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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语气嚣张,俨然是跋扈作风:“陈老太婆,你孙女好福气啊,弹得琵琶我家少爷喜欢,要请她过府,以后便是只给我家少爷弹琵琶说书了。”见陈婆婆面如土色,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你婆孙俩的造化,莫赏面不要面!”
陈婆婆认识老夏,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叶枫,那个有名的恶少。如今听他要请自家孙女过府,如何不知他是贪图孙女的美色?倘若跟他走,那她可怜的孙女,定然会清白不保,将来又怎么寻得好人家,嫁个良人?
她自然是不肯的!陈婆婆暗地想着法子,犯难地支吾道:“叶公子的好意,老身与孙女莲宝谢过了,只是、只是……”
“哦,原来这美人儿唤作莲宝啊,不错。”叶枫继续打量着盲女莲宝,色迷迷的双眼最后落在她那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上,轻声笑道:“这「莲宝」二字,是不是说,有一双宝贝似的莲足呢。”
书僮埂草瞅了瞅莲宝的双脚,便笑着附和:“少爷高明,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个缠足地。”
叶枫微有得意之色,纸扇指着莲宝,道:“你少爷把玩过的莲足没有一千,亦有八百,你瞧瞧她那鞋子多细,若不是个缠足的,能穿吗?”他啧啧两声,双眼放光:“看着模样,定然是新月型的莲足无疑齐Qisuu書网,就不知摸着的手感如何。”
盲女莲宝静静坐着,柳眉隐隐颦着,脸颊浮起一抹红晕。
陈婆婆一听,眼中泛过一丝喜色,连忙道:“公子误会了,莲宝她并无缠足,她自由便双目失明,我如何忍心再让她受缠足之苦呢!”
她以为叶枫喜欢缠足姑娘,要是知了莲宝的小脚是天足,便会失去兴趣,放过她婆孙俩,哪料得叶枫却没有因此退去,反而兴致更甚:“竟然有这般纤细的天足?有趣!若然这双莲足加以缠裹,岂非比柳清的脚还小?”
他仰天哈哈一笑,快活地摆摆手:“回府、回府!我都等不及了。”
几个随从跟着桀桀笑,老夏斜睨着陈婆婆,道:“陈老太婆,还站着做什么,快些替你孙女收拾好!”
“奶奶,我不要跟他们走!”莲宝满脸急色,螓首微微仰着,那双痴痴的杏眸似在寻找着什么。陈婆婆忙走到她身边,搀扶住她一只手臂,哀求地望着叶枫:“叶公子啊,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无福消受啊……”
见她婉转拒绝,叶枫不乐意了,板着脸道:“哼,废话少说!”
老夏的鼠目一溜,瞪着陈婆婆,恶声道:“无福消受?我家少爷一番好意,你不受也得受!也不瞧瞧自家是什么身份,我家少爷纡尊降贵地看上你孙女,你该高兴才对,识相的,就乖乖的过府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婆婆急得额头布满细汗,嗫嗫嚅嚅地不知说些什么好,看看孙女,见她紧张地抿着嘴,不禁心痛。想她这孙女幼年时,水汪汪的杏眼漂亮极了,却因为一次撞击而失明!不仅如此,还没了爹娘疼,现在又被个天杀的恶少盯上,真是命苦啊!
她护着莲宝,依然不肯:“叶公子,这着实是,我们……”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司马浩终于忍不住,决定出言相助。
第95章 狐假虎威
司马浩松开凝香的纤手,皱着剑眉往陈婆婆走去,沉声道:“叶枫,你休得仗势欺人!”
他向来是个与人为善的文弱书生,虽然不愿多生事端,但碰上这种强抢民女的恶事,却决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是他的侠义相助,叶枫并不惧怕,他瞥了司马浩一眼,嘴角牵起一丝嘲笑,仰身歪头地摇着纸扇,戏虐道:“哟,这不是司马兄嘛!方才我没有听错罢,你道我仗势欺人?”他嗤笑两下,道:“怎么,本少爷邀请个街头盲女过府演唱,也算仗势欺人?!”
司马浩胸腹之间满是怒气,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倘若莲宝姑娘愿随你去,便无事;但莲宝姑娘不愿,你非得强人所难,不是欺人太甚么?”
陈婆婆见有人相助,心中大喜过望,只因这少年锦衣华服,风度翩翩的,身份定然不低,或许能帮她婆孙俩渡过此劫。旁边坐着的莲宝眨了眨无神的杏眼,脸色安静了很多。
“可笑。”叶枫依然挺着腰身,满脸不屑的笑意。他半点都不怕司马浩,就司马浩这小吏子弟,还管不着他叶枫!何况他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过是欺个街头盲女罢了。
他嘿嘿笑道:“我便是仗势欺人又如何?别人路见不平的,还要拨个刀呢;看你两手空空的,用什么来行侠,咬我?”
司马浩一阵气结,却有些清醒过来,不说叶枫的几个随从,只说那个恶少一身武艺,亦非他所能对付的。叶枫不是善类,早已是劣迹斑斑,恶事做尽,只怕这种欺压百姓的事,不是第1回。
这该如何是好。怎么才能将莲宝姑娘保下?他的眉头更加深锁,心念急转,思索着法子。
那边的凝香见势如水火,不禁忧急如焚,她快步走到司马浩身边,紧紧扯住他的衣袖,睁大双眼瞪着叶枫。
“司马兄,你的姘头不错嘛。”叶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凝香。那双色眯眯的眼晴扫来扫去,啧啧有声:“你是哪儿的姑娘啊?告诉少爷,改天我便去寻你快活一番。”他言毕,猥琐的老夏、埂草等随从便怪笑起来。
凝香听得胀红了脸,明眸中含着羞辱、黯然之色,有些怯怕地偷看了司马浩一眼,纤手抓得更紧了。
司马浩愤恨地咬着牙,还是初次如此憎恶一个人。他敛眸看着叶枫,心中忖道:“这讨厌之徒,所凭的无非家势二字。他是不怕自己的。似乎只有一路可走。抬个他害怕的人出来,将其唬退。”
一念至此,他生出了条计策,暗地自嘲,今儿他是少不了一番狐假虎威喽。
那边叶枫“唰”的一声收起纸扇,插在腰间,卷着袖口,哼笑道:“我懒得与你废话了,识趣的便快快让开,不然的话,莫怪拳脚无眼啊!”
司马浩不去理他的威胁,回身对陈婆婆使了个眼色,也不管她有没有会意了,沉声道:“叶枫,看来你是不知,莲宝姑娘乃李天纵的贵客,我这番前来,便是替我纵弟,请莲宝姑娘过去的。”
陈婆婆闻言旋即会意过来,她这把年纪,自然懂得分寸,连忙轻轻一拧孙女的手臂。
莲宝恍若不觉。她一听到“李天纵”三字,那双痴呆的杏眼宛若恢复神采一般,倚着琵琶的芳心猛跳了数下。她是李公子的贵、贵客?莲宝如何不知此乃那位司马公子的相助之词,却忍不住生出一丝期盼,要是可以一见李公子,那该多好……
随之想到她双目失明,无论如何都是见不到的,心中不禁怅然若失,惘惘地轻叹了声。
“李天纵!?”一时间,叶枫笑意全无,呆若木鸡地怔住,转瞬怒不可遏:“操,又是他!怎的我看中个盲女,他都要来坏我好事。”
见他气得浑身颤抖,司马浩心中是七上八下、战鼓擂擂,生怕弄巧成拙,把叶枫给激得不顾一切地将莲宝抢走。
好在,叶枫虽然暴跳如雷,却没有要强行抢人的样子,只是一味地骂着李天纵,骂着犹不能解气,一把将身边的书僮埂草抓住,一巴掌扇过去。埂草骇然地瞪大眼睛,杀猪般惨叫地受下这巴掌。
司马浩忍着笑,猜测到叶枫大半是有了退却之意了,便道:“叶枫,莲宝姑娘要为绮绮的花魁战伴乐,自然不能随你过府,你便打消这心思吧,何必因此犯事?”
陈婆婆识时知机,帮腔道:“是啊,叶公子!您的好意,莲宝她铭记于心,只是她有言要帮李公子在前,你看……”
自从在忘忧楼被李天纵打了一顿,叶枫便对他有些害怕,再不敢找茬,省得自取其辱。他清楚李天纵已非以前的傻傻憨憨,若然他抢了这莲宝,恐怕不好收场。
慑于李家势力,叶枫无可奈何,只得气恼地哼哼作声,目光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莲宝的纤足,冷声道:“不就是个瞎子嘛,还跟宝贝似的,谁稀罕!这种货色,随街都是,我就不信每一个都是那小子的什么狗屁贵客!”
他不屑地啐了口,转身而去:“我们走。”
眼看叶枫等人越走越远,司马浩才松了口气,对凝香咧嘴一笑。
陈婆婆感激不尽地对他弯身鞠躬,道:“多谢公子相助,多谢公子相助!幸得有公子,莲宝她才逃过一劫啊,您的大德大恩,我们铭记了!”莲宝也婉声道谢着。
司马浩忙让凝香扶住婆婆,他笑道:“婆婆、莲宝姑娘,你们言重了!似叶枫那般恶劣行径,谁见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莫让叶枫再见到了。”
又说了一阵话,司马浩方才与凝香携手离去。目送两个恩人直至混进人群中,陈婆婆方才转身去收拾东西,看莲宝胞着琵琶,双眼痴痴地静默着,她不禁叹息一声,道:“莲宝啊,奶奶早就说了,李公子怎么会来这儿听曲呢?柳河人杂,你还没见着李公子,却差点儿被个恶少抓去。”
莲宝依然失神地定定看着,半晌,才点了点头:“嗯,奶奶,我们回去吧。”
第96章 暗斗
柔韧雪白的宣纸上,写满一排排的字,字体劲挺奔放、飘逸畅达,却是行草体。一只纤纤柔荑如幽兰般舒展着。葱白玉指轻轻抚摩着纸上的淡墨,看罢一页,便粘纸翻去,含雾柳眸继续一眨不眨地读着。樱唇上的贝齿却是越咬越紧。
快要咬破薄嫩的樱唇之际,李清照放下手中剧本,伤感地喟然一叹,在柳眸中滚动了很久的泪珠终于落下,溅在纸稿的一首词上。
她擦了擦眼角,睫毛颤抖着,转头望向李天纵,颦眉不展,道:“表哥,你好生气人,他们明明这般相爱,你却偏偏要做棒打鸳鸯的营生!”
在旁边不远的李天纵正教着绮绮曲儿,闻言不禁莞尔,停下来看着表妹,淡笑道:“若不是如此,这故事便平平无奇了,怎么去赚你的眼泪?”说罢,他又与绮绮讲解起来。
李清照撅了撅嘴,轻声嗔道:“你还笑呢!为何非得这样,我就是不欢喜嘛。”虽然嘴上说不喜欢,她还是再次拿起剧本,凝眸细细品读。
雅心阁内。花香随风飘溢,笛声时断时续,那曲儿悠然淡雅,令人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一派宁静。在旁侍候的闹梅、兰儿闻着笛声,不时露出迷醉的痴色,而熙云、婉儿、翠儿几人亦停下排演来休息。
婉儿坐在紫檀椅子上,杏眼圆睁地凝望着斜对面的李天纵,听着他对绮绮的温声教导,而绮绮在其指点之下,一支竹笛子越吹越动听,婉儿看着自家少爷的那双水涟涟的明眸,充满崇拜。
少爷他真的什么都会啊!不论琴箫,便连笛子,也如此精通,吹得这般好听。婉儿心中钦佩地想着。那边李天纵若有所觉,转头对她微微一笑,婉儿便似做贼被抓住一般,杏眼羞赦地溜开,粉颊飞霞,心头却宛若涂蜜,甜滋滋的。
此时她听了李清照的话,自然觉得少爷说的有道理,点头赞同:“表小姐,我初初看这剧本,也哭了呢。”
坐在她旁边椅子的熙云捧托着个青瓷茶碗。纤指捏着茶盖,优雅地轻撇着清茶,荡起圈圈涟漪,她闻言问道:“婉儿,你那时哇哇大哭的,却是哭些什么?我几次三番问你,你都不说。”
“姐姐!”婉儿局促四顾,满脸窘态,支吾道:“剧里那么凄惨,我便不由自主地哭了。”
熙云嘴边翘起一丝促狭的狐笑,打趣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她停顿下来,看着婉儿羞急不安的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