个人来。”
“什么?”陆翌凡不敢相信,“就这样?!”
苏锦凉两手一摊:“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大虎说,那个男人只收了剑,背身肯定地告诉他:“总会来那样一个人,只要他出现,你便知……就是他了。”
大虎抱着小泥巴跪在雨里,二猛子已彻底猛掉了,瘫在一旁说不出话来。而大虎却忽猛地拔腿站起来,连连追出去,大声喝问:“那要是俺不知道咋办!要是那个人没来咋办!”
亮光透过合拢的锦盒隐隐散出些微光,银亮无匹。大虎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八荒的战乱,四海的动荡,会不会……会不会就是为了这锦盒中的宝贝。
他觉得很可怕,打了一个骤寒的哆嗦,那感觉就像看见了枭匪寨满山的尸身一样,从脚底怕到心里。
这样的宝贝,再稀罕他也不要。
白衣人的声音在冷夜里渺远地传过来:“他一定会来……兴许,就是一个像今晚这样的冬雨夜吧……”
他的身影像冬夜里随时能起的寒雾一样消逝得无影无踪,无迹可循,而这件不可思议的事却是实实在在地烙进了枭匪寨的命运里。
像是突然有如神助,战火烧不到,抢掠虏不到,就连经过那次可怕的永康之役过后,枭匪寨仍能平安无事。可同时,寨子里的人也正为了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一个一个地离开,不出几年功夫,偌大的山头就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三。
冥冥中,像是特意只要留下这兄弟三,为了守住这个宝贝而存在的——那个冬雨夜里的兄弟三。
陆翌凡挠挠头,想了想:“还有这等事?真是奇了!那……那那珠子最后怎么就落你手里了?”
苏锦凉瘪瘪嘴:“我也在想呢……大虎说他也没明白,原本他是个粗心思的人,想着等到冬天的雨夜,来了个什么看得顺眼的人,便把珠子给他好了,可奇就奇在这里……无论他之前想着要给第九十个来人也好,第九百个来人也好,到了跟前,他心里总像有个声音大声地喊:不是他!不是他!再等等!”
不是他……也不是他……那他究竟是谁?他还会不会来?
大虎会开始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而他是不是还要信守诺言,报答救命之恩,在这山头上永远地等下去。
这一等,便是十五年。
十五年里,大虎只于仲夏时节出过一次门,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寻到那个人,把东西交给他。
而终于,在一个冬季的黄昏,苏锦凉一行人上了山。
大虎也不知道为什么,早早就觉得那天有事要发生,领了二猛子、小结巴提着大刀在山下埋伏。
那天山上起了大风,呼呼如猛虎下山般地扑,他心里的预感愈发强烈,那感觉驱使他要放下长刀,回到山上去,要亲手将守了十五年的锦盒交到她的手里。
尽管那时不是冬夜,也没有冬雨,大虎觉得就是她,一定是她!
一切就像隐喻一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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