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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是嫌小店照顾不周么?”玉娘语气柔媚万分,软糯甜腻,带着一丝责怪,让人耳朵一阵酥软。
徐怀瑾见玉娘并没有让步的意思,便顿住脚步,将怀中的沈落辞抱紧了一些。他一个人倒是不怕,只是沈落辞还在身边,他并不想让沈落辞有任何危险。
“老板娘照顾的十分周到。”
他话外有话,玉娘却似没听见似得,缓缓道:“公子就莫要谦虚了,是奴家照顾不周,让公子露宿风中。”她眼波一转,看向徐怀瑾,“奴家已经将自己的卧房腾了出来,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在下不过一介江湖浪人,住在老板娘房中十分不妥,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已是常事,女子名声要紧,又怎能因为在下而污了名声。”
玉娘团扇轻摇,“还真是谦谦君子呢。”她笑脸盈盈,愈发的娇媚万分。“只是……公子怕是走不了了呢。”
徐怀瑾目光冰冷,眼中似有杀气,看向玉娘,缓缓道:“老板娘这是何意?”
玉娘被这目光看的心中一颤,随即又定了定神,笑道:“哎呦,公子这样看的奴家好生害怕。奴家只不过在那位姑娘身上放了一点东西而已……公子现在可还提的上内力?”
徐怀瑾闻声一怔,暗自想要凝聚内力,却发现自己内力绵弱。看着沈落辞头发凌乱,似有异样,低头俯在她发间一闻,竟是涣神散!
涣神散在江湖中十分少见,千金难求。这妇女并不像十分富贵之人,也不似江湖之辈,她幕后肯定还有人。今日为了他和沈落辞,竟是下了血本。涣神散药性十分奇特,寻常人吸了并无异样,但越是内力深厚的人,作用就越明显。想来她那番说辞,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药性发作。
徐怀瑾看向玉娘,敛去眼中杀意,低声道:“你想如何?”
玉娘故作为难,微微叹道:“哎……奴家也舍不得公子玉般的人儿受苦受罪。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望公子莫要怪罪。眼下,只能请公子和奴家走一趟了……”
徐怀瑾面不改色,“老板娘请带路。”
******
房门再次打开,背门而坐的大汉终于转过身来。
徐怀瑾一眼便认出眼前的大汉正是七年前名震江湖的赵三刀。
赵三刀本人武功并不是十分高强,但他在江湖名震一时全是因为他手中的那把刀。
徐怀瑾认出赵三刀,也是因为那把刀。
那把刀看上去并不锋利,刀刃上满是豁口,甚至可是说是有些钝,但是却让无数英雄豪杰都成为刀下之魂。
徐怀瑾看着刀刃在烛光下寒光凌厉,不知自己会成为第几个刀下之魂?
他关上房门,走到桌前,两人之间隔着一缕青烟。他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的大汉,拱手道:“原来是三刀前辈,失敬,失敬。”
自己在江湖消失多年,当年辉煌已经鲜有人知,赵三刀没料到徐怀瑾如此轻易的便认出了他的名讳,微微一怔,重新打量着只身站在眼前的徐怀瑾,“你眼力不错。”
徐怀瑾微微一笑,“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前辈当年仅凭一人便打败了玉溪门谷岚英,江湖中又谁人不知呢?晚辈敬仰前辈多时,幸得今日有缘一见。”
赵三刀好久未曾听人提起自己当年的英勇事迹,一时间竟有些得意,人一得意,就容易犯错误。
赵三刀就犯了错误。
他没有注意到徐怀瑾轻抚香炉的手。
“当年谷岚英那小子仗着自己是玉溪门的人,明知玉娘是老子的人还三番四次的调戏。他玉溪门又如何?谷岚英又如何?还不是成了老子刀下亡魂。”
赵三刀笑声似金钟洪亮。
徐怀瑾亦是笑意浅浅。
“前辈英勇不凡。”
“那是自然!”赵三刀神情愈发得意,“想当年,玉娘也是京都名震一时的花魁。我若没两把刷子,她又怎会跟了我?”
“可是为何前辈杀了谷岚英便消声灭迹?”
“这玉溪门当时虽然已不似以前那般威风,却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派谷内高手追杀我,一时间我走投无路,多亏当朝秘书少监暗中相助,我才逃过一劫,从此便隐去姓名,为他办事。”
原来又是柳静持的人,徐怀瑾暗自思索着。
“晚辈素来不参与朝中之事,不知哪里得罪了柳大人,竟派前辈前来。”
赵三刀摇摇头,看着徐怀瑾道:“此次行动只是为了那姑娘,你又十分合我眼缘,你若将那姑娘老老实实的交出,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告诉我,你把那姑娘放在哪里了?”
看来是为了沈落辞,即是为了沈落辞,柳静持肯定就还没有查明自己的身份。
徐怀瑾脸上笑意不减,看着赵三刀脸上闪着寒光的刀疤,缓缓道:“你为何不问玉娘在哪里?”
赵三刀闻言一怔,随即抓紧了手动到刀柄,怒声道:“你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玉娘没来么?既然玉娘没来,我又是怎样找到这间屋子的?”
赵三刀将刀横在徐怀瑾颈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你把玉娘怎么样了?”
徐怀瑾轻笑一声,面色不变,“你是想知道玉娘下落呢,还是想知道那姑娘下落?”
赵三刀面带杀气,“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让你人头落地?”
徐怀瑾收起了笑容,手轻轻的扶着颈间刀刃上的豁口,低声道:“不信。”
赵三刀腕上用力,却发现自己提不出一丝内力,竟似功力全失。
“涣神散……你什么时候对我下了涣神散?”赵三刀十分吃惊。
徐怀瑾只用一只手便将横在颈间的刀刃撤开,“玉娘那里还剩了一些,我就将它拿来了,刚才与你说话时,便放在了这炉中一些。”徐怀瑾轻轻的将他的刀按在桌上,眼神冰冷,看着赵三刀,一字一句道:“玉娘一会儿就会来找你,以后莫要再打这姑娘注意,我不会怜香惜玉,若让我发现,小心玉娘性命不保。”
作者有话要说:
☆、苏合留香(下)
玉娘扑倒在赵三刀怀中,一双媚眼泪光闪闪。
“赵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赵三刀摇摇头,抱着怀中的娇柔,“我没事,只是中了些涣神散,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他虽然中了涣神散,也毕竟是个男人,怪我一时大意,被他反擒住。”玉娘神色愤愤,“他说我若不告诉他你在那里,就在我脸上划几刀,我吓坏了,只好告诉他。随后他又问我要涣神散,我也只好给了他。然后点了我的穴道,就来找你了。”
赵三刀叹声道:“我也是大意了,竟然着了他的道。”赵三刀顿了顿,“此人胆识智谋之高,难以想象……”
“难道我就很笨么?”玉娘脸上的泪痕还在烛光下闪烁,但一双眼睛却似秋波,娇媚万分。
“你当然不笨……”赵三刀还问说完,却忽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得,看着怀中的玉娘道:“你的意思是?”
玉娘柔声一笑,将头埋入赵三刀宽阔的胸膛中,“难道我就不会,在给他的涣神散上,下些手脚么?”
赵三刀闻一扫愁容,运了运气,发现自己体内真气已经恢复,一时间惊喜万分,抱紧了怀中的玉娘。
“可是他想来已经跑远了,我们已经暴露,他肯定有所防备了。”赵三刀神色有些失落。
“不急……你看这是什么?”玉娘将一柄短剑拿出,递给赵三刀。
赵三刀看了看短剑,不解的望向玉娘,“这剑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玉娘点了点头,正色道:“这剑是那姑娘随身的东西,而柳大人为什么要抓那位姑娘,你知道么?”
“为了对付朝中中书侍郎楚阑。”
玉娘一拍手道:“这就对了,你想想柳大人为什么要用一个姑娘来对付中书侍郎?那姑娘想必是中书侍郎很在意的人。这柄剑上纹着白虎,并不是姑娘家的东西。而那青衣男子用的是长剑,这柄短剑肯定不是他的。不是他的,那肯定就是中书侍郎的了。”
赵三刀眼中还是一片不解。“是中书侍郎的又怎样?”
“那姑娘和那青衣男子住店的时候,我开始说只有一件客房,他俩就走了。后来又回来,给了我一锭银子,让那姑娘去住,自己露宿屋外,想来并不是郎情妾意,如果是,他们共处一室又如何?而那青衣男子神情举止间似乎对那姑娘有情,只是那姑娘并未发现。那姑娘眼神哀愁,像是为情所伤。既然她并不知晓青衣男子对她有意,那么这个情,肯定是对中书侍郎的情了。这剑是中书侍郎的,那姑娘又对中书侍郎一往情深。现在剑在我们手里,还不怕他们不回来找么?”
赵三刀眉开眼笑的玉娘脸上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宝贝!”
他这一举动惹得玉娘一阵嗔笑,“我在给他的涣神散中加了很多粉末,药效不过十分之一而已,而他身上中的涣神散,起码要半日才能消除,只要他半日之内回来,还不是自投罗网么?”
赵三刀脸上的刀疤在烛光下寒光一闪。“现在,我们只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就是……”
******
也许是药丸起了作用,也许是马跑得太快,一路颠簸,沈落辞从梦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正骑在马上,倚在徐怀瑾怀中,并不在客栈。
徐怀瑾见她睁开眼来,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柔声道:“马跑的太快,吵到你了?”
“怎么连夜赶路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徐怀瑾语声淡淡,“那客栈老板是我以前的仇家,我便带着姑娘跑了出来,害的姑娘跟着我赶路,抱歉。”
沈落辞摇了摇昏涨的头,右手一触腰间,却发现腰间空落落的一片,急声道:“我的剑呢?”
徐怀瑾闻声将缰绳猛的一勒,马停了下来。“沈姑娘别急,看看是不是在包裹里。”
沈落辞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绝望,眼中泪珠呼之欲出。“我一直带在身上的……”
“想来是落在客栈里了。”徐怀瑾看着沈落辞含泪欲洒的眼,安慰道:“姑娘别急,我回去找找。”
徐怀瑾将沈落辞扶下马,在林中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升起了火堆,又将裘衣披在沈落辞肩上,轻声道:“你在这等我,千万不要走开,我回去找剑。”
沈落辞点点头,徐怀瑾策马疾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
果然不出玉娘所料,他在三个时辰之内就已经回来。
赵三刀见徐怀瑾回来并未说话。只是眼角闪着寒光,用袖子轻轻的擦拭着手中刀刃。
徐怀瑾见赵三刀胸有成竹的神情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微笑。
玉娘果然在涣神散里动了手脚,赵三刀如此神情,想来功力已经恢复。
可是自己内力不到一成,赵三刀这次必定有所防备。思索间,赵三刀缓缓开口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