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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休沐,无需早朝。在温颜实为监视的“陪同”下,敏彦用完早餐,在殿后的空地上稍稍散过步后,她慢慢地绕到了主殿前。
那里,还跪着一个人,挺直的腰板、坚毅的神情、不肯略低的头颅——
此人正是刷新了罚跪时长纪录的孙歆。
“孙歆。”敏彦静静地与他对视半晌后,率先出声。
“陛下,微臣觉得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说服漠南使节了。”腰板挺直也好,神情坚毅也罢,总之连续跪了十一个时辰的孙歆,脸上还是难掩疲惫,嗓音更是带着几分嘶哑。
“朕也觉得足够了。”敏彦负手,望了望天色,忽然笑了起来,而且还是那种很真心的、孙歆几乎从没见过的笑容。
孙歆有些发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跪得晕了头了,才出现这种幻听幻视。
敏彦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了笑意。她拍了拍孙歆的肩膀,说道:“朕啊,可以将天下任何一个女子指给你,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安妍——因为朕的皇妹不应该成为你的借口。你,明白这些年朕为什么一直对你鸡蛋里挑骨头了吗?”
刹那间,被人揭穿的羞愧、欺君大罪的慌张,齐齐袭上了孙歆的心头。这些情绪最后全都化为惊疑不定:难道她早就看出来了?自己当初的欺骗,以及如今的……
敏彦继续感慨:“却没想到,到了最后,竟还是要靠你才能帮助安妍完成她的梦想。”
孙歆皱眉,小心翼翼地将涌上心头的点点黯然收拾起来。
在他面前的这位意气风发的女帝,向来只会回头去看温颜一个人。这也是注定的事情,无法改变了吧!也许她的聪明可以使她发现什么,但是她的聪明还可以让她运用手段,既不挑明直说,又能妥善处理掉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
孙歆抬头,硬邦邦地说道:“那微臣真是感谢陛下的信赖了。”
“算不上什么信赖。”敏彦支起了下巴,颇为有趣地看着孙歆,经过这件事,她感觉到孙歆确实如她所料,并不是个十分死板的人,“只是非你莫属罢了。”
如果这句“非你莫属”是关于情感上的回应……
孙歆一咬牙,费尽所有力气才撑起身。他冷静地后退了几步,与敏彦拉开了君臣该有的距离,理智地掐断了这份妄想,行礼告退。
这个女子,从自己选择了与温颜不一样的道路后,就再也不是他可以期盼的了。
曾几何时,期盼也成了一种罪。
孙歆受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全宫上下。那历时十多个时辰的惊人惩罚,再加上孙老爷子竟罕见地没有入宫向女帝陛下“讨回公道”,不禁令一干人等想破了脑袋:为什么呢?
有深谙内情的人跳将出来,一语惊醒梦中人:为了安妍公主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生在漠南的萧恕却不甚了解当年敏彦还是皇太女时,与孙歆之间发生的种种纠葛,他试探性地问了问前来负责接待的辛非:“这话怎么说?”
据说孙歆抱病在家,暂时无法随行招待使节,所以辛非才能一脸神秘地凑在萧恕这边分享着与旁人不可多说的秘闻:“王爷有所不知,孙大人当年就是为了安妍公主,才被我们陛下疏远了的。要不然,就凭他的长相和才学,怎能轮到温颜伴驾?后来陛下时时挑着他的毛病,大家盛传,那也是为了一出恶气,故意找茬的。”
“这样啊……”萧恕若有所思。
“唉,孙歆这个榆木疙瘩,说是抱病,其实是气得吧!这么多年一直被陛下处处苛刻要求着,真是难为他了。”辛非兀自摇头叹息不已。
萧恕关心的显然不是孙歆所受到的非人待遇:“孙大人不能参加公主离京的送别了吧?”
辛非咋舌:“不能参加?不不不,他当然必须参加!我们的陛下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既然已经下旨要求在京所有官员都要到场为公主送行,那么他孙歆就是病得只剩一口气了,也要奉旨赶到,哪怕是用爬的,都得爬过去。何况此次为公主送行的不止是在京官员,连久未回京的太上皇陛下和皇太后陛下也结束了云游,即将返回呢!”
“哦!”萧恕举一反三,“小王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位孙大人,情场失意了?”
“可不怎地。”辛非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这样……”萧恕皱起了眉头,陷入深深深深的思考。
见萧恕上了圈套、误入歧途,辛非若无其事地换了话题,但当他刚转过头,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了:嘿嘿嘿!我看你还不中计!
容府。
“思儿,等一下,为父有话要问你。”容太傅喊住了最近好像忽然间变得很忙的儿子。
容思顿了脚步,回头,恭敬地回道:“是,父亲。”
虽然不是亲生的孩子,可好歹也养了十几年了,容太傅怎能不知自家儿子的性格。优柔寡断不说,还总喜欢去招惹那位令人头疼的公主,偏偏有本事招惹却没本事收拾,害得他这个父亲一天到晚为孽子操碎了心。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血来潮地领养孩子。教育是门大学问,容太傅自认将两位皇子并皇太女教导得相当成功,怎么就是养不出一个能争些气的好儿子呢?
大失败。
不过容太傅暂时还不想讨论教子无方的问题,他现在比较想弄清楚,容思到底在忙些什么:“这段时间,你成日早出晚归,与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接触。如果为父没看错,那些人还都是练家子。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容思很艰难地拧了拧手,终于放弃在父亲面前做垂死挣扎,“父亲,我要是说了,您可得保证不能打断我的腿……而且,您最好也不要反对,因为这是陛下的意思!”
容太傅心里有了底儿,从容笑道:“为父什么时候打过你了?”
容思朝四周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直到完全确定没有任何人在偷听,这才惴惴道:“陛下……哦不,是温大人!对,是温大人……温大人教了我一个法子,可以与妍儿一起远走天涯的……呃,他让我、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但是,但是父亲不是别人……”
“行了,为父明白你想说什么了。”容太傅叹了一声,“这恐怕就是陛下的意思。你以为,陛下为什么迟迟不肯合了公主的心愿,将她指婚于你?那是因为陛下不愿让公主受委屈,所以在考虑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啊?”容思惊讶地张大了嘴,“可,可妍儿说……”
“公主说的能信吗?”容太傅心情复杂地拍了拍笨蛋儿子,“陛下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漠南王的求婚。因此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你。因为你是公主喜欢的人,又是没有官职在身的人,大家都不会把怀疑的视线放在你身上。”
“啊!”容思顿悟,“陛下不想让公主到漠南去受苦?”
“孺子可教。”
容太傅施施然地背起手,朝回廊走去,容思紧跟其后。
“那万一被人发现是我,岂不就……”
容太傅笑道:“陛下也考虑到了这点,而且她也已经作出了相应的对策。根据为父的猜测,现在,所有人都会去关注孙歆的一举一动了——难怪他要告假在家,原来是为了这个。”
又走了一段路,容太傅语重心长地说道:“思儿,当年为父因身负家仇,失去了机会。而你,却得到了陛下的首肯,一定要好好地把握住啊!”
容思愧疚地踢了踢脚下的地面,“孩儿不孝,您以后……”
容太傅促狭地说道:“等避过了风头,你又不是不能回来,不让陛下知道就成了。至于什么尽孝心之类的废话,为父还真没奢求过什么呢!”
容思抹了把脸,咕哝:“您太不厚道了啊!”
容太傅笑了:“没办法,儿子为爱走天涯,又要狠心抛弃年老无助的父亲,作为被害人,为父也只能这样说了。”
容思:“……”
正如容太傅所言,孙歆告假在家的原因,确实是为避人耳目。实际情况是,他一边营造出为情所伤的样子,一边帮助容思调集人马,准备实行敏彦的计划。
孙老太爷眯着老眼,意有所指地问着爱孙:“又是罚跪又是装被甩,还不许老夫伸张正义。你受了这么大的罪,事成之后,那个丫头给你什么好处?”
“爷爷!”孙歆无奈,“咱们孙家已经太招摇了。您别忘了,顾家若不是有两位公主在,陛下早就连根拔掉他们了。而孙家有什么?”
“哟,小子总算看清形势了吗?”孙歆最小的叔叔,也就是御前侍卫统领孙正,笑着走了过来,“想为孙家出点儿力了?啧啧,我原本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到死都要与陛下对着干呢!”
孙老太爷哼气儿:“他们顾家能和咱们百年孙家相提并论么?哼,亏容家的小子沉得住气,那丫头说不办顾家就依着她,没骨气!要换作老夫,非把顾其志的坟给铲平了!让他兴风作浪!”
孙歆与孙正叔侄二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同时把头别开,不再理会那位已然热血沸腾、急欲锄奸的老人家。
好不容易送走了孙老太爷,孙正正色道:“我马上要去宫里当值了。你要注意,别被人盯上,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即使是在家里,也不要让第四个人觉察这件事。”
孙歆道:“我连堂叔都没知会,放心好了。”
孙正走后,孙歆一转身,差点撞上母亲。
“娘?!”
“儿啊!”孙母怜惜地抚摸着孙歆的脸,“你看你,越来越瘦了。那个女皇帝又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了?唉,你就别再为她卖命了,她不会爱上你的。可你这样,娘看着实在是心疼呐!”
孙歆惊喘:“娘?您怎么……”惊诧过后,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发觉刚才的谈话都很隐晦,应该不会泄露秘密。
孙母会错了意,只叹道:“儿子是自己生的,娘怎么看不透你的心思?你是喜欢着她的吧?别喜欢她了,她不适合你。”
孙歆烦躁道:“您这是在说什么呢!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好了,儿子现在有事要处理,您身体不好,快回去休息。”
孙母张了张嘴,似是想再劝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她的儿子早已不是稚童,而且还执拗得很,根本不是她能劝得了的。
“算了,你忙去吧。”孙母叹息。
孙歆见母亲没再说其他事情,便告了声罪,匆匆离开了。
真心无价
因女帝下达了命令,户部大开国库,搜刮大批稀世珍宝,为已认命地接受“祓王”封号的安妍公主筹备嫁妆。
一时间,令人眼花缭乱的金银珠宝成箱成盒地被抬出国库,贴上红封条,系上红丝线。喜庆的颜色乐了漠南使节,却悲了户部尚书。
攥紧了国库金钥匙的如意,坚守在角落里长蘑菇:“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安妍轻飘飘地路过,笑容甜美地给了他致命一击:“皇兄,人家还想要前几年东海进贡的七彩珍珠、紫珊瑚、绿翡玉……”
如意吐血阵亡。
十天的时间,说短也长,说长也短。
自打敏彦同意了联姻提议,造衣局就动用了上百名能工巧匠,连夜赶制精美嫁衣。从安妍领了封号起,敏彦便授意福公公,放出了原先长泰殿里的宫女,交给了尚忧姑姑教导,以充陪嫁侍女。
祓王安妍公主也开始了她的忙碌之旅。她一想到需要带走什么日常用品,马上就会被贴身跟随着她的小太监记录下来,并整理成清单,递交敏彦过目。面对皇妹的要求,敏彦一概应允,连当年她及笄时收到的几件小玩意都大方送出了。
“陛下,那是太后娘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