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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夫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责备,“哪有这样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身子若是垮了,落辞以后回来,你拿什么与她相伴?”
“相伴……”楚阑看着桌上已经空了的药碗,喃喃道:“她怎么可能回来呢,她不会再回来了……”
刘大夫用那双已经有些昏黄的眼珠瞪着楚阑,“就算她不回来,你这样子算什么?!”
楚阑的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又怎么样呢?她根本不会在乎。”
刘大夫气的跺脚,“你还真打算死了不成?!”
楚阑的眼眸黯了黯,“那也正好随了她的心愿。”他抬头看着刘大夫,轻声道:“再去煎一碗药吧,这毒解得越早越好,他已经拖了半年了,我怕他撑不了多久。”
刘大夫冷冷地转过头去,“他撑不撑得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快不行了,这几天每天都是三碗药,说什么我也不依了。”
楚阑微垂下眼,心底的隐痛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他,他沉默半晌,扶着桌子艰难的起身,脸色苍白的令人心惊,刘大夫听到响动后转过身来,急忙将他扶住,怒声道:“你做什么?!”
楚阑的身子晃了晃,轻声道:“我自己去煎。”
刘大夫甩了甩袖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空碗道:“还是我去吧,真是作孽啊!”
楚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疲惫地伏在桌上,深蓝色的香囊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香气,却依旧被他紧握在手中,似乎那是支撑他唯一的力量。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冯昭已经知道徐怀瑾还活着的消息了,并且已经不再信任他,这次派了柳静持去,所以他必须抢在柳静持前面,沈落辞还在京都,他不想她有任何意外,所幸的是柳静持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再无动静,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柳静持在想些什么,可就算是套,他也不得不跳,因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想先尽快将这毒除去,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要醒着就会喝那解药催自己身上的毒发,可总是找不出最关键的那味药,那味药找不到,这毒就没法根除,一切努力也就前功尽弃,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味药,哪怕不惜代价。
房门轻轻被推开,滚烫的药汤在这冰冷的天气里冒着腾腾热气,刘大夫将药放在桌上,带着几丝犹豫地看着楚阑,问道:“真的要喝吗?”
楚阑看着面前浓黑色的药汁,轻轻的点了点头。
刘大夫叹了口气,转身去拿书案上的簿子,厚厚的已经写了大半本,几乎全是关于这药的分析,刘大夫翻着看了看,低声道:“就差一味药找不出,若是找出了,解药明天就能做好,但愿,这次能如愿吧。”
楚阑勾了勾唇角,墨瞳却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他端起药碗,缓缓将那解药喝下,浓烈的苦涩渗透到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刚刚平静下来的毒药又被唤醒了,在心头肆意的增长着,不过须臾,他的额上便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刘大夫伸手去探他的脉搏,观察着他的神色,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楚阑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只是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着,那疼痛像是毒蛇一般撕咬着他的心脏,几乎将他击碎,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猛地低下头,咳出一大口血来,吐出的血已经不似以往那般殷红,滴在地上,变成浓烈的深紫色,刘大夫看着楚阑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何苦呢?”
楚阑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指甲已经将掌心刺出一个又一个血印,这疼痛对他来说虽是一种折磨,但更像是一种解脱,能让他暂时不去想那失去她的痛苦,那种痛苦比这疼痛更加令他身不如死,只一点点,就能让他粉身碎骨。
身体上的痛感渐渐模糊,黑暗一阵阵的向他压下来,令他窒息,恍惚中,他听到刘大夫惊喜的大喊,“那味药我找到了!找到了!”
楚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身体却渐渐失了力气,终是向那黑暗中沉去……
作者有话要说:
☆、梦未成归
雪后的天空一片阴霾,薄雾笼罩着清寒,连衣角都带着寒意。门前的台阶上落着几瓣梅花,白茫茫中的几点嫣红,也终被这雾色掩去。
楚阑轻轻敲响了斑驳的木门,门内许久也没有响动,他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乌黑的长发随风四散,面容俊美而又苍白。
又过了半晌,房门终是被打开,流萤抱着孩子站在门内,看见楚阑时惊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竟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楚……楚大人,您来了……”
楚阑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孩子上,孩子醒着,也不哭闹,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楚阑,弯着嘴角,像是在笑,楚阑恍惚了一瞬,才转眼对流萤道:“她在么?”
流萤点点头,“在的,在的,楚大人要找小姐么?”
楚阑轻声道:“嗯,去帮我叫下她。”
流萤还保持着下人的礼仪,对楚阑行了个礼,才道:“楚大人稍等一下,我这就去。”
“好。”
流萤很快消失在了院内,楚阑依旧站在门外,也不进去,神色平静的看不出情绪,只是那一双瞳里的墨色愈发的幽深了。相别一月有余,若说不想,都是假的,只是现在,就要见到她的时候,心中却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涩感,或许是早已猜透了结局,却无力再去改变。
脚步声打断了楚阑的思绪,看着面前那扇半掩的门,忽地紧张起来,直到房门被轻轻推开,面前依旧只是流萤一人,眼前的雪雾瞬间凝结成霜,尖锐地刺进心底。
流萤不敢抬头,只是小声的嗫嚅道:“楚大人,小姐……小姐她……”
楚阑苍白的面容上勾起一抹自嘲般的微笑,目光恍惚地飘向远方,替流萤说完了后面的话,“不肯见我是么?”
流萤咬着唇,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说道:“小姐在忙……”
楚阑的面色出奇的平静,语声淡淡的问道:“在忙什么?和他在一起么?”
流萤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小姐在做饭呢。”
“做饭……”楚阑低声呢喃,目光却在瞬间变得幽寒,没有再看身旁的流萤一眼,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流萤也不敢阻拦,只能低着头在后面跟着,袖口中的手掌早已冷汗泠泠。
院中的积雪还未来得及扫去,厚厚的落了一层,厨房的烟囱中青烟阵阵,飘出饭菜淡淡的余香。
楚阑缓缓推开厨房的门,沈落辞随着声音转头,目光交错的瞬间,手却不经意的抖了一下,饭碗从指间跌落,楚阑伸手接住,轻轻地递给她,沈落辞回过神来,接过碗,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转过身去又忙活了起来。
楚阑也沉默着,神情一片淡漠,墨色的瞳却一瞬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紧锁着她忙碌的身影,似乎是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几朵梅花在风中静静飘落,厨房里只有炉火的噼啪声,除此之外,一片静谧。就这样过了很久,沈落辞终于将饭菜成出,放入瓷盒里,流萤急忙跑过来帮她,沈落辞轻轻抬起头,看着门前的紫影,掩去心中万般情绪,低声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楚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她提着瓷盒的手,轻声道:“先去吃饭吧,我在这等你。”
沈落辞看了楚阑一眼,轻声道:“不用。”随即将瓷盒交给流萤,“你先去和他吃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流萤提着瓷盒走开,厨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屋子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沈落辞咬了咬唇,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楚阑凝视了她一瞬,率先打破了沉默,“可以出去说么?”
沈落辞犹豫半晌,终是轻轻点了下头。
楚阑转身向院外走去,沈落辞跟在后面,两旁的道路一片灰白,风无端地扬起一层薄薄的雪雾,四周的景象朦胧的看不清楚,他们走了许久,直到淡淡的水雾在睫毛上凝结成了冰霜,楚阑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墨色的瞳中幽深一片,语气带着一丝酸涩,轻声道:“你瘦了。”
沈落辞的身子晃了晃,他语气中的悲伤让她有些站不住脚步,强稳住心神,才缓缓抬起头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阑淡淡一笑,走到她身侧,伸手拂去落在她发间的梅瓣,沈落辞这才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药味,不禁皱起了眉,看着他苍白的脸,问道:“你病了?”
楚阑的手不经意的颤了颤,一双眸子锁住她的眼,轻声道:“你会关心么?”
沈落辞急忙低下头,后退了几步,像是要逃避他的注视,楚阑的手缓缓垂下,身影落寞而又悲伤,他不在看她,转过眼去看着树上的梅花,声音早已平静的再无波澜,“这些日子,都是你在做饭么?”
沈落辞没有正面回答他,“他身体不好。”
楚阑勾了勾唇角,低声道:“那你呢?刚生完孩子,身体就很好了?”
沈落辞知道楚阑这是在责怪徐怀瑾,语气变得僵硬起来,“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怎么活,都是我的事,你不用关心。”
楚阑笑了笑,眼睛转向她,面色看不出喜怒,“那他会关心么?”
“会。”沈落辞眼神坚定的看向他,缓缓道:“你找我出来,若是只为了说这些,我就先回去了。”
楚阑的眼眸黯了黯,声音像是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息,“自然不是为了这个,他的身体还好么?”
沈落辞咬了咬唇,涩声道:“还好。”
楚阑从衣袖中拿出两张药方,递到她手里,“上面的药方是给他的,下面的是给你的。”
沈落辞不解的问道:“给我的?”
楚阑淡淡道:“你气血本就不足,又刚生完孩子,若是不好好调理,怕是会落下病根。”
沈落辞看着手中的药方,面色却带着一丝犹豫,“多谢了,我的药方我收下,他的就……”
“你怕我在这方子里加什么东西害死他么?”楚阑打断了她的话,墨瞳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却平静的看不出情绪。
沈落辞低头躲开他的眼,不答话。
楚阑凝视了她一会儿,终于缓缓转过眼去,之前心中百般猜测全都一一印证,心底随之而来的便是彻骨的寒意。
“他的方子是你刘伯伯写的,我没碰过,两张字迹不一样,若是还不信的话,你也可以叫流萤去他那问问,看看这药方,还有没有问题。”
沈落辞看着底下那层薄薄的纸张,确实不是她所熟悉的笔迹,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楚阑,轻声道:“对不起。”
楚阑闭上眼,睫毛上的冰霜簇簇而落,声音恍惚的不真实,“若是他的病好了,你会回来么?”
沈落辞的身子僵住,缓缓将药方放入袖子,才低声道:“不会。”
楚阑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睛缓缓睁开,墨色的瞳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一般,暗淡无光,“如果病的是我呢?你会像陪着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