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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枢权争更是风起云涌,中土岂能不乱?百万大军东征失败,皇帝和中枢受到了沉重打击,皇帝的威严和中枢的威信降到了最低,此刻,假如二次东征失败,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伽蓝这番话说得含含糊糊,云山雾罩,但冯孝慈和王威却是两眼如炬,把迷雾中的真相看得非常透彻。
中枢肯定有人不同意再次东征,这些大权贵包括军方统帅,这事实上就是迫使皇帝认输,在权力和财富的分配上做出新的调整。皇帝拒不认输,迫不及待地发动二次东征,下旨组建骁果军,这说明皇帝和中枢的威信在急骤下降的同时,与军方之间的矛盾也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双方之间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
百万大军被一个小小的蛮夷之国打败,近三十万将士死在战场上,这对皇帝和中枢的打击太大了,皇帝怎么想?中枢大臣们又怎么想?军方的统帅们又怎么想?这仅仅是皇帝指挥上出现了错误?仅仅是因为中枢矛盾的激烈?这根本不可能解释这场悲剧产生的原因,唯一可以让皇帝和中枢信服的解释是,他们的对手也就是利益受损的大权贵们,要联手夺取权力和财富,说得更严重些,就是要篡国,要改天换地。
事实上呢?回头看看过去的历史,谋国篡位,根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今日杨氏大隋篡的就是宇文氏的北周,而宇文氏的北周篡的就是拓跋氏的魏国。再追溯五胡十六国,追溯魏晋,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卷鲜活的篡国史。
大权贵不杀,门阀不除,世家望族不灭,中土的权力和财富就始终掌握在他们手上,频繁的改朝换代也就成了家常便饭,但一旦动手杀了,权贵们群起而攻之,那距离亡国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先帝时期,虽百般忌惮世家望族,但始终不敢下手,最多也就是压制山东和江左望族,对于关陇权贵却是尽力拉拢。今上继位,因太子一案,与关陇权贵为主的太子党矛盾重重,于是以拉拢山东和江左权贵来打击关陇权贵,先是颁布实施一系列的遏制和削弱制度,接着开始下手屠戮,高颎、贺若弼和薛道衡便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这时候,不管是历史经验还是时局发展,不管是皇帝还是大权贵,都知道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这是一场大权贵之间的斗争,是重新分配权力和财富的厮杀,你死我活,成王败寇。
风暴何时爆发?大家都在等待。在黑暗中谋划的人紧锣密鼓,而在明处的皇帝和他的既得利益集团的大权贵们则焦虑不安,只待图穷匕现之刻,便是生死存亡之时。
“西土局势如何发展,关键在于中土局势如何发展。”伽蓝说道,“中土局势乱了,西北的状况可想而知,所以继续待在西北已经毫无意义。”
冯孝慈沉思不语。
王威想了片刻,问道,“伽蓝,如此说来,你对二次东征也很悲观?”
“不是悲观,而是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王威略感吃惊,“为何?”
“试想一下,假如一直以来都有人在谋划叛乱,那么最佳叛乱时机是何时?”
冯孝慈霍然抬头,目露吃惊之色。王威也是豁然顿悟。
假如一直以来都有人在谋划叛乱,那么最佳的叛乱时机当然就是二次东征的关键时刻。那时中土大部分军队都集中在辽东战场,剩下的军队要戍守京畿和要隘关津,叛乱最易成功。等到叛乱形成一定规模,辽东战场上的军队撤回来,但因为军队的精锐大都丧生于第一次东征,战斗力不足,体力不足,军队数量也未必占据绝对优势,再加上皇帝和中枢的威信已经很低了,各方各势力之间的矛盾也爆发了,那么局势骤然颠覆也不是没有可能。局势颠覆了,改朝换代了,以最小代价换取了最大利益,皇帝虽然换了,但各方各势力还是该干啥就干啥,于是开始新一轮轮回。
当然叛乱也有可能失败,就象当初杨氏大隋刚刚建立,尉迟迥、王谦和司马消难同时举兵叛乱,结果全部失败,先帝反而坐稳了江山。
由此来推测,皇帝也罢,谋划叛乱者也罢,都在赌博,谁赢了,谁就是中土的主宰。
“如此说来,皇帝和中枢已经有所防备?”冯孝慈试探着问道。
伽蓝的预测太过惊人,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一是有确切的消息来源。依据以往的经验和伽蓝背后的关系,唯有第二种可能,伽蓝必定从黄门侍郎裴世矩那里得到了消息,而且正在进行秘密调查。
“任何时候,皇帝和中枢都会高度防备,否则虞庆则就不会被先帝诛杀,高颎、贺若弼、薛道衡等人也就不会惨死于今上刀下。”
伽蓝一语双关,冯孝慈和王威却是认定了伽蓝有确切的消息来源,此次被皇帝点名参加骁果军,其背后必定有裴世矩的身影。虽然伽蓝出身卑微,终其一生不过是权贵者手中的刀,但他毕竟是一把“名刀”,将来或许就有机会跃入龙门,跨入权贵行列。想想今上的“不同凡响”之处,这种破格提拔也不是没有可能。总而言之,这次给伽蓝一个上升的机会,给他诸多方便之处,日后必定有很多回报。比如刚才伽蓝所说的那番话,实际上就是某种善意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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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飞马赶回龙勒山下,此刻已是凌晨,北风呼啸,异常寒冷,但他还是急速唤醒了西行等人,连夜议事。
傅端毅和西行等西北老狼,布衣、江都候和杨渊等天马戍卒,紫云天的阿史那贺宝和魔鬼城的小魔头卢龙,昭武屈术支和栗特巨贾石蓬莱,楼兰苏合香和她的几名管事,高泰和乔二等河北刑徒,薛德音和薛家的七夫人匆忙走进伽蓝的帐篷。
阿史那苏罗就睡在伽蓝的帐篷里,与昭武雪儿、尉迟翩翩日渐亲近。三人看到伽蓝深更半夜回来,营寨里的人随后蜂拥而入,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忐忑不安。雪儿和苏罗一人抱着一头大獒蜷缩在帐篷一角,翩翩则忙着给火盆添加木炭,给众人倒上热气腾腾的马奶酒。
“事情出了变化。”伽蓝说道,“卫府接到圣旨,皇帝要组建骁果军,命令卫府急遣精锐赶赴辽东。冯帅说,皇帝已经赦免了我的罪责,命我官复原职,率鄯善鹰扬府马军第一旅日夜兼程赶赴怀远镇。冯帅的命令是,明天做好一切准备,后天清晨出发。”
众人惊愣不已,帐内鸦雀无声。伽蓝仓促离开,留下这一大群人,丢下这一摊子事,麻烦大了。
“我的时间非常有限,但我所许下的诺言,我绝不会背弃。”
伽蓝手指阿史那贺宝和卢龙,“两位哥哥的事情,我已经与老狼府谈妥,只待时机合适,就让你们重返关外,但我的建议是,我不希望你们重返关外,最起码在未来十年不要出关。”
阿史那贺宝暂时没有出关的打算,但卢龙急切想出关,想重回魔鬼城,毕竟那是他的家。卢龙刚想说话,伽蓝举手阻止,“魔鬼城的生活太过困窘,而且朝不保夕,与关内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的建议是,老弱妇孺留在关内,我会把他们托付给圣严寺,圣严寺会给他们一块牧场,以维持他们的生存。”
卢龙苦笑,“伽蓝,咱何尝不想留在关内,但没有郡府的同意,即便圣严寺愿意收留,我们也会被驱赶出去。”
“如果你和魔鬼城的壮勇愿意加入鹰扬府,并且愿意随我赶赴辽东作战,我就可以说服卫府和老狼府,再由他们与郡府交涉,此事必成。”伽蓝冲着阿史那贺宝笑道,“大哥,你也是一样。”
阿史那贺宝和卢龙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摇头。这种买卖不能干,亏大了,当兵和做贼比起来,当然做贼才是生存之道,不到穷途末路,谁愿意去卫府当兵?去给大隋人卖命?
“西土是我的家,十年后,我肯定要回家。”伽蓝郑重说道,“这是我的誓言。在这之前,我需要两位哥哥,就像我之前需要两位哥哥的帮助一样。十年后,我们一起回家。”
阿史那贺宝不假思索地一挥手,“既然你这么说,那咱就跟你一起去辽东。”
卢龙犹豫了片刻,断然点头,“好,十年,十年后,我们一起回家。”
伽蓝躬身感谢,接着望向愁眉满面的昭武屈术支,微微一笑,“三王子,据我得到的消息,我大隋天子可能在四月左右驾临辽东。你可想随我去辽东?”
昭武屈术支愣住了,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明天老狼府的长孙都尉会来卫府,你应该能接到皇帝召见的消息。”伽蓝笑道,“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顺便承担扈从保护之责。三王子,可愿随我去辽东?”
昭武屈术支这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急忙站起来一躬到地,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雪儿交给石伯照顾。”伽蓝挥挥手,示意昭武屈术支无须多礼,“石伯,你还是按照我们先前的谋划,与阿苏一起东去洛阳。”
石蓬莱面显忧色,“伽蓝,你会去洛阳吗?”
“当然。”伽蓝说道,“辽东一战很快就会结束,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秋天,我们就能在洛阳见面。”
“你如此肯定?”苏合香脸上含笑,但眼里却尽是怀疑之色。
“毋须怀疑。”伽蓝摇摇手,说道,“我再一次告诫你,不要留在长安,楼观道的那些人肯定要报复你,所以你和石伯马上动身,与我一起赶赴黄河。过了黄河就是陇西地境,我会托付李世民予以照拂,他将与你们一起赶赴长安。到了长安就把苏氏的那些家产统统变卖,囤积大量金钱赶去洛阳。你和石伯务必记住,一定要在五月之前到达东都,然后寻到白马寺的明概师叔,把我的信交给师叔,剩下的事,你们听他的安排即可。”
苏合香和石蓬莱连连点头,预感到洛阳要发生什么大事,否则伽蓝绝不会叫他们带着大量金银赶去洛阳白马寺。
“夫人,虽然事情出现了变化,我不再需要你们的帮助以获得东去长安的通关文牒,但我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伽蓝望着司马夫人,恭敬说道,“夫人和薛家老小还是按照原先的约定,乔装成商队杂役,随石伯和阿苏赶去长安。但我的建议是,不要留在长安,而是去洛阳,暂居白马寺。”
司马夫人黛眉紧蹙,目露疑惑之色,不知道伽蓝是什么意思。
薛德音却是神色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纠缠着他,让他感觉紧张,感觉窒息。
伽蓝手指伤痛未愈的高泰和乔二,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随我去辽东。”
高泰和乔二躬身答应,心里却是很失望。本来他们想跟随商队一起去洛阳,这样他们就可以回家了,谁知伽蓝却要把他们做为卫府精锐带去辽东打仗。
伽蓝转目望向傅端毅。傅端毅虽然文武双全,但他毕竟是老狼府的高级文吏,与整日在刀山血海里滚爬的西北狼还是有本质性区别。现在因为共同的原因,他和西北老狼们一起被老狼府所驱赶,但他的家族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另外还有裴世矩这个师傅。他只要回到长安,寻到裴世矩,照样做官,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完全没有必要和伽蓝这些人混在一起艰难度日。
傅端毅明白伽蓝的意思,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到了辽东,能否见到明公?”
伽蓝颔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如果咱随军同去辽东,短期内是否难以离开军队?”
伽蓝笑着摇摇头,“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