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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流也狂笑起来:“哈哈哈!”
耶律良收起笑声,道:“江舟,你笑什么?”
江逐流面容一肃,道:“我笑天下可笑之人。”
他站起来,惋惜道:“我本来以为耶律大人为辽国制诰,会有多么高的见识。不料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檀渊之盟我大宋天朝为什么要向你们辽邦赔偿银子?那是因为,我们大宋天朝不愿再战!”
“为什么不愿意战?是因为我大宋天朝富而你们辽邦穷!”
众人充满期待地盯着江逐流,看他又将出何惊人之语。
“我们大宋天朝顺应时势的变化,按照圣人之道将全境都治理成富庶之地。百姓们生活富足安居乐业。”
“而你们辽邦,则仍是奉行愚民之策,所以辽国百姓贫寒国库孱弱。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辽邦要想解决百姓的生计、官员的俸禄,只有靠抢掠为生。你们从贫寒之地来到我们大宋天朝富庶之地来开战。哪怕十战败了九战,只要有一战胜利了,掠过过去的财富也比你们在草原放上十年羊还要多。”
“反之,假如我大宋天朝向你们开战,即使我们十战全部大胜,但是在你们的贫寒之地上我们能收获什么?还不如在家做一次生意赚的多。”
“因此,你们辽国百姓因为贫穷而思战,而我们宋朝百姓因为富足眼厌战。这才是我大宋天朝和你们辽国签订檀渊之盟的主要原因。”
“因为我们宁愿送钱给你们,也不愿意到你们那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去。因为就算我们送钱给你们,也比去你们地盘上和你们打仗划算的多。”
“有鉴于此,我大宋天朝皇帝上察天情,下悯民意,才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和你们缔结合约。”
“耶律良大人,请你不要忘记,甫一开战,你们辽军统帅萧挞凛就被我大宋神射手射杀,辽军后路被我援军掐断。所以,耶律良大人,你千万不要再提檀渊之盟,即使你不感到害羞,我都替你们辽国贫穷孱弱感到害羞。若不是我大宋每年20万匹绢,10万白银的输血,你们辽国还有多少能征战的男儿?恐怕都饿死了吧?”
江逐流这话说得夹枪夹棒、锋利异常,耶律良被噎到瞠目结舌,偏偏又无话可说。在座宋人个个都异常兴奋,胸中觉得无比痛快。以后再见辽邦蛮子,再也不怕他们提“檀渊之盟”四个字了。
赵莘那边长长舒了一口气,神色欢畅无比,似乎是了却了一桩横亘心中许久的心思。
香香也是欢心鼓舞,江公子的词锋太厉害了。有些词语虽然显得粗鄙了些,但是香香听起来却是新鲜有趣,比如用“鸟不拉屎”来相容辽国的贫瘠,这么刻薄的话不知道江逐流是怎么想出来的。
梅尧臣则有些面红耳赤,很为自己没有体谅圣意感到惭愧。他一直以为,檀渊之盟是因为真宗皇帝胆小怕事才签订的。此时听江逐流一分析,这才明白,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啊,自己误会先皇了,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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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花香不在多
耶律良将茶杯往矮几上重重一磕,站了起来。
“希望将来战场上兵戎相见的时候,江公子的剑能如阁下的舌头一般锋利!”
他一甩胡袍,粗声粗气地对香香说了句耶律良告辞,不顾丁首宁的拼命挽留,怒冲冲而去!
江逐流暗笑,兵戎相见?你以为你是辽圣宗耶律隆绪,可以任意指挥辽国兵马?即使你是辽国皇帝,也不可能因为几句话而开战,那也太儿戏了吧?
丁首宁站在那里望了望耶律良的背影,又看了看笑颜如花香香,犹豫了一下,终于口中唤着耶律大人,追出去了。
临出大厅门口的时候,丁首宁停下脚步,指着江逐流说道:“江舟,你小小的一个学子,竟然妄议朝政,就等着朝廷降罪吧。”
江逐流淡淡一笑,不予理睬。他心道还能怎样,大不了一辈子不仕而已。真要是那样,自己就学范蠡,成为一个富甲天下的陶朱公。凭自己比宋代人多出上千年的商业知识,经商还有谁是对手?
空气不免有些沉闷。众人都想到了江逐流可能的下场,丁首宁族爷宰相丁谓的权势,只要一个帖子,还不将江逐流开革出伊洛书院?也许江逐流的仕途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香香那边却笑道:“诸位公子,刚才谈了那么过圣人言论,精彩是精彩,不过语义深奥,听多了不免有些困乏。不如香香再为各位公子爷弹上一曲,以起清心宁神之效。”
众人皆曰可。王汝城更是兴奋莫名,终于不用听这帮书呆子聒噪了。
香香玉手轻拂,一股清凉之意随着琴声飘逸出来,将室内的些许闷热涤荡的干干净净。众人都忘记了尘世间的纷扰,沉浸在悠扬的旋律中去了。
一曲既罢,众人心中烦闷果然无影无踪。
众人不由叹服,香香姑娘真是乐中圣手。
香香美目往江逐流脸上一瞟,道,瑶琴弹得再好,又怎及江公子胸中见识?
江逐流正待说些什么,却见倩儿进来俯在香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香香一笑款款站起来对众人说道:“今日听诸位高才一番言论,香香眼界大开,心生相见恨晚之意。”
她话虽然是对着大家说,眼睛却不住地瞟向江逐流。
“只恨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晚膳时间,所以香香实在不好耽搁众位公子,以免误了你们用餐。”
江逐流一激灵,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外边已经天黑。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他早上出门而来,怎么转眼天就黑了呢?
崔一虎摸着大肚皮笑着说道:“幸亏在大厅的时候俺老崔吃了很多东西,所以现在还不觉得如何之饿。”
众皆莞尔。
香香道:“香香本想挽留几位公子用餐,无奈蜗居狭小……”
众人面上都露出失望之色。
香香又道:“不过虽然狭小,但是却可以勉强可以留得一人用餐。”
众人又面露期待之色。
“不过在座的却有十二人之多。这个留谁不留谁真是难煞香香了。”
香香口中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点难色,想来是早就虑好了主意。
果然,香香接着说道,“香香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办法,以才取客。香香这里有个问题,各位公子爷谁能最先回答出来,谁就可以留下来陪香香共进晚餐。”
香香此话一出,江逐流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因为他发现身边的人皆眼冒绿光,只有他和赵莘例外。
江逐流感到奇怪,他是急着回去见冬儿,在外边一天都没有个音讯,冬儿一定急坏了。可是赵莘呢?为什么美色在前,竟然没有一点动心呢?
众人都知道香香对江逐流另眼相看。为什么?因为江逐流刚才表现太出色了。他们只怕香香会出言直接挽留江逐流,没有想到,香香竟然又给了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众人都摩拳擦掌,等待香香提出问题,即使一脸老学究模样的梅尧臣也不例外。
赵莘悄悄拉了拉江逐流衣袖道:“二哥,待会香香姑娘的问题你莫要回答。我们去找个僻静地方喝酒,赵莘还有很多问题请教二哥呢。”
江逐流虽然奇怪,还是点了点头。这个赵莘,莫非做学问的心思竟然比泡妞来得还要大吗?只是不知道他请教的是那方面的学问。假如是孔孟之道,自己胡咧两句还行,说多了可就露馅了。
再看崔一虎,却是张着大嘴巴目不转睛地望着香香,显然心中也有某种期待。
香香俏目一扫,众人皆觉得有一阵清风从脸上拂过。
“众位公子爷,你们刚来内厅的时候,香香奏了一曲《孔雀东南飞》。香香的问题就是,孔雀为何要东南飞?”
众人一愣,这个问题甚是刁钻古怪,从没有听老师讲起过,也没有从圣贤书上看到过。
江逐流看着崔一虎充满期待的捧着大脑袋苦苦思索,不由得一笑,附耳对崔一虎说道:“大哥,你就回答,西北有高楼。”
崔一虎一愣,反问道:“西北有高楼?”
他声音甚大,众人都听到了。
香香死死瞪了江逐流一眼,然后笑颜如花,盈盈对崔一虎道了个万福,“崔公子,请问为何是‘西北有高楼’?”
“是呀,江老二,你说,为何是‘西北有高楼’?”崔一虎瓮声瓮气追问江逐流。
众人皆替崔一虎惋惜。江逐流已经提示这么明显了,还傻傻地问啥啊?只要是读书人都知道啊,只要再回答“上与浮云齐”就可以啦。于此同时,众人不得不佩服江逐流,也不知道这么刁钻的答案他是怎么想出来了,看来和香香姑娘还真是绝配。
江逐流被香香幽怨得眼光盯得直冒汗,他送了一个白眼给崔一虎,心道不如以后改名叫崔一猪好了。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乃是南梁皇帝萧统所编撰的《古诗十九首》中的第五首的一句。江逐流拿来回答香香的孔雀为何不东南飞正好。因为西北方高楼都和天上的云彩一般高了,孔雀怎么飞过去?只好往东南方向了。
香香低声吟道:“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然后她抬起头来,盯着江逐流的双眼问道:“江公子,香香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吗?连陪一餐斋饭的资格都没有?”
江逐流连忙告了个罪,“香香姑娘,江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江某进入出门匆忙,没有对家中交代。天色已晚,江舟怕家中妻母挂念,故不得不如此而。”
“哦,原来是放心不下家中的娇妻。”香香点了点头,赞道:“象江公子这样身处***场所还挂念娇妻的人实不多见。”
在座其他男人都面红耳赤。
香香继续道:“既然如此,香香也不为难江公子。只是江公子既然到此,可否给香香留下一副墨宝,权让香香留作纪念,如何?”
“哈哈,这有何不可?”江逐流大笑起来,香香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再推三阻四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只是希望香香姑娘不要嫌弃江舟字迹粗陋才是。”
香香吩咐倩儿拿来笔墨,江舟环顾内厅四周,发现瑶琴台后挂了一幅淡墨山水画,一抹横山,几只飞雁。呵呵,就是它了!
“敢问这幅山水画是谁的手笔?”江逐流问道。
香香略一颔首,道:“乃小女子信手涂鸦,让江公子笑话了。”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江逐流伸手赞道,“好画!好意境!希望江舟的对联也不至于让香香姑娘失望。”
香香低声吟道:“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江公子真是出口成章,而且语言又那么精彩贴切。
梅尧臣、欧阳修也是一代文豪,但是他们反复思索,还真找不出比“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这九个字更贴切香香所作淡墨山水画的意境的词语。
江逐流蘸好墨汁,也不要宣纸,直接在山水画旁边的墙壁上奋笔疾书。
右边书:室雅何须大
左边写:花香不在多
众人皆叹曰,好书法,好对联,好意境!
寥寥几个字,已经把香香清香雅致,孤芳高绝的品性和心态全部勾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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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养虎为患
在香香幽怨得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中,江逐流拱手告辞。出得门来,崔一虎犹自嚷嚷江老二不够意思,说答案也是说一句掖一句。
梅尧臣乃洛阳县主簿,难得偷得半日清闲,竟然被朋友强拉过来,出门看天色已晚,连忙向江逐流、欧阳修告了个罪,便匆匆离去。
欧阳修寄宿朋友家里,回去晚也多有不便,也向江逐流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