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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宫人们说,大贵妃当年在后宫是出了名的任性和奢侈,先皇皇太极每次出征归来总是应她所求为她带些前明宫廷的秘方,或者是些精致的玩意,先孝端皇后曾劝皇帝不要如此纵容,先皇却笑着说就喜欢她这样任性和奢侈,堂堂大贵妃自然当得起这份尊贵。自此无人再敢指责大贵妃的奢侈娇纵。
而如今,没了先皇的纵容,更没有母仪天下的尊荣,那些精致任性的过往也只能是过往了。
然而,太后对她还是不错的,对博果儿也视作亲生,可我,却总是有些怕贵太妃的,她的眼睛亦会透出安详的感觉,但和太后,和其他的太妃依然是不同的,她的眼神总是带点冷冷的,不屑的,甚至是骄傲的。
:“我总是遗憾着没有养个女儿,儿子再好,也比不得女儿贴心呢。”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贵太妃已把眼睛转向太后,这样和她说着。
:“姐姐也不必遗憾,等博果儿成了亲,媳妇不也当女儿一样的养吗。”太后用一贯清宁的声音说道,她一直叫贵太妃姐姐的,即使做了太后也没有变过,可我却从未听太妃叫过妹妹。
:“太后倒是想的通透,可我也比不得太后,未来的皇后是您的亲侄女,自然和女儿一样,更何况,您还有了这样一个好女儿呢。”贵太妃叹道。
有些吵杂的大殿内突然静了下来。我不经意扫眼望去,看到福临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嘴角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我清楚的看到岳乐在桌子下面扯了一下福临的衣袖。
我瞧着福临不自然的脸色,想起了第一次见荣惠郡主的情景。
那时,我刚进宫两年,福临大我两岁,博果儿大我一岁,年龄相差无几自然能玩到一起去,我们每日朝夕相处,上书房,练骑射,一同用膳歇息,一起作弄师傅和宫女太监们,现在想起来,那些日子真是一生中的好时光。
荣惠郡主是太后的亲侄女,是蒙古科尔沁草原上最尊贵的女儿,她聪慧美丽,自然也骄傲任性,这仿佛总是相连着的,但是这并不能遮盖她的美好,荣惠郡主大我两岁,与福临同年。她是随她的父王,科尔沁王爷,也是太后的亲哥哥一同来到紫禁城恭贺福临入主中原的。
太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酷似自己的侄女,我记得那天她穿着红色的蒙古锦袍,满头的青丝编做细致的小辫,金色丝线缠绕其上,辫角坠着细碎的各色宝石,脚上蹬了一双黑亮的软牛皮靴子,浑身上下,举止顾盼之间露出一股天生的尊贵和骄傲。
当我和福临博果儿下学之后回到慈宁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太后正搂着她用蒙古语亲昵的说着什么的一幕,我好奇的站在一旁打量着她。
只见她从太后怀中也好奇的打量着我,太后笑指着我对她说:“这是姑姑的女儿,叫四贞,比你小两岁,是你妹妹呢。”
她盈盈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笑着用汉语说:“妹妹好。”我急忙回礼。
太后又对福临和博果儿说:“荣惠要在宫中住一段时间,你们两个可不要欺负她。”
荣惠郡主松开我的手,偎依到太后身边,撒娇道:“姑姑,我喜欢贞妹妹,让我和她住一起好不好。”
我看着她欢喜起来,虽与福临博果儿整日一起,到底他们是男孩子,如今有了一个漂亮的又年龄相差无几的姐姐做伴,怎么能不教我欢喜呢。
太后也是一脸的高兴,笑着说:“你们姐妹相好,姑姑自然高兴,那有什么不好的呢,去吧,贞儿,带你姐姐去你的吉云楼瞧瞧吧。”
荣惠郡主牵着我的手便出了殿门,却没有理会福临博果儿。
后来荣惠郡主偷偷告诉我,蒙古人敬重英雄,福临瘦瘦弱弱白白静静的没有英雄的豪气,博果儿虽然长的健壮,却又有些傻傻的。
我听着笑了个不停,事实上荣惠郡主和博果儿的性子倒有几分相似,都是任性而为,只因自己喜欢。
后来的日子,福临和荣惠郡主之间时有冲突,两个同样骄傲的人,福临又是如此的倔强,大多竟是荣惠让了他。博果儿没心没肺的只是瞧他们闹着傻乐。倒是我和荣惠,好的如亲姐妹般。
她走的时候,福临和博果儿明显有些高兴,只有我哭得象是个泪人,荣惠一直安慰我会回来看我才停住眼泪。
一晃几年过去了,好容易她要来了,而且是要永远在这里住下了,我心里很是欢喜却又因着福临的态度而有些忐忑不安。
:“怎么了,说是给我贺寿的,这么冷清怎么象贺寿啊。”太后笑着,眼睛在殿内微扫。
说罢,殿内的又立刻吵闹起来,倒比刚才显得更热闹了些。
:“贞儿,去给你九哥敬杯酒,替额娘谢他今个为额娘祝寿。”太后看着我,温言道。
我依言端着金杯走到福临面前,说:“请九哥满饮此杯。”
福临面色稍霁,站起来对太后说:“皇额娘,儿不敢当谢字,唯愿皇额娘福寿安康。”
殿内众人跟着站起,恭祝太后福寿安康。
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我却想起了在桂林的时候,每年母妃过生日,总是摆上一桌精致的小菜,父王与母妃举杯,我与弟弟庭训环绕膝下,虽没有宫中的富贵繁华,却别有一番温情,不象此时,却有多少人在暗怀着鬼胎呢。
第一卷:宫闱生涯 第二章
我经常做着那样的梦:一个人坐在高高的悬崖上,风从山崖底呼啸而过,我不敢低头,可似乎总有一个强大的力量推我下去,怎么都无法坐稳。每次被梦惊醒后,那种心有余悸的强烈和真实常常让我分不清刚才是否只是个梦。冰冷的指尖似乎还残存着冷风的气息。
今夜又是如此,梦醒后,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遂起身下床。
外头朱颜正睡的香,嘴角还带着几丝微笑,我轻轻走出寝殿,打开殿门,月色一泻如玉的洒满院子。
坐在门栏上,风微微的吹动,花香便清清浅浅的浮动起来。
我一直都是那种淡淡的样子,似乎不会对任何的东西产生极大的兴趣,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放纵的笑着闹着。甚至连话都很少。而那些花儿却总是能让我开怀,让我滔滔不绝的说些什么。我想它们让我感到安心吧,它们散发着幼年记忆中最美好的那些味道。
广西桂林,山明水秀,风清云淡,花香草幽,尽管已离开了4年,却依然让我心心念念,我在烽火连天中离开,满目苍凉的桂林城时常在我眼前闪现,而今,不知它是怎样的模样了,是否还是一如往昔的美丽。
转眼,已在深宫四年了,父王和母妃若能看见我如今已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娃变成了十四岁的大姑娘,不知该多么欣慰。
“定南王亲率铁骑出兴安,次严关。酉时回省,下令紧闭城门,王邸四门亦闭。……王仰天叹息。初四午,武胜门破,王单骑入邸,自焚死……定南擐甲胄,挟弓矢,身不离鞍,口不咽食,盖六昼夜。力竭扃邸,聚其宝玩,挈其图书,阖室自焚。与王妃白氏相对死。不忍贰乃心,不肯膏人刃。。。。。”
我没有亲眼看到那惨烈的一幕,却依然在每次想起时心痛难忍,若没有南明王朝的反攻,如今的我还是定南王府中天真活泼的小郡主,还是和父王母妃共聚天伦,还有我的弟弟,庭训,我们已然失散了4年,你如今还是生死未卜,究竟在哪里啊?
夜气寒了起来,足尖传来的阵阵寒意让我从哀思中回转来,这才发觉我竟没有穿鞋就跑了出来,眼泪不知觉的掉了下来,滴到金砖上,点点发寒。
:“格格。”阿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为我披上件雪灰色缎绣水仙氅衣,坐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
阿离和我一起长于定南王府,桂林失陷,她亦家破人亡,我们一起从王府走进这深宫,相互温暖相依为命。她不仅是我的侍女,我儿时的玩伴,更是我的亲人。
:“格格,您又做梦了吗?夜深露重,也该保重才是。”
:“阿离,你喜欢这里吗?”
:“奴婢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反正您在哪我就在哪。”阿离轻轻搓着我发寒的双手。
:“阿离,我想桂林,想家,想父王母妃,这里虽有太后疼爱,有福临,博果儿做伴,可终不是家。”我望着月亮轻声说道。
:“格格,您不要想太多,太后那么疼您,千方百计的想您开心,要是她知道您夜里常常做噩梦哭泣,该多难过啊。”阿离宽慰着我。
我知道,太后是真心疼我的。虽然她也有女儿,却都不是养在自己身边,又早早出嫁了,而我自进宫就没有离开她的身边,她让我住在慈宁宫后殿的吉云楼,每日与我朝夕相处,亲自教我读书认字,在我内心深处早就当她是亲娘了。我是不幸的,那么小的年龄就经受了家破人亡的惨剧,我又是幸运的,有这样一个额娘疼着,弥补着我缺失的亲情。
我该努力的开心的,在人群中笑着闹着,别人都以为你很快乐,时间长了,自己也会以为自己很快乐。
阿离扶我起来,向内殿走,守夜的朱颜也已经醒来,伺候我躺回床上,脑子里回想起白日里听戏的时候贵太妃的话和福临的神情,还有岳乐,迷迷糊糊中却也睡着了。
第二天用过早膳,我便捧着刚从小花园里剪下的鲜花朝太后住的前殿去,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福临身边的大太监总管吴良辅在跟太后回话,遂站住逗弄挂在廊子上的鹦鹉,耳边隐约飘来一些话语,
:“回太后,今儿一早皇上下了旨,命诸王、贝勒、贝子分管六部、理藩院、都察院事。定王公朝集例。定斋戒例。许满洲、蒙古、汉军子弟科举,以甲第除授。”
:“恩,就这些吗,还有什么吗?”
:“回太后,没了,皇上就发了这些旨意。”
:“那亲贵大臣们呢,可曾奏请了什么要紧事?”
:“回太后,倒是有件事,只是皇上发了脾气,没准。”吴良辅的声音有些低了。
:“哦,是什么事?”
:“是,是科尔沁部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拟送女荣惠郡主进京的事。”
:“议政那边是怎么说的?”
:“郑亲王认为既已行聘,皇上又已亲政,理当大婚,可皇上不许,就这样搁着了。。。。。。。。。。吴良辅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你下去吧,好好伺候皇上,不要让他老是发脾气。”
:“是,奴才告退。”
吴良辅退出来看到我,急忙给我打千行礼,我挥手让他出去了,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屋里熏着淡淡的沉香,太后端坐在南边的塌上,手里的翠玉珠子不停的转着,苏麽麽瞧见我进去,忙给我使眼色。
我将手里的花插到白玉瓷瓶中,走到太后面前,给她斟了杯香茗。
太后放下手中的串珠,接过茶抿了一口,问道:“你都听见了?”
:“是,女儿都听见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他总也不肯让我省心。”
我小心的回道:“额娘,荣惠姐姐知道吗?”
:“这怎么能让她知道呢?聘都下了,皇上却还这样孩子气,满蒙联姻是我大清多年的对外政策,怎么能由得他耍性子呢。”
我疑迟的说:“可是九哥一直不许迎娶,荣惠姐姐早晚会听说的,既然没有回转的余地,额娘还是要赶快想法子让九哥改变想法才是啊。”
:“你九哥的脾气自小就这样执拗。心里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不肯说出来,就算不愿意,也该说来大家商量商量。”太后皱着眉头说。
我和苏麽麽对看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