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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一个姑娘最讨厌男人做什么事?”
“这……要看那姑娘跟那男人是什么关系吧!”冯老头儿摸摸胡须,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假设条件。
比如说,他老婆就讨厌儿子不学无术,而府里的侍女们则讨厌小厮对她们挤眉弄眼,可他的上述两个设定都不符合条件,因为豫林王接下来问的是:“就比如说冯妈,她最讨厌你做什么?”
所谓冯妈,可想而知就是风老头儿的老伴儿,而豫林王的真实意图是,“冯妈”等于袁琰,“冯老头儿”等于他自己。冯妈讨厌冯老头儿干的事,袁琰也一定讨厌自己干。如今既然无法指望对方主动退婚,豫林王就琢磨起了怎么样让袁琰讨厌自己,等她看自己不顺眼了闹退婚,这事不就结了嘛!
唯一的问题就是,豫林王这二十年里探索的,都是怎么让人家对自己满意的方法,至于怎么对自己不满意……他只好去请教阅历丰富的老管家了,可是冯老头儿不仅是个阅历丰富的老人,还是个阅历丰富的——老男人,豫林王忽然提这问题,他立刻老脸通红,哼哼唧唧了半天,这才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老奴家里那婆子对老奴没什么不满意的,不过要说大部分妇人的话……依老奴猜测,大概都比较讨厌男人在外面……吃……,吃花酒……”
“花酒!”豫林王的脸也噌的一下就红了,他当然不会清纯到不知道“花酒”是什么,只是他想到了许多女人会讨厌男人做的事,例如家庭暴力,工作狂不顾家,却唯独清纯地没想过这个问题。
于是他心有所悟地抬头看了眼老管家,露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冯叔,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回趟京城。”
“王爷这是要急着回去干吗?”
而豫林王则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沉重地说道:“吃花酒去!”
“王爷,吃花酒的话……应该是在对面啊!”
冯小哥是冯老头儿的儿子,长年派驻在豫林王驻京府邸,这次看见自家主子风风火火地回了京,正不知是何故,老爹那边报告王爷专程回京吃花酒的消息就传来了。他虽然惊讶于主任怎么忽然转了性,可仍然本分地做好前期准备,直接带豫林王到了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之一——和乐楼。相信记性好的人还有印象,这里还是曾迎接过“圣驾”的。
只是豫林王到了人家门口,忽然又不进去了,反而带着冯小哥径直上了对面的一家酒楼落座,说是什么,还要观察观察?这一观察,就从日落西山观察到了月上九霄,还丝毫没有挪位的意思。冯小哥时不时地瞧瞧主子,再时不时地瞧瞧对面的和乐楼,就不明白了,这个讲究身体刺激的场所,能有什么好观察的?
“王爷……要不咱们下次再来吧?”也许今天主子是忽然没兴致了也未可知,可冯小哥这么一说,豫林王确眉头紧皱,明显非常犹豫。
冯小哥当然是不知道豫林王刚刚几个时辰之内,都在天人交战得好不激烈,一边是仁义礼智信的价值准则,一边是欲摆脱婚约的小花招,所以别说什么下次,光这次就够让他心力交瘁的了!
啪的一声,豫林王终于拍桌而起,豁出去了。想他堂堂皇室藩王,战场上的风沙都吃过,难道还怕吃花酒?但是……豫林王又看看那近在咫尺的灯红酒绿和楼下往来的拉客姑娘,总觉得孔夫子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飘荡:“一失足成千古恨,年轻人,自重自重啊!”
啊!真的很害怕啊!
一旁的冯小哥眼看着豫林王大起大落的纠结表情,觉得主人似乎是非常非常想要进去,却又有着什么难以言喻的大苦衷,不由得忠仆潜力爆发,眼睛一转就想出个主意来:“王爷,您看咱们包几个姑娘出局子怎么样?”
“出局?”
“这里三教九流混杂,也确实不方便进去,我们不如包几个姑娘回府里,在自己家里,待着也舒心些。”
冯小哥的这个折中主意,在豫林王看来倒的确不错,不仅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心,还可把袁琰也喊到家里,省得费神让她去“听说”这事。豫林王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拍拍冯小哥的肩膀,以示嘉许,顺便把挑姑娘的任务也甩给了他,特别祝福头不头牌无所谓,关键是要够狐媚,够妖精!
于是第二天晚上,接到邀请上豫林王府来吃饭的袁琰,看到的就是两个堪称狐狸精转世的香艳女人,一左一右地坐在豫林王两边端茶倒水,揉肩捏背。
可是事实证明,再好的“道具”也不能弥补演技上的缺陷,而挑战自己所不熟悉的极限较色,亦不是豫林王这个门外汉能够办到的。因此当袁琰看到这景象时,不明所以地问道:“殿下……您这是在干吗呢?”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在干吗?”
“……殿下您……落枕了?”结合着豫林王极端僵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袁琰得出了这么个答案,至于那两个与气氛很不搭调的女人,从理论上来说,也可能是王府新雇的侍女……尽管穿得单薄了一点儿。
“骁儿,看见了吗?那就是袁家的四小姐,长得很可爱吧?跟你又差不多大,你要是能让她喜欢你,我就把我马圈里那匹最好的翻羽送给你。”
所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当豫林王愁苦地问“如何让姑娘主动离你而去”时,冯小哥机灵地回答“姑娘有了心上人,自然对旁人就不感兴趣了”,于是这个舍不得孩子套不上狼的计谋应运而生。不过阿骁并不是豫林王的儿子,所以也谈不上有多舍不得,何况在豫林王看来这对少男少女也挺般配,若能就此成就姻缘,不失为一桩美事。
“但是,她不是跟五叔你有婚约吗?将来就是我的小婶婶了,我怎么能……”阿骁虽然被当成了诱饵而不自知,却也本能地觉得这个“横刀夺爱”的事情干起来不妥,不过对于这个情况,豫林王早就想好了说辞。
“这不是还没成婚嘛,光有婚约算不得准的,而且……骁儿你何时变得这么重视纲理伦常了?”
这句话对阿骁来说无疑是一剂猛药,豫林王说罢还摆出衣服很轻蔑的神情,顿时唤醒了阿骁“反传统斗士”的血液,为了扞卫自己的尊严,小家伙二话不说就冲袁琰奔去。
可能厚道的人都比较乐天,也不知道是该说豫林王高估了自己的侄子,还是低估了袁琰,袁四小姐尽管有点儿面瘫,但不代表脑子也不活络,她几次三番应邀前来,不是看到妖姬就是看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溧川郡王,邀请人自己反而不见踪影。袁琰回忆了一番豫林王最近颇为异常的行为,再结合一下自己丰富的理论,渐渐地就回味出一丝味道了:原来对方不只是嚷嚷几句那么简单,而是真的像变着法子地摆脱自己啊!
思及此处,再看看身边侃侃而谈却没有重点的阿骁,袁琰的冰山连山就渐渐显出了变化来。虽然这都是极端细微的变化,但是除了她自己,尚无人能体会到这种轻微扭曲的表情下所蕴藏的狂风暴雨?
太可恶啦!我是垃圾啊,还是破布?就这么讨人嫌吗?而且你遍地自己来做戏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利诱我!瞧不起人啊!简直是侮辱我身为女人——尽管,目前还不算——的自尊!
“什么!这真的是千乘那孩子做的?”太后听说这事时万分吃惊,当然,向她打小报告的证实袁琰本人。小姑娘知道这事要是告诉父亲的话,父亲只会斥诸多公事手段,暗示很没效率的,而且也缺少回旋的余地,所以就趁着进宫的机会找到了太后。尽管她跟宫中众人打交道的时间还不长,但太后喜欢蹚浑水的性格,她还是很快就发觉了的。
“小女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呢!王爷原来是这么地讨厌小女啊!”袁琰弱弱地回复道。她并不装出副很受伤的墨阳,但那幽怨的口气确足以让太后觉得她是最需要被保护的一方。何况太后本就是个妇联主任,对同性有着本能的维护心理。于是她严厉地瞪了一眼被拉来当污点证人的阿骁,口气不善地问道:“骁儿,袁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是啊,五叔还说事成之后会把他的马送给我呢!”阿骁很爽快地就把叔叔给卖了。因为他一向视传统准则为粪土,既然纲理伦常可以打破,那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信用问题……如果有必要,也是随时可以推翻的。
“嘿!千乘那孩子犯什么浑啊?这么好的媳妇到哪里找啊!”
“太后您先别急,好在千乘到现在也没有最终表态,我们还有余地来想办法。”一边的皇后适时接话,平息了太后的激动。
皇后跟袁四小姐同一阵营倒不是处于妇联的原因,而是因为袁家与豫林王联姻对皇帝很有好处,况且阿骁欠何家小姐的桃花债还没还呢!怎么可以把他和袁琰凑一块儿去。
“可是连王爷那样的人都想出这种办法来了,可见他的抵触情绪相当大啊!我们要怎么劝才能……”眼看着一段姻缘可能无疾而终,宁妃泛起了惋惜之心。
“谁说要劝了!”太后很硬气地拍了拍扶手,“真是世风日下,没想到连千乘这孩子也敢玩这种卑鄙手段了,那我们也不用客气,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后一句话说话,诸妃连带袁琰都愣愣地等待着她的后话,看她老人家要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见太后哼哼奸笑两声,一副很有城府的样子:“千乘现在敢动歪脑筋,无非是因为他跟袁丫头只是才定了亲,那我们不妨就把这门亲事给做实了,让他无路可逃!”
“那怎么把亲事给做实啊?”裕妃和淑妃很自然地问出了这句,要是能简简单单就做实了,她们还在这儿讨论什么!太后简直说了句废话。
“你们的脑子还真是不灵活!戏文上不是常有的事嘛!叫做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
“咳咳——”恭妃没忍住,一口茶差点把自己呛死,其余诸人也是满脸凝重。这太后 的脑子是不是也太灵活了点!话说……她老人家又是从哪个三流戏里看到的这种戏文啊?
“太后,袁小姐还是个孩子,她哪里能……”宁妃的意思是:袁琰这个“霸王”太弱了,而豫林王这个“弓”却太强了点儿,只是半天也想不出来袁琰怎么表达这么尴尬的意思。
“而且袁小姐年未 及第,既不知晓床第之事,更几乎不可能有孕……”多识的康妃从生理角度阐述了太后的这个“生米”很难煮熟。
“那你们说说,还有什么笔这更好的永绝后患的方法啊!”太后见众人集体反对,不禁自觉到很没面子,倒是一直沉默的皇后发言表态,一方面安慰了太后受伤的心灵,另一方面引得众人集体向她看来。
“太后您的这个主意,出发点还是很好的,不过既然我们不能用枪,那不妨就来用弱……”
“病重垂危?”豫林王万分吃惊地看着齐纳来禀报的冯小哥。袁琰前几天来府上的时候不还是好端端的嘛,怎么几天不见就病重垂危了?
“是的,袁家的仆人就是这样来报信的,说是四小姐自从上次从王府回去就一病不起,药石无用,眼看着……也……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冯小哥并不知道自家主子前段时候那么折腾是为了摆脱这个未婚妻,因此说得极为悲痛,还暗自为主子惋惜,心想他年幼时就这样没了一个未婚妻,如今又要重蹈覆辙,难道自家王爷是天煞孤星?
“撑……撑不了多少时候了?袁家真是这么说的?豫林王却没空想什么天煞孤星的,他还在消化这一爆炸性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