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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井-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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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一个年龄稍大的人问裴师:“你现在晚上还搞那些事情不?”“嘿嘿,”裴师的嘴马上挂在了耳朵上,才镶的那颗金牙也闪闪发光:“我现在就是吃吃喝喝,还搞那些事情干啥。”裴师的老婆我也见过,又高又大,顶裴师两个。据说,她原先是个寡妇,三十岁上才跟了裴师,而裴师那时还是个小伙儿。他一直想让她生个一男半女,可一直也没有如愿。因而这几年他冷淡了她似乎也情有可原。“还是要对人家好点呢,”那人说:“虽说没给你养娃,可你跟了你多少年了。”“不会下蛋的母鸡你养不?我是个小伙儿跟的她,就够冤的了。”“你现在还想要儿子?”“现在想要怕也要不成了。不过我也想了,要儿子有什么用呢?他大了我还得给他娶媳妇,我又没有什么遗产让他继承。象我现在这样子,活一天算一天,老了,老婆把我拿席一裹,往火里一扔也就妥了。”“裴师,你还想得开?”“可不就是这回事吗。”每当两性问题说到这里似乎也就说出了它的真谛:男女交媾可不就是为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吗,可是人们为什么要赋予它另一层含意呢?他们谈及这个问题的态度和腔调,不仅不能使人感到美妙,相反,却只能使人厌恶和反感。

晚上在宿舍,老张也免不了要谈及这个问题。使我惊奇的是,不管说什么事情,他总能归结到两性问题上,而其中的过渡也非常自然,没有丝毫的牵强和附会。“你现在在这个厂子干,一是要把本职工作搞好,二是不能犯我原先的错误。不要看你现在没有女人,马上就会有的。象你这样的年青人,女人不会放过你,这一点,我可是有切身经历的。”据说,老张抗美援朝时和当地的“阿妈尼”乱搞,结果战斗英雄的称号被取消了,还提前转业到了地方。赵星光经常说:“老张要不犯**上的错误,现在至少也是个团长营长什么的。”但是老张却是个伙夫,而且一干就是二十年。“唉,我这辈子也就是这样子了。你还年轻,千万不能走我的老路。人栽跟头都是在女人身上,女人就是个害人的东西,但是,也是个好东西。”他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显然那些美好又苦涩的记忆还残留在他的心中。我希望他能把那段经历给我讲讲,他笑笑:“那有什么好听的呢,不过就是我把那东西没管好,让它出去惹祸了,年轻人谁没有个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呢?”

可是,有一天晚上,月光皎洁的晚上,我已经躺下了,他却主动讲起来。“唉,我和她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一个月夜,月光也是这样的好。年轻人,睡着了没有?”我咳嗽了一下,于是他侃侃道来:“我那时就象你这么大,可已经是副连长了。有一天我们营在一个村子里休整,我就发现村子里几乎全是女人,就连老人和小孩也没有几个男的。问了问,男人们全上前线了,有的永远也回不来了。我和三排排长就住在一个寡妇的院子,寡妇很年轻,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刚住下我就感到有点不对,她老往我们的房子跑,问有什么事需要她做,有什么事呢?我们倒是帮她干了不少事,打扫院子、挑水,凡是重活,我们全包。有一天我挑完了水正要走,她却叫住我,塞给我一个荷包;说是没什么感谢的,留个纪念,也合情合理,我就当烟袋用着。可吃饭的时候,几个朝鲜籍的战士望着我直笑,原来这荷包是朝鲜女人定情的信物,男人接着自然也就接受了那份情意。营长问我,‘你愿不愿意在朝鲜找个老婆?’我说,‘我还要回去看我老娘呢!’‘那你就把这东西赶快还人家去!’我走进院子,就听见上房有一阵哗哗的水声,我想那女人也许在洗澡,正要走,却又听到一种声音,‘啪、啪、啪!’很响,并不象是在洗澡,我扒到窗户上一看,谁知那女人就是在洗澡!坐在一个很大的木盘里、向她那个地方不停地拍着。我本来不敢看了,可看她那个样子并没有发现我。眼睛闭着,头向后仰着,嘴大张着,一只手反复地揉搓她胸前那两块肉。我觉得奇怪,就多看了一会儿。回来后我就老想着她那个样子,光不溜溜的身子、白得就象在牛奶里浸泡里一样。说起来也不好意思,我这还是头次看女人洗澡。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了,三排长睡熟后我又到她的窗前看了看,里面什么也没有。正要转身,一只手却搭在了我的肩上,她微笑着站在我的身后,一句话也没说,只向门外指了指,然后就大步走出了院子,我鬼使神差地跟着她到了村外的小树林里。那天晚上的月光真好,地上的蚂蚁都历历在目。她拿出一块布铺在了地下,接着就一声不响地躺了上去。我在原地傻站着,她撩起裙子向她那里指了指,月光下我也看得一清二楚,我又傻楞了一会儿就犯了错误。唉,凡是男人,谁也受不了那个诱惑,谁也不可能做柳下惠第二!可如果只这一次也出不了事。从那以后,我们天天在小树林幽会,最后一次,竟让人逮个正着。好在这女人是个寡妇,要是个军属,我就死定了!”“后来呢?”“后来我就回国了呀!到这个厂子、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这么多年。不过要不回来,我也就死在那里了,最后三排长战死了,连长也战死了。所以现在我还感谢那个女的,是她让我多活了这些年。”

清冷的月辉撒在屋里,老张的酣声渐渐响起……

第五十七章

又到了职工们洗澡的日子。厂里规定,每个星期六晚上女职工洗,男职工则放在次日,也就是星期天洗。而女人们洗澡的时间往往比男人长,因而星期六也就成了一周最忙的一天。按说,厂里的职工并不多,加上家属也不过二百人,可就是这些家属,每每折腾得我直到深夜才能关门,虽然洗澡的时间就定在晚上八点。常常是,裴师说:“你要扛不住,就回去睡吧。”我怎么能扛不住呢,就是她们洗一夜我也得扛,否则,我就干不成了,这我可清楚!听说宝星被赶走的时候,孙科长问他,“你为什么要偷看女职工洗澡?”“她们洗澡时间那么长,我想知道原因。”孙科长哭笑不得。宝星走了,可女人们洗澡的时间并没有缩短。直至今天我也搞不懂,女人们为何要在这种事上耗费那么大的精力呢?是一种乐事,还是确实有什么经年的污垢需要清除?而据我的体会,冬天洗澡,里面的温度相对比较高,呆得时间长了反倒不适。可是她们,非但没有这种感觉,似乎还惬意得很,不住地对着墙喊:“水再烧热点儿!这么冷的天,这不冷不热的水让人怎么洗呢?”而裴师也对着墙喊:“你要多么热,你拔毛呀?”

我不住地往炉里填煤,炉火熊熊,那个气压表也不住地上升。“你不能听她们的!”裴师看了大惊失色地说:“气压太高,锅炉会爆炸的!”我大为惊骇,可是女人们还在喊:“烧锅炉的娃,你再不把锅炉烧热,我出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出来呀,你现在就出来呀!”裴师对着墙喊了两声,竟披上棉袄一走了之。“你悠着点儿,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听着女人们的喊声,我不知所措。天很冷,她们的要求似乎也并不过分。我往炉里又填了一锨煤,那个气表又朝上窜了窜,我仿佛听到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响,女人们再也不喊了,全赤身裸体地在寒风中狂奔……我打开了炉门,我想她们的洗澡也接近尾声了。

“烧锅炉的娃……怎么不答应呢,是不是没在锅炉房?裴师呢?裴师也没在。这不行,要向厂里反映呢!”我记着裴师的话,不予理睬,任凭她们把墙拍得山响。最后她们竟这样喊了一声:“烧锅炉的娃,你赶快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澡堂的门洞开,那个布帘早已上了屋顶!里面蒸气氤氲,女人们想必已躲在了隐蔽的位置,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把门关上呢?“烧锅炉的娃,你怎么不把门关上呢?”一个雪白的肉体隐约可见,我向门走去,她也向我走来,门关上了,但是我却看到了一切!我无意间竟蹈了宝星的复辙,那么他的结局也必然在我身上重演!这天晚上,我彻夜未眠。

早晨起来,见裴师拉着一车煤沿着大道缓缓走来。我无声地走上前去,裴师也无声地把车子交给了我。我本想着他会说,你到劳资科去一下吧,孙科长找你。可他却什么也没说!直至卸了煤、进了锅炉房他也只说了一句:“昨天晚上又到半夜了吧?”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是我仍然忐忑不安。直至吃饭的时候才醒悟到:今天是星期天,但也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晚上,张师来洗澡时我问了问:“张师,昨天晚上我也看到女人洗澡了,我会不会……”“你也看到女人洗澡了?好!”说完他就进了澡堂。而裴师走的时候又说了锅炉会爆炸,炸死了人我还要负刑事责任等等,可是却没有想到,炸死的第一个人只能是我!

今天就是星期一了。一个早晨裴师也没有说,你到孙科长那里去一趟。孙科长呢,迎面碰着也没有说什么。而那个女人见了我还富有深意地笑了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总归,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我那颗心有点惴惴不安,真有点庸人自扰的意味。晚上在宿舍又问了问张师:“张师,我昨天无意中也看到了女人洗澡,可是怎么没事呢?”“你还希望有事呀?你这个小伙子也是的。”“我觉得奇怪。”“有什么奇怪的?你又不是有意看的,再说,她们还想让你看呢!”“她们怎么会想让我看呢?”“不想让你看,为什么让你去关门,她们自己就不能关?”老张的解释不能令人信服,但是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最后老张说:“你和宝星不一样,宝星长的那个样子谁见了都烦。你呢,高大英俊,女人想的也就是你这种人!”现在谁还会想我呢?我到了这个地方,怕是连谁也把我忘了!

可是星期五下午晓梅却到厂里来找我了。“你怎么来了?”“来看看你,不允许吗?”“当然允许。”我把她让进了锅炉房,裴师知趣地走了。她四下看了看说:“这地方倒好,挺暖和的。”“锅炉房哪有不暖和的?”“那我今后常来了?”“只要不嫌远,你就常来吧。”“远什么,骑个车子很快就到了,反正我在家也没有事。”原来她已经毕业,而且也已经免下,但却在家里闲着。“一天就是做三顿饭,再什么事情也没有了。”“你怎么不到办事处找工作呢?”“找了,说让我再等一个阶段。”办事处那个劳务介绍处也许永远都介绍不下工作,对谁都是这么一说。“要不我怎么来找你了。”她嫣然一笑。“找我就能找着工作?”“那当然了。我听小顺子说,你可有办法了,要不你怎么能到这个厂子来干呢!”“我什么办法也没有,这都是俺舅找的人,我谁也不认识。”“你怎么一下就把我回绝了呢?你就不能问一下厂里,看有我干的工作没有。”“没有的。我来是这里需要一个烧锅炉的,你来干什么呢?”“看你们伙房要人不?”行,今天晚上问问老张。“不过我想也不会要。”“你给我问问呗。”“你是因为什么免下的?”“独苗呀,俺家就我一个。”“是不是他给你办的?”“他去了学校几次,不过学校说我属于免下对象。”“他现在还欺负你吗?”“还是那样子,说他给我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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