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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德音马上明白了伽蓝的意思。叛军把平原郡守围困在大柳集,这个诱饵太大,正中巡察使团的要害。在游元和崔逊巡察平原郡的时候,河北叛军大举进攻,如果杀死了关陇籍的平原郡守,其造成的恶劣影响要远远大于攻陷平原郡治府安德城。城池丢了可以再夺回来,但正四品的平原郡守死了,朝廷的面子就丢大了,士气会大受打击,相反叛军的士气却会空前高涨,而更重要的是,它将激化关陇人和山东人之间的矛盾,挑起双方新一轮的厮杀,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游元和崔逊。
叛军这是攻“敌”所必救,游元和崔逊也不得不去救人,正因为如此,叛军把主要兵力都部署在大柳集和安德城,至于将陵城,无论对巡察使团还是对叛军来说,都没有什么价值,当然不会派遣重兵。
伽蓝却偏偏要去将陵城,这实际上完全符合伽蓝的攻击意图,他的目的就是击败河北叛军,把河北叛军击败了,等于斩断了杨玄感的一条胳膊,也一定程度上保障了永济渠的安全,而平原郡守如果因为救援不及而死,关陇人和山东人之间展开了新一轮的厮杀,那么对杨玄感来说同样不利,因为游元和崔逊被逼上了绝路,无奈之下只有全力以赴帮助东都围杀杨玄感,将功折罪了。
“好计。”薛德音抚须而笑,“进可攻,退可守,甚好。”
龙卫统进入将陵城,如同一根铁钉钉入了平原战场,猎物还是猎物,肥肉还是肥肉,但战场上的主动权却易手了,现在不是河北叛军“守株待兔”,而是西北人“守株待兔”了。河北叛军先前的诸般算计统统落空,若想捕获猎物,吃下肥肉,就不得不把主战场移到将陵城,而那时,局势怎么走,就由不得河北叛军了,因为皇帝钦派的巡察使团也被困在了平原郡,这对朝廷来说是个奇耻大辱,岂能置之不理?消息传到东都后,东都方面肯定要派出军队。东都的援军一旦进入河北,杨玄感还怎么造反?河北叛军又拿什么去抵御实力强悍的卫府军?
形势假如再严重一点,平原郡郡守死了,巡察使团的游元和崔逊也死了,河北叛军早早切断了永济渠粮道,皇帝还会继续进行二次东征?当然不会了,首先进入河北平叛戡乱的就是距离河北最近的齐鲁东莱的水师大军。几万大军杀进河北,山东人必将遭到空前重创。
伽蓝这是拿自己做诱饵,诱骗河北各路叛军蜂拥杀来。一大群强盗都来抢东西,永济渠就在眼前,河面上千帆竞发,满载粮食和武器,谁能抵挡这种致命诱惑?既然抵挡不了,各路叛军失去理智都去抢劫永济渠,一直被蓄意隐瞒的河北乱局突然揭开了面纱,露出了真面目,其后果如何可想而知。恐怕到了那一刻,杨玄感知道二次东征肯定要停止,皇帝和远征军肯定要南下平叛,要给山东人以沉重一击后,他也不得不更弦易辙,断然放弃叛乱,乘机向山东人发动疯狂“攻击”了。
总而言之,损失的都是山东人,都是河北人。推测一下,河北人会不会“中计”?假如河北人坚决不中计,河北各路叛军出于各自利益的考虑,各自为战,那岂不是拱手送给西北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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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的计策得到了西北人的一致支持,但遭到了游元、崔逊的坚决反对,元务本也是一口否决。苏氏父子位卑言轻,保持沉默,但正因为他们的沉默,才露了他们的倾向。他们支持伽蓝的计策,这一计策最大程度地保全了他们的生命。
在大柳集那个一望无际的早被叛军设下重重陷阱的战场上,与十倍于己的敌人作战,即便对方是一群拿着棍棒斧头的难民,取胜的希望也非常渺茫,更重要的是,谁愿意去屠杀一群难民?难民是无辜的,真正该杀的是那些贼帅,是那些蓄意欺骗和利用他们的郡望豪强。
伽蓝不予理睬,他有指挥权,更重要的是,他手上有一支三百骑士的强悍武力。
伽蓝冲着阿史那贺宝招招手。贺宝心领神会,当即指挥本队骑士挟持着游元、崔逊和他们的属官率先起程。游元和崔逊的侍从亲卫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西北虏兵,哪敢强行阻止,只好尾随于后,风驰电挚而去。
苏氏父子默契配合,带着捧日团急速跟进。
龙卫统走了,捧日团也走了,主力都调头南下飞奔将陵城而去,那些地方乡团、宗团即便反对又能如何?难不成自个跑去大柳集送死或者干脆临阵脱逃?无奈也匆忙跟上。最后就剩下元务本和东光团勇。元务本以最快速度写了一份密信,遣个心腹向白沟方向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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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战场局势骤变。
王薄、刘霸道、郝孝德、刘黑闼等义军首领大感意外,一时间踌躇无策,在是否尾随追杀一事上展开了激烈争论。
如果尾随追杀,就要放弃大柳集战场,前期算计全部失败,更重要的是,将陵城的王瑞和左孝友肯定不会竭尽全力阻挡西北人进城,而西北人一旦进城,战场主动权就易手了,义军就不得不去攻城。城池久攻不下,局势必然失控,后果难以估量。
王薄、刘霸道、郝孝德等人各有心思,各有自己的利益,眼见到嘴的肥肉要“飞”了,各人的对策马上就不一样了。
王薄建议马上劫掠永济渠。他到河北来的目的就是要粮食要武器,以便重振实力,再次杀回齐鲁大地。
郝孝德却是坚决否决。在平原郡劫掠永济渠,等于把自己暴露在官军的围剿之下,他的实力有限,目前还不敢做“出头鸟”。
刘霸道想得更多。豆子岗义军南有大河,北有永济渠,南边吃不饱可以去北边抢劫,但高鸡泊义军只有永济渠一条“生命线”,所以劫掠永济渠直接影响到了高鸡泊义军的生存,双方必须先行协商。现在高士达、窦建德、张金称、张金树都在向白沟迂回,其动作很明显,不要擅自打劫永济渠,否则就有可能“撕破脸”。
就在王薄、刘霸道等义军首领争执不下的时候,将陵城外的王瑞和左孝友也接到了斥候报讯,西北人正一路疾驰杀来。
打还是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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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伽蓝
第一百二十五章伽蓝
当然是不打。
杜彦冰和王瑞所率义军在河北各路义军里规模较小,实力不济,这一次是跑来捡便宜的。现今军队一分为二,杜彦冰在大柳集,王瑞在将陵,他手上就那么点人马,无论如何也不会拿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至于左孝友,他与王薄一起败逃河北,所图的就是向河北义军借人借粮再次杀回老家齐郡,他更没有理由把自己那点人马全部葬送于此。
两人非常默契,不待官军逼近,便带着军队率先撤离了。
申时初,伽蓝率军一路狂奔,抵达将陵城外。
将陵县令打开了城门。游元和崔逊等巡察官员先行进入。伽蓝率一队精骑顺着城墙跑了一圈,大概探查了一下地形,随即下令,龙卫统和捧日团驻扎城外,余者进城,内外协防,做出一副与敌周旋、长期坚守的架势。
斥候四下而出,在五到十里外探寻敌踪。一旦叛军逼近,则确认各路贼帅的位置。
入暮时分,将陵县令邀请伽蓝入城赴宴,伽蓝婉言谢绝,直言相告,今夜将有一番厮杀,请将陵上下做好应变准备。
游元和崔逊正憋了一肚子火,突然听说伽蓝要在夜间发动攻击,也顾不上吃饭了,又匆忙出城赶到了军营。
元务本随行左右,他隐约捕捉到伽蓝今日突然变计疾驰将陵城的意图,但对于伽蓝发动夜袭一说却是嗤之以鼻。西北人初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龙卫统和河北乡团之间也没有丝毫信任可言,再说今天各部急行七十余里,人疲马乏,哪有力气再去夜袭?说句不中听的话,现在不是西北人要去袭击河北叛军,而是河北叛军极有可能乘着西北人立足未稳之际连夜发动攻击。
游元和崔逊虽然对伽蓝的骄恣和跋扈极其愤怒,但迫于现状,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假如伽蓝决心要坚守将陵城,固守待援,不但对河北人非常不利,还会直接影响到皇帝的东征。皇帝正在赶赴怀远镇的路上,这个月底远征军就将渡过辽水发动攻击,所以永济渠水道必须保持畅通,而他们必须掌控河北局势的发展,为此就必须与河北义军背后的那些地方郡望豪强势力达成妥协,因此时间对他们来说非常宝贵,这也是游元在无奈之下,不得不打算牺牲西北人的原因所在。
现在河北永济渠两岸的郡望豪强正借助叛军的力量,公开胁迫他们,这是一种背叛,完全忘记了正是得益于山东大世家大权贵的纵容和袒护,河北叛军才有足够的时间发展到今天这等规模。游元和崔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妥协,要么一拳把叛军打倒在地。本来他们想妥协的,谁知伽蓝在白桥突然出手,打乱了先期部署,让他抢到了主动权,这一下,他们更没有退路,反倒是指望伽蓝打一场胜仗了,把那些夜郎自大不知好歹的贪婪卑劣之徒直接砍翻。
龙卫统根本没有扎营,就是以辎重车和驼马设阵,以图攻守自如。西北人久走荒漠,早就习惯了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游牧生活,而捧日团勇精疲力竭,乐得偷个闲,横七竖八地躺在车阵里先歇上了。
苏邕和苏定方父子被告之要夜袭叛军之后,大感吃惊。苏邕当即阻止。以眼前这支军队的实力,贸然攻打大柳集肯定是自取死路,杀进将陵城固守待援同时对大柳集和安德城方向的叛军形成威胁,倒不失为一着妙棋,而夜袭围城叛军却又犯了急功近利的错误。既然有办法保障自己的切身利益为何还要贪功冒进?
“此番南下,目的是要保证永济渠的畅通。”伽蓝言简意赅,“而要保证永济渠的畅通,就必须击败那些试图劫掠甚至切断永济渠的叛军。当前形势下,固守待援虽然可以保全自己,但援军何时能来?假如援军迟迟不到,而永济渠又被叛军切断了,延误甚至耽搁了远征大计,皇帝雷霆震怒之下,必有一大批人承担罪责,其中就包括游治书和崔监察。”
伽蓝说得冠冕堂皇,义正严词,苏邕倒是无语相驳。的确,河北叛军一旦切断了永济渠,河北局势彻底失控,皇帝回师戡乱剿杀,受到打击的可不仅仅是河北叛军,他们这些无辜之人也将受到连累。
苏定方悄悄拽了一下父亲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劝阻了。西北人都是百战悍将,都是从血雨腥风里杀出来的骁勇之士,今日正午他们既然能突然变计杀到将陵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可见这些人深谙韬略,并不是倚仗蛮力的匹夫之辈,或许今夜的行险一搏就能成功。
等到游元和崔逊赶到的时候,伽蓝和苏邕已经在商议攻击目标了。
“贼人正从四面围杀而来?”游元迫不及待地问道。
伽蓝颔首,拿出几把短剑摆放于地,居中短剑代表将陵城,围绕四周的则是各路叛军,“某要夜袭刘霸道。”
此言一出,众皆惊凛,相视无语。
山东人揭竿而起,齐郡王薄第一个在长白山举旗,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刘霸道,他在豆子岗聚众起义,所以王薄在齐鲁一带最为知名,而刘霸道则是河北第一豪雄。擒贼先擒王,假如西北人能重创刘霸道,能把阿舅军击败,必会给河北叛军以沉重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