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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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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弄了一个。”说完,就迈着方步、得意洋洋地进了屋子。“谁要你这烂帽子呢!”二娃子摘下帽子转身一抛,不偏不倚,正扣在了桌上毛主席的瓷像上,瓷像被完全覆盖了。“妈,你快来看,二娃子把帽子扣在谁头上了!”张凤莲扔下锅盖就往屋里跑,大娃子还在里面喊着:“扣到毛主席头上了,给毛主席扣大帽子呢!”“你小声点些!”张凤莲一跺脚说道:“怕谁听不见是不是?”她刚把帽子从瓷像上摘下,三娃子又在外面喊:“妈,锅里落了个苍蝇!”她又急急跑到外面,果见一只苍蝇在锅里挣扎。她问二娃子:“苍蝇咋能落到锅里呢?”“你刚儿把锅盖没盖严,苍蝇飞进去了。”“你是干啥吃的!”她给了二娃子一擀面杖,二娃子捂着胳膊弯下身去:“妈,我咋能管住苍蝇呢?”三娃子死活不吃饭:“妈,老师说,苍蝇有细菌,不卫生。”没办法,只得给三娃子另下了一碗面。

张凤莲的房子紧挨着厕所,她又没个厨房,只得在屋檐下做饭。一到夏天,苍蝇就成了她锅里的“佐料”,而且全是大个的红头和绿头苍蝇。担粪的嫌她的院子难走也不好好担,院子里常常是粪便四溢,臭气熏天。但是,张凤莲相信,这种状况不会再持续下去了!

吃完饭,她就来到了茶馆。这个阶段,由于装上了水管子,茶馆又兴旺如初。那天红卫兵要砸茶馆,结果发现,毛老三不仅是学“毛选”的先进分子,还是梆子井地区的人民代表,所以虽然巷子里发生了点变故,但茶馆的生意还是未受影响。巷子里常来的也还是那几个人,邵主任的老丈人是每天必到,喝茶不喝茶都要凑哄凑哄毛老三的生意。张子道呢,说“抄家那不算个啥”,每天也照来不误。只是吴茂山来得少了,“能来就来,不能来也没有啥。”毛老三也不在意。总之,茶馆还是像往日那样的繁荣,梆子井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宁静。

张凤莲来到茶馆时,毛老三正和邵主任的老丈人聊着抄家的事。“那王松山还真精!”邵主任的老丈人抖着少了一根指头的右手说:“你猜人家把金条藏到哪儿了?”“藏到哪儿了?”毛老三的身子朝前探了一探。“人家藏到自行车的钢管里了!”“最后咋发现的?”“红卫兵把自行车一提,觉得沉沉的,一晃,还咣咣地响。把勾座子一卸,咣咣咣咣咣,一下倒出来五根金条!”邵主任的老丈人伸了下巴掌,可是却只有四根“金条”。“五根!”毛老三说:“给我一根就够用了。”“毛老三,毛代表!”张凤莲站在门外说道:“金条是四旧,你要它干啥呢”尽管她的态度很严肃,毛老三却一副鄙夷的口气:“嗳,你就不想要了,再甭在我跟前说了,谁还不知道谁的小名儿了。”“毛老三,我今儿来是有正经事给你说呢。”“那我就走了。”邵主任的老丈人起身离去,走过张凤莲身边时把拐杖狠命地往地下一戳:“有啥正经事呢?”然后就扬长而去。

张凤莲走进了茶馆:“老三,明儿咱巷子要开批斗会呢。”“开谁的批斗会呢?”“还能有谁,就是那几个地富反坏。”“把人家的家都抄了还嫌不够?”“这是红卫兵小将的指示,我不过是贯彻执行。”“你一天咋让几个娃们摆弄来摆弄去的?”“有啥办法呢,我是街巷干部么。”“不会不当那干部,又不拿一分钱。”“这不是钱的事情,咱应了这事,就得把事当事。你知道,邵主任又不管事。”“邵主任都不管,你管啥呢?”“唉,我也是没办法。你以为我想当这个治安委员呢,我一天都不想干!就是你说的,又不拿一分钱,我把这事情老干啥呢,但是又没人接我的班。邵主任说,你先干着,还说啥时候增选副主任了,我就有工资了。”“那你就干着去,给我说啥呢。”“邵主任叫我来给你说,明儿的批斗会你要参加呢。”“我不参加,我又不是街巷干部,参加那干啥呢。”“老三,这次运动是群众运动,干部就不便参与。”“群众你也甭寻我,我对那事情没兴趣。”“你是人民代表,要代表人民呢。”“我是个啥人民代表吗,就是公社把我选了个代表,连区上都没到。”“那你也得给群众带头——”“带啥头呢?那事情我不干,你赶快走!”“这是邵主任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邵主任是啥意思?”“邵主任也就是叫你维持一下秩序,说咱巷子这几个人年龄都大了,怕出个啥事情。”“你看,”毛老三的态度马上变了,指着张凤莲说道:“人家邵主任是这意思,一到你嘴里话就变了。不然我说,都是你这歪嘴和尚把经念错了。”“你咋能说我这话呢?”张凤莲轻佻地在毛老三肩上拧了一把,毛老三也趁势在她的胸前撩了一下:“这两天这儿又高了?”“咳咳!”毛老二在里屋郑重地咳嗽了两下,毛老三马上正襟危坐也咳嗽了两下。张凤莲捂住嘴笑了,低声问道;“这两天你想我不?”“想么,今儿黑了来。”“今儿黑了不行,过两天吧。”“咋还要过两天呢?”“这两天身子不洁净。”“你咋还有那东西呢,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有一点,不太多。啥时候老二不在你再给我说。”“今儿黑了老二就不在,老二要回乡里去呢。”“那明儿黑了我来。”“还要等到明儿黑了,都想死我了。”他在她的大腿上拧了一把,她叫了一声,老二又在里屋咳嗽了两声,毛老三又正襟危坐、紧了紧领口说道:“那事情我干呢。”她却笑着问:“啥事情吗?”“你不是说让我维持秩序么。”“对,你明儿就给咱维持秩序,把阵势压住,甭叫这一伙胡来。”“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没别的本事还没这本事了!”“你的本事可大得很。”她睨了他一眼笑道,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出了茶馆,张凤莲又来到孙喜凤的院子。孙喜凤是梆子井出名的泼妇,人称“母老虎”,凶悍刁泼,无人敢惹。她五十来岁,满脸的横肉几乎都要掉下来。她骂人非把你祖宗八代骂到不可,而且全是不堪入耳的脏话。姑娘们听了难为情,市井无赖听了开心。往往是她站在街中骂,街痞们就站在旁边听,骂到精彩处,他们就鼓几下掌,于是她就挖空心思地把那些脏话粗话全骂出来!她本是河北保定人,抗战时作过当地日军小头目的姘头。据说那日军小头目非常粗暴,第一次和她交媾,由于她反抗,他扇了她两个耳光,还把她的裤子撕破,她的大儿子吓疯了,可往后她却主动往据点里跑。抗战胜利,她又和当地一个警察搞在了一起。解放那年她来到了古城,带着她的疯儿子嫁给了一个人力车夫,车夫前房也留了一个娃,一家四口就靠车夫蹬三轮车过活。现在他们的儿子都已成人,疯儿子也可以帮着继父蹬车了,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善。车夫每天出去拉客,回来后就把钱交给她,她闲着无事,整日在巷子里骂人。张凤莲见到她时,她正和同院一个女的为了点小事吵架:“我日你妈,你妈跟你男人睡觉呢,让你在底下垫背呢!”她骂人时脸上的横肉就一颤一颤的,本来就有点胖,这时腮帮子鼓起,脸上的肉膨胀了起来,那女的一见这架势,慌忙进屋关上了门。

张凤莲走上前道:“老嫂子,你又啥事不顺心了?”“狗日的,可说俺老汉把三轮车放到她门口了!放到你门口咋了,又没放到你屋床上去,这院子又不是你一家的,你狗日的骚情,我让俺老汉把你……”“算了算了,老嫂子,气大伤身。”张凤莲一面把她往房里推一面说道:“你成天骂人,也不珍惜你那唾沫星子。”“把人气得么。”“把气平一下,我有话给你说呢。”“叫我把她再骂两句!”孙喜凤住的这个院子狭长,住户又很多,压根儿就没有放三轮车的地方,放到门口她又不放心,所以也整天为了放三轮车和人吵架。

张凤莲不容分说把她推进了屋里:“老嫂子你听我说,今后你就有放三轮车的地方了。”“你把话说清,今后我咋就有放三轮车的地方了?”“明儿咱巷子要斗争那几个地富反坏呀,你知道不?”“斗争又不让我骂人,跟我有啥关系呢?”“你咋就知道骂人呢。你知道把他们批斗完了干啥呢?”“批斗完了就完了,还能干啥?”“把他们批斗完就遣返了,我的老嫂子!”张凤莲说到这里还拍了一下孙喜凤的肩膀,可后者还是不明白:“遣返了又咋了吗?”“遣返了他们那房咱就能住了!”张凤莲张大眼睛说道,孙喜凤也睁大眼睛问道:“真的?”“真的么,红卫兵亲口给我说的,还能有假?”“我早都不想在这院子住了,连个放三轮车的地方都没有,放到门口娃们又给咱胡折腾呢。”“不然我说你表现积极点,到时候你就是革命群众,住进去谁连个屁也不敢放。”“莲妹子,你说我到时候住到谁的院子呢?”“陈寡妇的院子你没看咋样?”“陈寡妇的院子我还不能住,一个是陈寡妇原先对我有些好处,再一个吗,都在两对门子呢。”张凤莲知道,她是嫌那院子已不如从前了。心说,这老东西还挑肥拣瘦的。“你想住到谁的院子呢?”“我住到李玉梅那院子去,陈寡妇的院子给你留着。”李玉梅也是一个寡妇,房子在梆子井也是顶呱呱的。她那后院有一个防空洞,一色的青砖砌就,三伏天呆在里面凉爽宜人,还有就是一点,她的子女都不太大,老大也就是张晓文的年龄。所以张凤莲说;“你还真有眼力噢,住进去谁也不会寻你的事。”“也没人寻你的事,”孙喜凤说:“陈寡妇的儿女都在外地呢,大儿还是个反革命,在监狱关着呢。现在也就是个外孙子跟她在一块呢,你说谁寻你的事呢?”“不然我说咱的机会好得很,都是些寡妇,儿女还都不在跟前,咱把她的房一占,她儿女回来就让他寻红卫兵去,他还寻不上咱,你看多好的,他敢胡来就是反革命!”“莲妹子,你说我明儿该咋办呢?”“明儿再说明儿的事。”张凤莲显然陶醉在占了房的遐想中,竟然连此行的目的也忘了,可是孙喜凤又问了一句:“我明儿干啥呢?”“你看我都忘了!”张凤莲一拍脑门说:“明儿你跟上毛老三,给这几个挂牌子、戴高帽子,拉到街上游街!”“就这些?”“最好再能捏几条罪状,叫人一听恨不得把她杀了,到时候咱再住她的房就没人说啥了。”“咱能捏啥罪状呢?”“你原先不是跟陈寡妇在一块住过,你看她有啥罪行呢?”张凤莲很认真地问孙喜凤,后者却说:“没啥罪行么,那一阵儿陈寡妇还对咱好得很。”“对你有啥好处呢?”“咱没地方住,人家给咱寻了个地方。”“那倒算个啥吗,没给你点钱?”“替我交了三个月房费。咱那一阵儿刚到西安,要啥没啥的。”“你现在还记着她的好处呢?”“当然记着呢。不然我说,陈寡妇的院子我不能住,我还是住到李玉梅的院子去。”“你想住李玉梅的院子,也得把人家撵走你才能住。”“那就撵么,明儿叫红卫兵一撵不就完了。”“你说得轻巧。红卫兵叫先批斗,批斗完了再遣返。”“那就批斗么。”“批斗让你捏几条罪状都捏不出来?”“我给人家谁捏罪状呢。陈寡妇原先对我好着呢,其他的人我又不了解。”“陈寡妇原先对我也好着呢,但是现在我就不这么认为了。旧社会财东对穷人都是假慈悲,把你剥削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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