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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道:“癞蛤蟆不咬人也膈应人,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毕竟她现在在你的府中,若是起了什么歪心思,也是不好防备的。要给她教训的话,今天这样已经足够了。”
楚阑沉吟半晌,问道:“你罚了春晖什么?”
“笞五十。”
“那也足够要她半条小命了。”楚阑淡淡道:“那便这样吧,起码能让她消停几天。”
“嗯。”灼华将那天楚阑给他的钥匙还给了楚阑,道:“钥匙给你。”
楚阑看着灼华掌中的钥匙,闪烁的银辉有些刺眼,他垂下了眼去,悠悠道:“算了吧,你拿着吧,我这还有一副呢。”
灼华的手僵了僵,缓缓将钥匙收回了袖中,“那好,我先走了。”
“嗯。”
******
这一天浑浑噩噩的便过去了,沈落辞几乎没有出门,晚饭也是楚阑陪她在她屋中吃的,她忍不住点了许多味道酸的菜肴,楚阑却也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是微笑陪她吃完。
看着楚阑有些不自然的笑容,沈落辞心中不免有些难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这样刻意的迎合她的心意了?他本是不爱笑的,却每天都笑着对她,墨瞳里也不似以前那般坦然自若,总是不时流露出一丝紧张与黯然,是怕她会离开么?
所以,一切都变的这般小心翼翼……
可是沈落辞却在想,这样的他,知道了自己肚子里有了徐怀瑾的孩子的时候,会不会……放了她呢?
会么……
沈落辞不知道答案,可是也不敢冒险,只能伪装着,带着满身的疲惫,与往常一样,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
楚阑从她身后抱紧她,她的发丝拂在他脸上,是如此柔顺,让他心中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宁,他想就这样一辈子,他只要她在他身边……
就这样沉默许久,沈落辞都快要睡去了,楚阑却忽然轻声道:“落儿,明天,陪我去一趟刘大夫那里,好么?”
沈落辞一时间没想起来刘大夫是谁,听到‘大夫’二字,就以为楚阑要带她去看病,便道:“我不想去看病。”
楚阑轻声一笑,“不是去看病,他当爷爷了,明天是他孙子满月,希望我们能过去,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沈落辞还是没想起来,问道:“希望我们过去?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啊?”
楚阑又将她抱紧了一些,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忘了么?你小时候还去他家玩过呢,还对我说,‘那伯伯看起来好凶,满脸都是乱蓬蓬的胡子……’”
楚阑学着她小时候的语气,缓缓地诉说着童年的回忆,沈落辞不禁有些怅然,轻声道:“就是我爹的那位朋友么?”
“嗯。”楚阑微垂下眼,每次沈落辞提起她爹,他心中的涩意久久都不会散去,他只希望以后,不要再有那么多事情,等时机到了,他就辞去官职,就这样与她平淡的生活一辈子。
“哦。”沈落辞脑海里有了个模糊的影子,那刘大夫与她爹关系很好,好几年前便退了官,也不在行医了,只是他儿子又在城中开了家医馆,是目前京都医术最好的大夫了。
她微微思索片刻,便轻声答应了他,“那便去吧。”
“好。”楚阑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到下周四开始隔日更~~~时间还是18。00
☆、暮霭沉沉
第二天,刚到午时,他们便已经到了刘大夫府中,这刘大夫虽说是辞了官,但是府邸却也比一般人家大了不少,丝毫没有落魄之感,想来是因为他儿子这几年行医,将钱都孝敬父亲了。
想到这里沈落辞心中不禁有些酸涩,自己的父亲若是还在,也到了享福的年纪了吧……
楚阑看到沈落辞突然有些落寞的神情,似乎知道了她在想什么,握紧了她的手,轻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们去里面吧。”
“好。”
楚阑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屋中,今天刘府里来了很多客人,也不乏一些朝廷中人,看到了楚阑,都笑着与他打招呼,“楚大人和令夫人也来啦。”
楚阑客气的回应,“嗯。”
这官员知道楚阑娶了两位夫人,但却不知道这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一般来说,出门参加宴席,若是带夫人的话,一般都会带大夫人,所以心下便把沈落辞当成了王娴语,客套道:“久闻国丈的女儿各个沉鱼落雁,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呐……”
沈落辞知道他认错了人,微微低下了头,一旁的楚阑低声对那人道:“刚才忘记介绍了,这是我二夫人……”
那人顿时尴尬了起来,干笑了两声,“哟,瞧我这眼神,真该找刘大夫看看了,真不好意思。”说着便向沈落辞赔了一礼。
沈落辞回了一礼,“大人言重了。”
那人还想在与楚阑套套近乎,便道:“为何不见大夫人来?”
楚阑听他再三提起王娴语,面色有些不悦,看了那官员一眼,沉声道:“她病了,出不了门。”
“哦……”那官员点点头,“王家女儿身子弱,皇后也时常生病……”
那人滔滔不绝的又说了起来,刘大夫刚好这时进到了屋中,见楚阑的脸色有些冷意,又看了看楚阑身边的官员,顿时明白了一切,笑着走到楚阑的面前,对那官员道:“我与楚大人许久未曾见过了,想与他去房中叙叙旧,可否行个方便?”
那官员不好意思的笑着,“刘大夫哪里话,这是您的客人。”
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大夫顺势将楚阑与沈落辞带进了里屋。
三年前沈彣灭门,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沈落辞还活着的官员。此刻见到沈落辞,不禁有些感叹,缓缓道:“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现在却都已经嫁为人妻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他的头发早已经变得全白,胡子也早已稀疏零落,不似以前那般凌乱了,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和蔼,沈落辞的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惆怅,眼角有些湿润了,轻轻地叫了声,“刘伯伯……”
刘大夫笑着点头,却没有提起她爹,他知道沈落辞不愿意提起,便将话题放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你们两个孩子都吃了不少苦,能走到今日,也算不易,以后彼此相互扶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刘大夫并不知晓这中间种种事情,沈落辞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犹豫之际,却听见楚阑对刘大夫道:“刘伯伯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落儿的。”
刘大夫欣慰的笑了笑,“有你照顾着,我自然是放心的。”说着便转身推开了门,道:“饭菜要好了,我先带你门入座吧。”
楚阑依旧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与她一同跟在刘大夫身后,走入席间,已有不少宾客在桌上等着了,有些也带了家眷,刘大夫知道楚阑不喜吵闹,便将楚阑安排在了素静一点的地方,大多是他的旧友,没有什么朝廷官员,互相介绍了一番,便坐下了。
刘大夫也算是个讲究人,尤其是喜爱养生,菜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上便上满一桌,而是先上了几道小菜与水果,这让沈落辞本来紧张的心放下不少,这些日子害喜虽然不是那么严重了,但她还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呕起来,眼下看到这几样素菜,心也不再那样忐忑了。
楚阑剥了个橘子递到她手中,他知道她这几日喜欢吃酸的,但却从未细想过为什么,若是细细思索一番,只怕沈落辞就会瞒不住了……
橘子微苦的筋络已经被楚阑剔除的干净,甜中带酸的汁水流到沈落辞口中,瞬间便化了满心。
菜肴接二连三的上来,渐渐有了些荤菜,但全都不是很油腻,沈落辞每次感到胃中泛酸气时,便吃下一瓣橘子,那酸气便会压下去不少,只是桌子正中间的位置还空着,不知最后会上些什么。
楚阑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就像在家中那般自然的为她夹着菜,一旁的女眷时而会投来羡慕的目光,都想着自己的夫君要是也能如这般体贴的话,那真是不枉此生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半晌,终于有几名下人端着雕花圆盘远远走来,还未曾进门,便已经问道阵阵肉香,沈落辞的胃顿时开始翻腾,她急忙吃下一瓣橘子,想压制住胃中酸气。
刘大夫的儿子起身为大家介绍着,“这是请城东‘聚鲜堂’的师傅做的‘东坡肘子’,肥而不腻、粑而不烂,大家可要好好尝尝。”
他话音刚落,盘子便已经端上了桌,沈落辞尽量不去看那肘子,可是那肘子的味道却并不想就此放过她,肆意的钻进她的鼻孔里,张扬地叫嚣着,她只觉得阵阵天旋地转,恶心无比,再也忍不住那酸气,沈落辞急忙跑到座位外面干呕起来。
楚阑心中一惊,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去想,只是握紧她的手,轻轻的顺着她的背。
一旁有眼色的老者见沈落辞这样,急忙递了杯茶上来,楚阑道了声“谢谢。”
将茶递到了沈落辞手中,看着沈落辞将茶喝下,声音不觉间已经带了些许颤意,“落儿,你……怎么了?”
沈落辞脸色有些苍白,脑海中一片混乱,却想不出个办法来,只是轻轻摇头。
刚才那个递茶的老者对楚阑做了一揖,缓缓道:“老夫是刘大夫的朋友,略微精通些医术,不妨让老夫给令夫人把把脉如何?”
沈落辞心知是瞒不住了,死死的咬住唇。她的神情一下就刺进了楚阑心里,让楚阑觉得十分不安,他凝视她半晌,轻声对一旁的老者道:“麻烦您了。”
老者道:“楚大人客气了。”
说着便抬起手,想要为沈落辞把脉,可是沈落辞只是僵硬的坐着,胳膊有如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楚阑的眉宇间已经有了隐隐绝望,缓缓握住了她的手,递给了一旁的老者。
老者将沈落辞的手平放在桌案上,两指搭在她脉间,双眼微闭,细细的为她诊断起来。沈落辞不敢看身旁的楚阑,但却能感觉到楚阑的目光正凝视着他,久久不曾移开。
许久,老者放下了手,面带微笑的对楚阑道:“恭喜楚大人,令夫人有喜了。”
心像是瞬间被人割开,碎成了千瓣,楚阑虽是已经猜到了,却还是不愿意相信,看着老者,语声轻颤:“你、说什么……?”
老者误以为楚阑的神情是过于惊喜,便又笑着说了一遍,“令夫人有喜了,您要当父亲了。”
寒意一点一点地从骨头里渗出来,让楚阑犹如置身于寒冬腊月之中,他勾了勾唇角,麻木的笑着,声音轻若叹息,“谢谢……”
邻桌的客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认识楚阑的也都纷纷过来贺喜,喧嚣声吵得楚阑头痛欲裂,脸色苍白的可怕,他僵硬的点着头,一遍又一遍的对贺喜的人说着,“……谢谢。”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宴席上传开了,刘大夫也急匆匆的赶来,笑着对楚阑道:“想不到这宴席上也能出这等喜事,到时候孩子的满月酒,可一定要请老夫哦。”
楚阑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