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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宫女闻言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刻起身跑开了，生怕赤妍会后悔似的。
城戚见状，这才起身走开。
赤妍却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低头望着那条长鞭，上面还留着血迹，他会因此而恨她吗？
“妍儿，你今天做得有些过分了！”宜妃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温和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严厉。
“过分？娘，她们这样说你，你还说我过分！” 赤妍因为打伤了城戚，心里正闷着，这才到娘这里来转转，不想娘也认为都是她一人的不是吗？
“嘴生在别人身上，想管也无能为力，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便是。何必计较呢？”常年的宫中生活，早让宜妃看透了这一切。
“娘，我们越是忍气吞声，别人就越是嚣张，至少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妍儿，你要学着融于宫廷！”宜妃摇摇头，“对了，俞护卫的伤如何了？”
被宜妃这么一提，赤妍立刻换了张表情，其实她也有些担心，却不好意思去问。为什么伤害了他，她会这样难受？
“知道错了，就应该去道歉。” 宜妃看着她的表情，柔声劝道。她见过城戚，对他印象很是不错，这样气宇轩昂的人却做了个小小的护卫，真是有点大材小用。
“谁说我错了！是他咎由自取，不听我的命令！” 赤妍心里虽然后悔，嘴上却依旧倔强地狡辩。但当接触到娘犀利的目光时却心虚似地避开了。
宜妃拉着女儿的手坐下。赤妍对城戚的态度有些不同，这些日子来她越来越有所了悟，只怕她自己还未察觉吧。
“妍儿，你想要驯服俞护卫吗？”
“那是当然的，他是我的护卫，当然要听我的。”
“身为你的护卫，他当然会听命于你，娘观察下来觉得他很忠心啊，你还想要他怎么听你的？”
“他不是真心地服从，我一定要他服从地心甘情愿！”
宜妃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赤妍，“他的责任是尽职，不是尽心。”
赤妍蹙眉，有些迷糊，但似乎又有所了悟……
“他是你的属下，你没必要去了解他，他也没必要对你付出责任以外的东西。如果你有这样的要求，就不应该当他是你的属下。”
“我……娘，我有些不懂……”是的，她对城戚一直有种不同的感觉，却为去深思那代表什么。
“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不可能和他站在相同的高度。当你觉得自己比他站得高时，在无形中就拉开了彼此的距离，这——是你想要的吗？”
赤妍一愣，她从未想到这些，但是毫无疑问，她并不想这样，不想。
“如果你不想，就试着换一种方式与他相处吧，人与人之间靠的是真心，只要你有心，别人自然也会回报你，距离就拉近了，这与身份无关。”
“娘，我对城戚……”
宜妃摇头，“不用解释，娘知道。至于娘说的话，相信你会慢慢懂得。只是，娘也不知道这样对你……好不好。”宜妃叹了口气，当感情来了，如何可以任由自己控制呢，更别说阻止了。
只能但愿，但愿她的女儿，会比她幸运。
傍晚时分，赤妍越想越觉不安，派人叫了太医也送了很多宫中上好的药膏给城戚。
“怎么样，他涂了药膏吗？伤好点了吗？” 赤妍急急地询问从城戚房里回来的依人。
“俞护卫说他自己已经处理过伤口了，并没有涂公主送去的药膏。”
赤妍蹙着眉头，来回踱着步，她知道他精通医术，但这好歹是她的心意，他竟然直接就拒绝了！不免有些气恼，可是此刻的她却是担心多过生气。
晚上，赤妍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着，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去城戚房里瞧瞧，他应该早已睡了吧！
赤妍蹑手蹑脚地踱到城戚房里，城戚已经躺下，呼吸顺畅，想来是睡着了。赤妍略感欣慰地坐在床头，借着月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安静的睡颜，那道疤痕尤其显眼，会留在脸上一辈子吗？那么，他是不是也会怪她一辈子。
不由想起娘的话，站在不同的高度，便会拉远两人的距离。难道她真的一直用错了方式，所以才会越来越糟？回想起来，她总是想让他听从自己的命令，不和自己作对，每次，表面上好像是她赢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感到开心过，她可以感到他的不甘心，他眼底的厌恶。这一切都无法让她享受到任何征服的快感，要了他的服从又如何？
也许，她想要的根本不是他的百依百顺，而是……交心。为什么？为什么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她会有这种强烈的渴望？是因为？因为……爱……吗？
爱？赤妍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忽喜忽忧？患得患失？还是没事就会想见他，希望他也能注意自己？是这样吗？想着想着不由地转过头又一次注视城戚的脸，他的唇，他的眼，他的鼻，怎么突然间觉得他的一切都是这么的不同，如此称她的心，想着想着直到感觉自己的双颊绯红……
不行，不能再看了，她得走了。于是赤妍逃也似地起身向门口奔去， 不想急忙中绊倒了一张椅子，也将沉睡中的城戚吵醒了。
“公主？”身后响起城戚的声音。
赤妍停住脚步，感到自己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噢，老天，为什么要让他在这时醒来。
“你……醒啦。”勉强转过身，对着他。老天，为什么此刻单是看着他，就浑身发烫，这算不算爱的征兆？“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了没有？”奇怪，说话还会结巴。
城戚已起身，有些奇怪地望着她，总觉得她有些不一样。“多谢公主关心，已经无大碍了。”
“哦……”赤妍愣愣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然后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说完，立刻冲也似地跑出大门。
城戚还没来得及消化那句道歉，赤妍已不见人影，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同，还有她竟然和他道歉，这决不像赤妍会做的事，城戚颇有些不解地摇摇头。
☆、改变，为了——迎接你的目光。
宜妃自从进宫后，几乎常年呆在宫中，也甚少参加宫廷的各种活动。但每年的四月头总要出宫去庆缘寺烧香拜佛。这几年宜妃的身子越来越不好，赤妍不放心让她独自前去，所以今年执意要一同前去，另加上城戚，再连同宜妃的几个随从，一行人就这样准备出发了。
“公主，该出发了！” 城戚打理好了一切，进入赤妍的房间禀告。
“嗯！”赤妍再次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转过身，在城戚面前转过圈，“你看我这样可以吗？”从出身起，她就没出过几次宫，这次难得和娘外出，赤妍当然格外兴奋。
城戚不自在地抬头望着眼前的赤妍，她穿着一身淡绿色沙裙，精巧的剪裁将她娇好的身材衬托出来，头发只是简单地盘起一个髻，落下两绰显得俏皮可爱，简单却不失美丽，轻盈自然，很适合外出。虽然心中如此想，但城戚仍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自从上次他受伤后，赤妍对他的态度就有了大改变，不再蛮横地对他下各种无理取闹的命令，有的时候他甚至感到她刻意在压制自己的脾气，赤妍并不是懂得忍让的人，他有些不懂，却逃避似得不愿多想。
赤妍失望地嘟嘟嘴，就知道他会这样！就不能说几个字嘛，即使是废话她也愿意听。
不觉两人相处也有一年了，他更加英挺俊朗，全身散发了一股成熟的帅气，脸上的那道疤虽然未完全褪去，但也变得很淡，若不是近看，并不易发现，也无损他的英俊。可是对她的态度却丝毫未变，依旧是恭敬冷淡，能不讲话就不讲话，始终保持距离。难道他没发现她的改变吗，她在试着接近他，了解他，他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她仍站着不动，城戚只能再次催道，“公主，娘娘已经上马车了，该出发了！”
“那就走吧！” 赤妍边噘着嘴，边往外走。来日方长，她没这么容易放弃！不知道为什么，脾气坏透的自己独对他有用不完的耐心。
庆缘寺并不算远，路经宜妃老家，便和赤妍一同拜祭了父母，就接着赶路了。
一路上，赤妍新奇地欣赏着窗外的旖旎风光，身为公主，外出的机会屈指可数，所以赤妍一路上都兴奋不已。
“娘，”赤妍突然转过头，不再流连窗外的美景，“听说庆缘寺的签很灵验，是真的吗？”
“是啊。”宜妃笑着道，“怎么，想求什么呢？”无论何时，宜妃总是一派温柔，有时候想想女儿除了样貌像她，性格实在是差太远了。
“当然是求娘平安长寿啊！” 赤妍说着，眼神却有些闪烁。
宜妃看着她的模样，了然地一笑，知女莫若母，“我看不止这个吧！”
女儿的心思做娘的还看不透吗？赤妍也十七了，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少女情怀，多么美好。
“娘，你说什么啊，女儿听不懂。” 赤妍有些羞涩地别过头。
“听不懂啊？” 宜妃甚少看见自己的女儿露出这样含羞的表情，忍不住逗弄她，“娘是说庆缘寺最灵的是姻缘签，每天都有好多青年男女前去，你……”
“娘！”赤妍大叫，不依地嘟起红唇，脸也涨得更红。
宜妃笑笑，不再多说，握住了赤妍的手，眸光中泛着点泪花，十七岁的赤妍出落地更加美丽标致，无暇的俏脸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多了份少女的柔媚与羞涩，蜕去了些许稚气。无可否认，赤妍是天生的公主，那份娇气高贵仿若与身俱来，毫不造作。她终于等到赤妍长大的一天了，可以放手了吧，却不免……还有些担心。
赤妍的倔脾气始终是最让人担忧的。不肯向任何人妥协，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不在意父亲的宠爱。可是她并不希望女儿如此啊，身为公主终究要在宫中过一辈子，要学着做些改变才可能幸福吧。
还有让她放不下心的便是她的婚事了。城戚自然是个不错的对象，稳重可靠，若赤妍真能嫁给他，她便也了无心事了。最怕的是他们没有将来。那么赤妍的归处又会在哪里？她会幸福吗？还是像她这样固执……
两人在马车内各想着自己的心事，城戚在马车前，心中却也别是一番说不出的滋味。到现在想来，仍不敢相信，当初的一只彩球竟会改变他的命运！一年了，不算长的时间对他而言却是煎熬。
“俞护卫，庆缘寺就在前头了！”马车另一边的随从说道。
城戚回过神，望了眼前方，点头命令马夫将车停住，拉开车帘道，“公主，娘娘，庆缘寺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赤妍蓦然抬头，却看见城戚的脸突然就近在眼前，吓了一跳，想起刚才娘说的话，他不会听到了吧！不觉双颊驼红，害羞地低着头，像只老鼠似地钻出了车帘，嘴里小声嘟囔着，“娘真坏！”自始自终都不敢再看城戚一眼。
宜妃见了，笑出了声，看得城戚一脸茫然。
进了庆缘寺，安顿好一切后，宜妃先去拜访了寺内住持和道清人，也是她多年的故友，从她还未嫁入宫中时两人就认识了。问候了一番，宜妃问道，“大师，不知忘尘居士她……”
和道清人轻叹口气，随即摇了摇头。
宜妃微微颔首，眼眸中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