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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我半晌,终于笑起来。
我说顺口,又道:“所以呢,我认为,把这批宝藏送给汉王实在是……”
他轻轻挑眉:“恩?”
我连忙改口道:“嘿嘿……反正都是他们朱家的东西,随他们怎么花,他们愿意用来打内战,咱们管不着……”
他似笑非笑。
我不遗余力的讨好道:“再说了,即便没有这笔珍宝,朱高煦肯定会变着法子去搜括百姓的钱财,这样说来,咱们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也可以充作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我终于笑骂一句:“贫嘴。”
我便缄默不语。
这时,晚风斜来,远处的村庄陆续有袅袅炊烟直升上淡蓝的天幕,似青还白,越发显得田地辽阔深邃,脚下的厚实土地宁谧安详——它不知道,就是今天,有一个帝王离开了人世,又或许它知道,但是这对它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它自鸿蒙未开的伊始便静静躺着,历经了千千万万年的时光,人间的帝王走马观花似的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谁真的不老不死,唯有它是永恒。
28 (2)
第二天傍晚,我们到达南京城,在夫子庙寻了一家上等客栈住下。我一安置好行李,便拉着艳少出门,去逛当日见面的茶楼,旧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风景依旧,往事历历在目。我想起当日曾将他当作一个眠花宿柳的浪荡子,便不由得暗自好笑。
他一路沉默不语,待坐到了茶楼上。也笑道:“你那时真是傻的可爱。”
我一边倒茶,一边回他:“傻人有傻福嘛。”
他笑道:“金钱是检验真情的唯一标准。呵呵,你可真够直接的。”
我正欲再次阐述一下我的拜金思想,忽而想起建文帝的那批宝藏,便改口道:“我们现在已经身在南京城了,去哪里找那批宝藏呢?”
他撇嘴道:“不着急。”
我晕,他居然一点也不着急。我只要一想起这么一大笔宝贝藏在某个地方,就急的要命,像是自己丢了巨款,生怕被人检走似的。
“夜长梦多啊!”
他微笑,饮一口茶。方才道:“我在等林晚词。没有她,我们是找不着宝藏的。”
我愣住,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会来?”
他不语,眉宇间有一种极悠然的神色。有顷,方才道:“感觉。”
我不说话了。
一直以来,我不愿意承认,面对林晚词,我其实是有一些自卑的。我当日拒绝去做御驰山庄地庄主,未尝没有胆怯的因素。我太在乎他,以至于不敢试探那道底线。
艳少曾说,林晚词的要求令我不安。他只说对了一半,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她这个人令我不安。我从不知这世上有一个人竟是完美无缺的。那一晚在瑶光水榭,她一曲奏罢,艳少击掌吟诗赞叹……我从没见过那样一个艳少,更不曾见他赞过什么东西,他从没称赞过我,我也没有什么才艺可令人称赞,我只会给他添麻烦,只会自作聪明,会错意表错情……而林晚词,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更了解艳少……总之她的出现警醒了我,使我更加迫切地要和艳少退出江湖……
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可是,我避不开她。
她终究要来了。
而且来的很快。
我们回到客栈时,她正坐雅阁中弹琴,素雅淡服,不施粉黛,纤细白皙的十指拨弄琴弦,乐声宛如流水般泻出,清幽雅绝。
我不由得斜眼去瞥艳少,他面容平静,眼睛里却有一种欣赏之色。
少顷,林晚词一曲终毕,抬起宛如明月般的容颜,用一把和风细雨般的声音道:“你们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后一句话却是对艳少说的。
艳少不语。
我不禁要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她起身微笑,坦然道:“本庄弟子众多,你又是前任庄主,自然格外关注一些。”
我闭嘴不语,径直进房去,反正她是来找艳少地,艳少也在等她。没我什么事。
我在房里闷了半天,也不见艳少进来,杜杜鸟也不知道死哪里玩去了。随手腿开窗户看出去。只见泰淮河两岸灯火辉煌,画舫临波,不时有欢歌笑语随风飘送过来,端的是奢靡浮华。
可惜我此刻没有欣赏夜景地心情,单觉得吵闹,心里莫名烦躁,待要关窗。忽然瞧见人群里一抹熟悉的人影。我不由得大为奇怪,四下一瞥。连忙顺着墙壁迅速滑了下去,在人潮里寻得那个白色身影紧紧跟住。走了一会儿,对方忽然上了一艘画舫,顺着河水往下游荡去。
我沿着泰淮河岸走了一会,眼看那画舫越荡越远,不由得暗自着急,河里有两艘船尾随那条画舫之后,若是施展轻功倒也可以赶上那船,但我不会游泳,不免有些怯怯地。
我思忖片刻,终于决定一试,当即纵身跃起飞掠至那船上,足尖在船头借力再度跃起,船内依旧管弦叮咚,竟是丝毫不觉,这等功夫。我一向只在电视里见过,此刻亲身施展不免有些暗自得意。这样想着,两只脚已经踏上那画舫地红木船板,船身平稳前身,纹丝未动。
“好功夫!”
一个白衣少年端坐在舱内击掌称赞,姿容秀美。粉面含春,修长白净的双掌轻轻击打,声音却颇为响亮。
我劈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
“恩?”
“我本来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要将你带去京城见他,但是现在——”她站起身,一双美丽地眸中杀气毕露,“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哦,因为风亭榭吗?”
她不答。
我道:“皇帝已然驾崩,你应该知道我所言不假,皇太子必将顺利登基。我也算帮助风亭榭完成遗愿,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她目光如刀锋一般看定我,冷冷道:“你不是容疏狂。”
我闻言一呆,心中大叫不妙:果然不出所料,麻烦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紧紧盯着我,却不说话。
我与她对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道:“这么说,我一路遇到地那些杀手,是你派来的?”
她点头道:“不错。”
我忍不住要苦笑:“风姑娘做事真叫人难以捉摸啊。”顿了顿,续道,“不过,既然太子殿下要见我,风姑娘若是杀了,该如何交差呢?”
她冷冷道:“那就是我的事了。”
我无奈,顿了顿。问道:“你何以认为,我不是容疏狂?”
她不答,那目光像是要穿过我的皮相看见灵魂似的。
我再问:“如果我不是容疏狂,那么我是谁?真的容疏狂又在哪里?”
我这时已经打定主意,即便真的被揭穿,那就索性承认了。甩掉容疏狂这个身份,倒也少了许多麻烦。谁知她竟然说:“我不知道。”
我顿时又是一呆。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假扮容疏狂想干什么?但是,我绝不会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去见太子殿下。”
我屏息不语,静侯下文。
她面容冷洌,语气冷洌:“你是如何得知内宫之事?甚至连皇帝的病情轻重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可有组织?组织目的何在?”
闻言,我的心底顿时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若不说,泰淮河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她说着双手一击,画舫中忽然现出四名黑衣人。周围的空气里募然有一种凝重的兵刃之气。
我转目环顾,这才发现画舫不知何时已经荡到一片极为宽阔的水面上,月华照水,波光粼粼,美则美矣,却令人微微眩晕。
风净漓轻笑一声,道:“若是单打独斗,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这四位锦衣卫兄弟也未必能胜你。但是,我发现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畏水。”
我定了定神,道:“看来你是处心积虑要算计我……”
“不错。”
这时,画舫忽然一阵晃荡,我连忙运功稳住下盘。那沉默的四名黑衣人募地一起发难,四道寒光利器迅捷且酷烈。我手无寸铁,只得展开轻功身法左闪右避,奈何画舫空间有限。四人又均是一流高是后,身法灵动剑走偏锋,兼之画舫晃动的越发剧烈,尚没正面交手我便感觉不妙。
我这个不妙的念头刚起,事情就真的不妙了。随着一道剑和咔嚓声响,画舫忽然断裂开来,冰凉的河水瞬间侵入软鞋。这一来,我更加惊慌,挥掌逼退迎面而来的剑锋,另一人的软鞭急攻下盘,我脚下一滑差点跌进河里,随即另一道剑光又贴面而至,我急忙仰头弯腰……
于是,我成功的掉进河水里。
最后的一丝意识便是泰淮河的水里有隐约地香甜之气,或是六朝金粉的胭脂眼泪凝成也未可知。
28 (3)
容疏狂死亡的消息似乎是一夜之间传遍江湖的。对于这件事,江湖朋友一致认为:她是死有余辜,她胆敢背叛天下第一庄,若不死,反而要令人奇怪了。
江湖上每天都有无数流言蜚语,有真有假,半真半假,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大家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最后变得面目全非,当事人若不幸听见了,气量小的只怕要七窍生烟吐血而亡,气量大的也要他哭笑不得。
林晚词此刻的表情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坐在晚清楼的雅阁里,两只耳朵把四面八方的消息听得滴水不漏。这些流言固然把御驰山庄说得神乎其神,天威难犯。但是,倘若她对面坐着的人是艳少,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即便是她这样向来冷静自若足智多谋的人,亦难免有些窘迫尴尬。
“我已传令本庄天字组的风影使。让他们全力追查消息地来源。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她望定艳少,用一种安慰的口吻说道。
艳少没有说话,他地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一双深沉的眸子越发深不可测。
林晚词又道:“以疏狂的武功,江湖上能杀她的人并不多,或许是遇上什么事耽搁了……”
艳少挥手打断她,道:“一切都有可能。”
“楚先生这话,莫不是真的怀疑我?”林晚词不确定地说道。
“你确有杀疏狂之心。”艳少直言不讳。
林晚词静默一下,方才道:“不错,但那是以前的事了。”
她停了一下,望顶窗下的泰淮河,继续说:“人的情绪不同于海浪,它会随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以前我不喜欢她,想杀她,那都是被逼无奈,现在自然没有这个必要。此一时,彼一时……”
她说着忽然住口。
艳少不动声色地问道:“此时如何?彼时如何?”
她不答话,过了 好一会叹道:“彼时,她叛出本庄,本该按庄规处置,但是我们得罪不起楚先生,亦无计可施……”
艳少面露不耐烦的神色:“林小姐,你若真觉得得罪不起我,就该对我说实话。”
林晚词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常色,微笑道:“我连那张藏宝图都双手奉上,先生何以仍不相信我?”
艳少闻言忽然笑了笑,道:“我有两件事请教林小姐,请据实以告。”
“不敢欺瞒先生。”
“第一,三年前,碧玉峰上林少辞公然拒婚的真相?第二,昔日在姑苏,疏狂中毒地真相?”
林晚词不语,沉默有顷。忽然道:“三年前,少辞与风净漓已有肌肤之亲。为了对风净漓负责,他只能拒婚。至于第二个问题……风净漓去姑苏找容疏狂,确实也是出于我地授意。这本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除掉容疏狂,又可以逼走风净漓,可惜啊……”
她微微仰首,呼出兰花般的气息,黯然叹道:“可惜在这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掌握一个计划地全部细节。”
艳少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