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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辞咬住唇,颤抖地将指尖伸进他的伤口中,温热的血瞬间将她包裹。楚阑猛地闭上眼睛,脸色苍白的可怕,剧痛自右肩传来,豆大汗珠顺着额头滚滚而下,可他硬生生地忍住,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沈落辞低着头,仔细地在他右肩的伤口中找寻那枚小小地石子,指尖一点点地滑过他的血肉,宛如酷刑一般。
沈落辞抬头看他,紧张的说道:“石子很深,我……拿不到它。”
楚阑猛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变得平静,“那你用剑将伤口划深一些再找。”
沈落辞瞥见楚阑额上的汗珠,目光中有些不忍,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能照着楚阑说的去做,又将伤口划深了一些。
她刀割的很慢,却不知在无意中更加深了楚阑的痛苦,楚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沈落辞轻声问:“我……伤到你的筋络了么?”
楚阑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你继续吧。”
沈落辞又将手指探进了他的伤口中,楚阑紧咬着牙,左手几乎将地上的枯枝捏成粉末。
沈落辞的半截手指都几乎没入了他的伤口中,仔细地摸索着那枚石子,她不敢去看楚阑痛苦的眼,只能死死盯着他肩上的伤口,默默祈祷着早点拿到那枚石子,好结束他的痛苦。
温热的血将沈落辞的整只手染的通红,她的手指每动一下楚阑的脸色苍白一分,唇已痛的发青,神志有些恍惚,却仍是一声未发。
沈落辞抬头看了一眼他痛苦的神色,颤抖的说:“你若是痛得厉害,就喊出来吧。”
楚阑已经说不出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沈落辞心像是被割开,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折磨。
终于,在一片柔软的血肉中,她触到了那枚坚硬光滑的石子,她急忙用食指和拇指将那枚石子紧紧夹住,对楚阑说道:“我找到了那枚石子了。”
“嗯……将它……拿出来吧……”
楚阑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外面沥沥雨声所掩盖,可沈落辞还是听到了,她把心一横,指尖凝力,使劲一抽,将那枚石子从他伤口中拿了出来。楚阑只觉得嗓中一片腥甜,再也忍不住,猛地低头喷出一口血来。
沈落辞顾不得别的,急忙将他扶住,道:“你还好吗?”
楚阑虚弱的笑了笑,“没事,止血药在我腰间的瓷瓶里。”
沈落辞在他腰间摸索了一番,从他腰间拿出了两个拇指大小的瓷瓶,递到他眼前,问道:“是哪个?”
“白色的。”
沈落辞扶着楚阑躺平,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他血肉模糊的肩膀上,伸手想扯自己的裙摆为他包扎,却被他拦住,楚阑轻声道:“用我的吧。”
沈落辞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包扎的衣服,暗自骂了他一声‘神经病’,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将他的衣摆扯下一条,仔细地缠在他右肩上,再将他的衣服穿好。
做完这一切的沈落辞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到自己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她伸手去擦,却触到了楚阑近乎贪恋的目光,身子微微一僵,急忙低下了头去。
楚阑的墨瞳黯了黯,低声道:“早点休息吧。”
沈落辞“嗯。”了一声,看着外面细密的雨,忽然轻声道:“对不起。”
楚阑没有听清,抬头问她:“什么?”
沈落辞说道:“若不是我急着回去,你也不会受伤。”
楚阑淡淡一笑,“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找机会来报仇的。”
有微风吹进山洞中,惹得火光一阵轻颤,燃起的青烟熏得沈落辞眼睛发疼,“你为什么要杀他家人呢?”
楚阑垂下眼,“因为宰相。”
沈落辞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声音听不出情绪,“又是他要你去做的么?”
楚阑垂下眼,极轻的“嗯。”了一声,却像是不想再与她谈论这个话题,低声道:“落儿……那日你去徐怀瑾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回来后……”
楚阑后面个字被雨声淹没,模糊不清,沈落辞轻轻一颤,飞快的说道:“什么都没发生,你多想了。”
“是么……”楚阑低声呢喃,却没有再问,沉默地看着燃烧的火光,细弱的噼啪声敲打着耳膜,刺得心底嗡嗡作响,像是又猫在抓,不见血,却难受的厉害。
“药方在我房间书柜的第三层。”
楚阑忽地一句话让沈落辞摸不着头脑,愣了一瞬却又忽然反应了过来,他说的‘药方’是指徐怀瑾的药方吧?自己刚才心急之下杀人,他大概误以为自己是怕他死后徐怀瑾失了药方,才救他的吧……
沈落辞看着身旁的紫影,心底蓦地浮现出一股悲伤,一昧的逃避伪装让她变得胆怯,再看年少时那个恍然的梦却是早已支离破碎,碎片苍白的让她捡不起来,苦苦挣扎的一切在这一刻发现不过是一场虚无,沈落辞忽然有些释怀了,她对他说,“其实,我没有想过要你死。”
楚阑的睫毛颤了颤,唇角的笑容有些寂寞,“能死在你身边,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短剑孤零零的被放在地上,鲜红的血迹遮盖住了剑刃的光芒,眼也随之蒙上一层尘埃,“其实我也不懂,我对你,终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这么多年来,我还和以前一样,看见你受伤,会难过,会害怕,可每每难过时,又会有一种很深很深的负罪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当年的事情,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明白,朝权相争,我爹败了,就算杀他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可我做不到释怀,做不到放下,所以,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接受你……”
飘忽的雨丝涤荡着岁月里那些固执的守候,流淌过心中的点点滴滴,却又缄默难言,像是一滴咸涩的苦泪,缓缓融化在心间。
“‘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我明白……”
楚阑抬眸凝视着她,声音恍惚。沈落辞转开眼去,不敢与他对视,楚阑轻轻地笑了笑,柔声道:“落儿,你过来。”
沈落辞的身子随着火光晃了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中竟不知何时浸满了汗珠,粘腻而又湿滑。她在他身边坐下,楚阑握住了她的手,拿起锦帕小心地擦拭着她指缝中的血痕,火光映得墨瞳斑驳一片,笑容都变的忧伤。
“我早年间出去办事的时候,路过一处地方,那里开着满山的杜鹃,整个天都被映成了红色,我当时就想起了你,一直都想带你去看,可那里离京都太远,一直没有机会。等孩子出生后,我们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我带你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沈落辞心头微涩,轻轻地点了点头,楚阑将放在一旁的短剑拿起,拭去上面的血迹,放入剑鞘之中,递给她,“这个还是你留着吧,即使不报仇,也留着,就当作一个纪念,我不想你忘了我……”
沈落辞捏着剑柄,突兀的指节变得青白,却忽地一笑,“我不会忘了你的。”
楚阑的手指抚过她的长发,眸底是深深的眷恋,“这一年,就当作是我最后的回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雨儯Х鐑u(中)
虽是夜晚,这间屋子里的光线却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到黯淡,数十盏雕花瓷灯将这屋子照的如同白昼。
冯昭坐在师太椅上,神情有些疲惫,像是没睡醒,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提了提神,看着面前的柳静持道:“静持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柳静持态度谦卑的站在冯昭面前,低声道:“您让我查楚侍郎二夫人,也就是沈落辞的身世,已经有些眉目了。”
冯昭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哦?那情况如何?”
柳静持道:“沈落辞很可能就是沈彣的女儿。”
冯昭目光一凛,凝视着柳静持,“可有证据?”
“证据倒还没有,不过沈落辞出嫁时,曾经对外宣称是城西一户姓沈的平民家的女儿,可是我经过走访发现,沈落辞出嫁后就在没与父母有过联系,并不符合常理,而她出嫁前,邻居曾见到有人楚侍郎的管家送了十匹绸缎给这二老,我猜测,是楚阑为了掩人耳目才这样做。”
冯昭思索半晌,缓缓道:“那也并不能就此断定是楚阑为了掩人耳目,或许只是提亲呢?”
柳静持摇摇头道:“楚侍郎如此看重沈落辞,若是提亲,肯定不会派管家一人去。”
冯昭皱起了眉,看了柳静持一眼,道:“继续说。”
柳静持接着道:“沈彣全家都死了,按理说他的墓碑应该没人打扫,杂草丛生的,可我去看了发现,那墓碑并无一丝杂草,像是有人经常打扫的样子,而且今年清明时,曾有人看到楚侍郎和沈落辞一同到了沈彣坟前,沈落辞神情一片悲伤,若不是沈彣的女儿,她有怎么会在清明时到沈彣的墓前呢……”
冯昭听着柳静持款款道来,手里的茶杯几乎被攥裂,柳静持小心的看着冯昭的变化,适时收了口,冯昭缓缓闭上双眼,面色已经带了层薄怒,“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我该叫楚阑去斩草除根么?”
柳静持低声道:“楚侍郎向来最听您的话,一直未曾忤逆过您,可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楚侍郎未必会听您的……”
冯昭面带寒意,转眼看着柳静持道:“你说什么?”
柳静持被那目光看的心头一紧,却低下头,继续说道:“楚侍郎若是能听您的话斩草除根,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而且他做的如此隐蔽,瞒了您整整两年,想来,是不会在听您的话了……”
冯昭猛地将手中茶盏一掷,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柳静持急忙道:“您先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冯昭冷哼一声,“这事他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柳静持又重新给冯昭倒了一杯茶,递到冯昭手中,低声道:“楚侍郎如今已经今非昔比,而且他似乎……”
柳静持故意顿了顿,冯昭皱眉道:“似乎什么?!”
“似乎有了自己的暗卫。”
强烈的怒意压在冯昭心头,几欲涌出。他收养楚阑和柳静持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附中的事情不用向他一一禀报,只是有一条绝对不可以,就是自己养暗卫!这些年来他一直十分器重楚阑,将他的地位一提再提,却想不到自己竟是养虎为患!现在再想动楚阑时,已是无从下手了!
茶盏生生被冯昭捏碎,茶水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出一滩水渍,合着碎片莹莹发亮。冯昭冷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暗卫的?”
柳静持低声道:“三年前,您要他去杀沈彣一家时。”
“哼。”冯昭拂袖而起,双目因为恼怒而泛红,“亏我养他多年,想不到他竟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我,等他回到京都我就把他叫来,我倒要看看他的翅膀有多硬!”
柳静持扶着冯昭坐下,缓缓摇了摇头,“这样做不妥。”
“有何不妥?”
柳静持低声道:“您现在并不能确定楚侍郎是不是真有异心,若是楚侍郎真有异心,到时候你找他来,只怕会对您不利啊。”
冯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