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她以为到了,想下车又觉得不对劲,他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疲倦,“雨太大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一心一意去看右手边的车窗,车窗上全是模糊的水痕,纵横交错,交错纵横,很快,又被新一轮的雨水冲刷。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水汽,两人静静坐着,默默不作声,咫尺天涯。
静谧的空间里,忽听得“咯噔”一声响,代黎回过神,原来是腕表松了扣,滑落进座椅间的缝隙,弯了腰去捡,偏巧他也同时弯腰,额头相抵,指尖相触,两枚银戒指依偎在了一起,质朴的光华,流淌于一处。
突然一阵眩晕,他的身子已经欺上来,将她抵靠进椅座里,吻劈头盖脸的落下,落在她脸庞的每一处,她挣扎,他不顾,哪怕她捶他打他,他只是狠狠吻她,到后来,她依旧拍打他的肩膀,只是分不清,是挣扎还是回应。
唇齿间的纠缠,从未有过的激烈热切,却只有绝望,越是纠缠,越是绝望,越是相爱,越是绝望。
终于是累了,他放开她的唇,将脸庞埋进她的脖颈,深深的喘息,双臂环住她的纤腰,环得那样紧,生生要将她折断了一样。
然后,她听见他在耳边说话,声音很低,很轻,沙沙的,却异常清晰,说,想你。
犹如千万根细针同时刺上鼻根,酸疼得让人无措,她扬起头去看车顶,视线却模糊,仿佛是雨落进了车厢里,一片迷蒙。
车子在合家旅馆门前停下时,雨势渐微,他将伞给了她,自己去给她提东西,她想在门口将东西接过手,他不理,径自走了进去,穿过大堂时,经理亲自迎了上来,送给代黎一束粉玫瑰,说是容先生的交代,萧佑城绷紧了唇线,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竟让经理无端端打了个寒战。
进了屋,代黎接过东西放下,道了谢,逐客的意思很明显,萧佑城也知道该走了,再没有留下的理由,可腿上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双目更是紧紧胶在她身上。
她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管他,找到花瓶插上玫瑰,脱了外衣与围巾,将买回来的礼物归类收拾好,一切妥当之后,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翻出本书,蜷进窗底下一张单人沙发里。
因为下车时没有打伞,他的衣上发上都是水,屋子里有暖气,袖口那几滴水珠,刚滑上手背就被烘干了,那一块皮肤便绷绷的,像被揪紧了一样。
过了许久许久,她手上那本书,总也翻不过页,心中烦乱,胸口窒闷,她忽得一下合上书本,看的是英文版的硬皮书,大概是太过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将自己惊住,将他也惊住。
他知道再不能待了,哑声告了辞,缓缓退出房去。屋外的雨,不知从何时起,竟是下成了雪。
打开车门的同时,他回身仰头,动作瞬间定在那里,她的窗口,半掩的帘后,她在看他。
她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索性就不躲,就这样默默对视。。。。。。她想起那年夏天,在上海的都督府,她也是这样,站在窗后看他,那时的心动,至今仍在心头。。。。。。若当时便能预料到今天的结果,她会拒绝他么。。。。。。她想她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雪花很大,纷纷扬扬,鹅毛般洒落,因为地上积水已深,并不容易落雪,可他身上的雪渐渐积了起来,将那发,将那眉,全都染白了。
她哗啦一下拉上窗帘,隔断了彼此的视线,她知道,若非如此,他是不会走的。
他愣怔了许久,麻木地钻进车,忽然想起了什么,俯身在车座缝隙间摸索,果然找到一块腕表,表盘稍大,有个十字标记,是Vacheron Constantin,他小心将表收起来,收在贴身的上衣兜里,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第十九章 如果还有明天
冬季夜长,早上六点钟,天还没亮,只一片浓重的墨蓝,和以冷冽的空气,便又是迎来了新的一天。
萧佑城将车子开进大帅府,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主人们并没有起得这样早的习惯,却有仆役迎上来接他的手套与外衣,萧佑城摆摆手,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衣刚褪下一半,不对!屋里有人!灯突然被打开,满室骤亮,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几乎不能适应,眼眸微眯中,看见一抹丽影,坐在沙发里。
萧佑城将大衣除下,挂上衣架,“薛小姐清晨到访,不知有何贵干。”虽然客气,却以完全应付的口吻。
“我等了你一夜。”薛飞瑶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萧佑城恍若未闻,什么都没说,打开酒柜,倒了半杯伏特加,他的心太冷,热水是暖不了的,需要用烈酒,烧一烧。
“你找我爸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一口酒喝下去,从嗓子一路烧进胃里,因为是空腹,真真像着了火一样的难受。
薛飞瑶见他不说话,讥讽一笑,“你打算用几个省,换回自由?”
“那是我与薛司令之间的事。”
薛飞瑶笑意更浓,“别费心了!当初薛家既然没有发兵,如今就算你捧上北方所有的地盘,婚约也不会解除!”
这一小会儿的工夫,萧佑城已经喝完了半杯伏特加,心依然是冷的,他苦笑,能温暖他的,从来都只有她。
萧佑城此刻的心不在焉深深刺激着薛飞瑶,她讨厌他的模样,她讨厌他每每面对她时的模样,仿佛时刻都在提醒着她,他的心里,正想着别人。
终于忍无可忍,薛飞瑶沉下脸色,恨恨开口,一字一顿,“萧、佑、城!”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萧佑城放下杯子,冷漠看她,“既然已经承诺,我会娶你,可是,除了名份,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你会成为萧家少夫人,但不会成为我萧佑城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我的妻子,只能是她。。。。。。
薛飞瑶的双唇瞬间失了血色,颤抖,全身都在颤抖,她知道他是故意说这些话,他知道她在意什么,不屑什么,她在意的只是他的心,不是什么可笑的少夫人,寻常女子或许趋之若鹜,可她薛飞瑶,从来不屑。他故意说这些话,不过是想刺激她,想让她知难而退,她已经看穿他的心思,她应该给他一抹笑,昭示自己的不在意。。。。。。可是不行,她在意,她在意他说的每一个字,她怕会变成现实,事实上,她知道,他说的就是现实。。。。。。
指间突然触到冰凉,她低头去看,原来是自己无意识中,握紧了沙发旁一只水晶花瓶,她想都不想,一把就扔了过去,她从小练过枪,准性很好,他却只微微一偏头,轻松避过,花瓶砸上他身后的酒柜,只听得“哗啦啦”一片声响,水晶与玻璃,全都碎了。
警卫员端着枪冲进来,见到这样一番情形,又尴尬的退出去。薛飞瑶突然笑出声,渐渐笑不可抑,到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他,但她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叫做绝望。。。。。。
黑暗中,隐约有光影浮动,代黎睁开眼,原来是窗帘没有拉严,阳光透过那缝隙,正好刺着她的眼,习惯性去枕畔摸索,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腕表已经丢了好几天了。
好在旅馆的墙上也有挂钟,她翻身去看,刚过七点,不错,算是这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穿衣服下床,按照这几天的惯例,虽然知道这个时间他已经走了,还是忍不住往楼下看了一看,竟然还在!街道对面,停放的正是他的车子。
走进浴室,自己先吓了一跳,两只眼黑得像熊猫,不免就有些心烦气躁,刷完牙洗完脸,对着镜子梳头发,她的发虽然短,却是极宝贝的,护理得很好。也不知今天是撞了什么邪,好端端的紫檀木梳子,竟然“啪”的一下,断了一根。她心中本就躁,一甩手竟将那梳子扔了出去,然后,许久的,愣在原地。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失控了?蹲下身子去找木梳,好在浴室也不大,很快在洗漱台子下面捞出来,她静静蹲在地上,看着那一处断齿,不知为什么,想哭。
今天是离开北平的日子,车票已经买好了,与福特医生约了九点在车站见,她收拾好行李,看看时间,也不过七点四十,又往楼下看了看,轻轻皱眉,他还在。
想来他是知道她今天要走的,也许,是想与她告别。。。。。。也许,只是睡着了。。。。。。
后一种想法让她越发不安起来,隆冬的天气,他睡在车里。。。。。。穿上大衣出门,连鞋都忘了换,一口气奔下楼,却在旅馆门口停了下来,隔着条马路,看他的车子。
缓缓走过去,他真的睡着了,双臂环抱在胸前,脑袋深深垂下,看不见脸庞,只瞧见浓密的黑发。
她隔着窗看他,眼中全是眷恋。。。。。。他突然抬头,双眸对上她的眼,快到她还来不及藏起情绪。。。。。。
他从车里下来,两人却不知道说什么,默默对立了半晌,他低头,看见她穿一双单拖鞋,露出雪白的脚趾,这样冷的天气,他立即就心疼,纵然有万般不舍,仍开口道:“外面太冷,进去吧。”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放柔声音,无奈,还是哑的。
她“哦”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刚走到路中央,他突然冲上来,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闭眸,靠在他怀里,他的怀抱,他的温暖,他的心跳。。。。。。一切都那样熟悉,仿佛不曾失去。。。。。。
他俯在她耳边,低声开口:“遇上你,是我的幸运,可偏偏,生在这乱世。。。。。。也许我做错了一件事,却不后悔。。。。。。你走了,就不要回头。。。。。。”
话音刚落,倏然放开她,她心中陡然一空。。。。。。咬了唇,往前走,没有回头。。。。。。
他定在那里,看她,眼神渐渐涣散。。。。。。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斜斜照上他的背,殷红的鲜血染在墨绿戎装上,浸成黑。。。。。。
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他眼中的不舍与落寞,没有人看见。。。。。。
身后有喧哗,她并没有听见,耳边只不停萦绕着他的话,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她想起从前,每次他送她回家,分手时,总让她先走,他说,目送爱人的背影是件痛苦的事情,所以,只允许她把背影留给他。。。。。。
她突然想看一眼他的背影,突然很想。。。。。。于是,她没有听话,回了头。。。。。。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的,他倒在地上,身边围了许多人,鲜血从他身下流出,鲜红的血,刺目的鲜红。。。。。。
她疯了一样冲上去,推开人群,抱他在怀里,他并没有完全昏迷,看见她,也许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对她说,
别走。
她离开时,他一直站在她身后,目送她的背影。。。。。。马路对面有一扇玻璃门,阳光打上去,一道小小的,黑色的光芒在他眼角一闪而过,再熟悉不过的光芒,他没时间做任何反应,几乎是本能,立即冲上去护住她。。。。。。很及时,在他抱住她的一刹那,子弹穿进他的身体。。。。。。那一刻,她没有看见,他是微笑的。。。。。。他微笑着想,还好来得及。。。。。。
容庭轩赶到医院时,手术正在进行,哨岗已经严密到透不进一丝风的地步,容庭轩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找到孙辅才得以进医院,孙辅也很忙,接了他便匆匆离去,完全不见平时的风度,容庭轩也知道,他不该挑这个时候来,可是,他放心不下她。
手术室外异常的安静,安静得让人窒息,萧大帅负手站在窗口,看不见表情;萧夫人坐在长椅上,闭了双眼,口中似乎念念有词,却没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