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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干奴仆晾在外头。
这是怎么了?小姐因何暴怒至此?任沉玉平日再敢说话,小姐性子有多和善,也不敢在此时仗着自己与小姐一同长大的情份造次,连连摇手阻止宫人清理这些东西,怕发出的声响惹小姐脾气再上来,她们谁也担待不了。
谁都知今夜宫中庆宴,可是皇上却与风华夫人未等庆宴结束又一同来探望阮梦华,看到这满地狼藉皆是一愣,风华夫人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沉玉伏在地上颤着身子回道:“小姐……小姐回来时……”
“你这奴才!你家小姐在宫里迷路时你在哪里?定是你护主不力,只顾着自己安乐,当真是没有一点规矩了!我记得上回就是你私毁花根,那时没治了你真是错着!”她想到上回的事,气得身子发抖,怎会由着这般不称心的奴才在梦华身边。
“夫人不必动怒,不若将她交给老奴,这等劣奴当好好管教才是。”
沉玉听出竟是怀姑姑的声音,抬头正好与她阴狠的眼神撞个正着,啊呀一怕惊呼,低泣着任人架起胳膊。
正在此时,“哗啦”一声,却是阮梦华从里同出来,大力挥开珠帘发出一阵脆响。
她哑着声道:“母亲莫要怪她,要怪就怪女儿好了。”
说罢眼泪珠子成串掉落下来,她头发蓬乱,眼眶发红,风华夫人上前要揽她入怀,却被她抗拒一般避过,又听她闷声道:“是梦华贪玩,在宫中乱走,让陛下与母亲担忧,与他人无关。”
风华夫人一笑:“傻女儿,谁也没有怪你,只是看沉玉不用心服侍你……”
“要母亲费心了。”她急急避开眼光,却正好看到仁帝,避无可避只得恭谨地行下礼:“见过陛下,我本想着明日再去谢罪的,谁知还是惊动陛下来此,梦华心中着实不安。”
仁帝与风华夫人对视一眼,不懂她今夜为何格外客气,从前并非如此啊。当下只得扶她起来,温言相慰,提及适才耽搁之事,阮梦华连道明日一并去向阿姊姊夫陪罪,不想她迟归竟要这许多人费心。
风华夫人只觉她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略想了想忽然醒悟过来:“莫非梦华是为了我们来晚了心中不快,真是小孩儿家心性,连这个也争,你可是咱们子夜国的公主,论起来谁也不及你的尊贵呢。”
她争了嘛?对于母亲的误解,阮梦华根本没有心思去辩解,只在心中祈祷眼前这两人快快离去,她已砸了房中的镜子,便是不想再想及自己今日看到的那一幕。可他们却双双来到自己的面前……
她摇摇头说不出话来,目光回避着尽量不看向母亲,好在前殿庆宴未曾结束,他们不曾久留,待看着众人将殿中清扫干净,又交待了宫人尽心尽力服侍之后,风华夫人才随仁帝离开。
诗词话本中对于男女情事着墨最多却也最是隐晦,阮梦华知道天是蓝的地是绿的,世间之人莫不是父母生养,至于如何生养出来的,那便是她成亲之后才能知道的隐秘之事,未出阁的女子想想都要脸红上半天。
她却只能惨白着脸不住命自己别想别想,天地万物生长自有其意,飞禽走兽莫不有其繁衍的道理……她决心要尽快忘记那件不堪入目的事,极力提醒自己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她的父,她的母,可她做不到,快要撑不住了,这样下去她如何以在宫中长住?
最最让她心如死灰的便是那隐约的记忆中的金针,到底是什么?心头血若被吸干,她还能活吗?想到这儿她不禁抚上心口,早前她心口疼痛,是否性命危急?怪不得,怪不得云澜从不说她是何病症,料想不是好事。
死生一度人皆有(一)
沉玉一早便候在殿外等着服侍小姐起身,看到墙缝中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捏起来才发现是片头饰碎片,她沉思了好一会儿,却想不出来小姐昨日究竟受了何种刺激,意会有那样疯狂的举动,连镜台都要砸烂才罢休。
“沉玉姑娘在想什么?”
她受了一惊,回身看到怀姑姑悄没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赶紧低下身子:“您来了?”
怀姑姑扯了扯嘴角算是一笑:“我这不是不放心梦华小姐嘛,才刚办完事就赶紧地来看看她,还没起身吗?”
“还没呢,小姐似乎睡得不大好,又不让我们进殿服侍,以往这会儿早起身了。”
阮梦华昏沉沉地半梦半醒着,一会儿想自己十六年来避居杏洲,一会儿又想着被人指点非议,她只觉满腹苦楚无法言说,再者又能对谁说呢?她倒不是想对人诉说心中的苦恼,而是真想有个人依靠着,不要再想起那件让人难堪的秘密,她会把那件事烂在心里。
门外是怀姑姑来了,她无力应对,索性连声也不出,就让她们以为自己还未起身,实在是懒得动弹。不一会儿门外却传来争执,隐约象是阿姊的声音:“你敢拦着我?”
怎么回事,怀姑姑哪儿了,为何变成了阿姊?
“大小姐……奴婢不敢,只是小姐她还未起身……”
“你去说,我要见她!”
阮梦华苦苦一笑,这就是她的阿姊,永远也别指望哪天能姐妹情深一回。
她扬声道:“是阿姊嘛?进来罢。”
一张白玉床,金色流苏帐从殿顶垂坠下来,比自己暂时歇息用的好了不知多少倍,这里一应物件全是公主的待遇,样样看着不俗。正靠坐在床上的正是阮梦华,她长发未梳,只着一身月白深衣,年前病时瘦下去的身子此时还未完全养好,看起来娇弱得很。
阮如月自恃貌美,从不将这个妹妹放在眼中,可她心中有一根刺,此时只觉她比自己还惹人怜惜。往年每回见阮梦华时,都忍不住想,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快活,她一点都没把自己尴尬的身份放在心上吗?只是无拘无束地活着,为什么她不和自己一样敏感且多刺,谁的话她都要放在心上咀嚼半天,看有没有更深的一层意思。
或许因为阮梦华本身的身份?早年间她的存在尚是个秘密,是个知情人不敢提起的话题,可她到底是公主之身,身上流着的是皇族血液,如今受封在即,而她阮如月算什么呢?
“阿姊找我何事?”阮梦华让她落了座,就在自己的床边,她懒得挪动地方,希望阿姊快说快走。
想到自己的来意,阮如月定了定神,道:“何事?你会不知我为何而来?我只问你昨日假借在宫中迷路到底做什么去了!”
阮梦华闻言一惊,莫非阿姊也知道那个秘密?突然她有些压抑不住的欣喜,不必再独自背负如此沉重的心事,她原本是打算把此事烂在心里,永远也不会说出去的,哪知阿姊会察觉出端倪!
“阿姊……我不明白,你……”
她待要问是否阿姊也知那条秘道,哪知阮如月已冷冷打断她:“真好,你这边在宫中迷路,人跑得没影,可偏偏我的夫君午后也曾离开过我,阿妹,你说巧不巧?”
阮梦华错愕之后便是深深的失望,她低头用手指勾画着云帐上的暗纹,半晌才道出一句:“阿姊竟会有这种想法!”
她与阮如月这十几年姐妹做得真是悲哀,成日相争,从未有过温馨相处之时。
阮如月并不放松追问:“那你说,昨日去了哪里?”
她去了一处秘密所在,在那里看了一场好戏,还回忆起自己受过怎样的折磨,往后是死是活还是未知,这便是她昨日的经历!可这些她都不能说,难道要把一切细细讲给阿姊听?那可是无比难堪的事啊!
一种难以言说的羞愤使得她猛然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道:“我在宫中迷路,阿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不信!”在阮如月的心里,阮梦华一定是和邵之思相会了,故而一早便来探听,从进到殿里便一(奇)直死盯着她,看她有(书)否心虚。偏偏阮梦华(网)的神情有古怪,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有所隐瞒,她在隐瞒什么?还会是什么?一定是她昨日与邵之思在宫中相会,是,平时在宫外没有机会幽会,如今到了宫里,他们两个连一点点空闲也不放过……阮如月只觉呼吸急促,头也晕眩,突然伸手紧紧抓住阮梦华的手臂,颤抖着身子象是要昏过去,慌得阮梦华连声要人传御医来,却被她极力制止。
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柔声道:“从小就有人告诉我,阮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母亲也只能是我的,若是你回来了,那我便会什么都没有了。”
难得她愿意坐着好好说话,阮梦华放松紧崩的身子,听她慢慢讲些从前的事。想了想道:“怎么会呢?阿姊,你永远是母亲的女儿,阮家确实只有你一个女儿。”
“可是你六岁那年还是回来了,竟然还姓阮!我那会儿已经懂了不少事,在外头听人说不好听的话,被人指点着受气,时间久了慢慢便恨起母亲,也恨你。”她低头笑了笑:“马上你就改姓夜了,要做我子夜国的公主,我要恭喜你了。”
不知为何,一声恭喜从她嘴里吐出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阮梦华扯了扯嘴角,实在喜不起来。
她拉着阮梦华的手,突然说道:“只是不知子夜国的公主是否还是完璧!”
话刚说完,她便一手将阮梦华的月白深衣袖子拉高,露出一条玉臂,右臂近肘弯处一点殷红如血,赫然是象征处子之身的守宫砂。
阮梦华猝然不防,差点掉下床,反应过来后将她拍开,怒喝道:“阿姊,你这是何意!”
阮如月扶着腰身缓缓站起来,冷笑着道:“没什么意思,你不说我便自己看了。”
老天爷一定是糊涂了,竟让她投生为阮如月的妹妹!阮梦华的脸红白交错,恨声道:“你疯了!竟会有如此今人作呕的念头,我与邵之思根本没有什么,将来也不会有什么!自他与你成亲之后,我早已忘却从前之事,你这番举动真让人恶心!”
“我是疯了!被你们弄疯了!你没看出来吗?昨日他的眼光一直在你身上,我才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夫君,为何总是对你有说不出的情意?阿妹,你骂吧,你骂我我也要说,邵之思他如今是我的夫婿,不管你怎么想的,他是怎么想的,我一定不会容许你们再有半分情意!”
她话未说完已是泪满腮,昨夜她有好几次想问一问邵之思,但终是忍住。一晚未曾睡好,这会儿又说了半天话,她只觉得身子一会儿重一会儿轻,腹中隐隐不适,却强撑着不肯罢休。
“这只是阿姊你自己胡思乱想,我与他之间何来情意之说,即便是你们未成亲前也甚少见面,这你还能不知?”
“不见面,还可以写信——鸿雁传书,诉不尽相思意。”她从袖中里抽出一张信纸,递到阮梦华面前,那竟是之前邵之思寄往杏洲的一封,阮梦华还记得此封信的大意,信中道邵家有意早些替他筹办婚事,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会成为夫妇……
二人书信来往不多,所书不过是些日常琐事,通常邵之思会嘱咐她细心养好那盆玉色烟花,多注意身子,也只有这一封信上谈及二人的婚约,才会有这么一句出格的词句,不想竟落在阮如月手中。
阮梦华蓦然想起上回邵之思到风华夫人府送年货,顺便探望她时,她曾想将那个玉盒子里的书信交还给他,只是当时没有看到。她一向对这些不上心,或许是丫鬟们收拾起来也说不定,慢慢抛之脑后再也想不起来。今日看到这封信,突然警觉:“阿姊手中的信从何而来?”
左右不过是鸣玉或者沉玉,是了,鸣玉是从风华夫人身边派过来的,是与阮府亲近,不是她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