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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七见势不妙,连连提高看好江逐流的盘口,即使如此,投看好江逐流盘口的人也极少,按照目前的形势算下来,这场官司结束,金七差不多要赔上四百吊铜钱。
四百吊啊!金七想想都肉疼。
忽然,赌场的掌柜过来禀告:“东家,外面来一个白胖子,他下五百吊铜钱的赌注,赌县丞江逐流能断清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东家,你说这赌注我们接还是不接?”
“接!为什么不接?”金七高兴地跳了起来。哪里来的白胖子啊?简直是俺的亲爹,你这五百吊铜钱送过来,这赌局结束后俺金七非但不会赔钱,还会赚上一百吊铜钱呢!
“东家,真的要接啊?”赌场掌柜小心翼翼地提醒金七,“那如果我们赌场输了,要赔对方五万吊铜钱呢!”
“嘿嘿,你怎么老糊涂了?”金七冷笑道:“你认为,这场赌局我们金玉满堂会输吗?”
第一卷 第一百零八章 弦上箭
京畿道,帅司衙门,两旁军卒林立,戒备森严。
一马飞奔而至。
一黑衣人翻身下马,向上来阻拦的军卒亮了一下腰牌,军卒立刻闪开。
黑衣人把扔到军卒手中,口中喝道:“替我拴马。”旋即快步奔入安抚使衙门。
帅司衙门内,一高大身影背门而立。
“毕大人,阳县丞江舟贴出告示,六日后公审方魁公子的案子。”黑衣人单膝跪地低头禀告道。
“哦?本使知道。”高大身影并不转身,只是轻声问道:“那方魁又怎么说?”
“毕大人,方魁公子志在必胜。他恳请大人到公审那天前往阳县压阵。如果大人能提前给阳县丞江逐流一封手书,则是再好不过了。”
高大身影怒哼一声道:“那江舟区区一个八品县丞,用得着本使修书于他吗?你拿着安抚使衙门的腰牌去见他便是。你就告诉江舟,本使六日后要亲临阳,观看他审理方魁的官司,让他好自为之!”
“遵命!属下这就过去!”
黑衣人退了出去。
高大身影这才转过身来,好一个威武的中年汉子。此人正是京畿道安抚使毕常,曾是天雄知军陈尧咨的下属。
毕常手指轻叩桌面,口中自语道:“官司马上就要开审了。怎么陈公还没有书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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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道水运码头,只见汴渠中一小船借着西北风势顺流而下,箭一般向码头冲来,眼见要撞上码头,忽然一根长竹伸了出来,在码头地石阶上轻轻一点,船势顿时缓了下来,象一片树叶一般轻飘飘地靠上码头。
船头上立有一灰衣人。不待小船系上缆绳,便从船头跃上码头的石阶,飞一般向码头东侧的漕司衙门奔去。
转运使田方安身材臃肿、脑袋痴肥,身上的官袍仿佛是比他身材小了两号,硬被套上去一般。方才那灰衣人就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前。
“六日后当着全县百姓的面公审?这个江舟,倒是敢想点子!”田方安油光满面的脸上的笑容颇令人玩味。
“你回去转告方磊。说本使六日后必到。”田方安对灰衣人道:“让方磊不必担心。”
“是!属下一定转告。”灰衣人答道:“田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田方安沉思一下,从书案上拿起一张名刺递给灰衣人道:“你拿着本使的名刺去见阳县丞江舟,说本使很关心方磊地官司,希望他好生审理,勿要让本使失望。”
“是!田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灰衣人走后,田方安拿起书案上的一封信沉思起来。这封信乃宰相丁谓手书,上面只有四个字:天子门生。
“丁相究竟是打什么哑谜呢?真是让人费解?”
田方安用手摸着痴肥的下巴,再费力地猜测着丁谓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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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道宪司衙门,一獐头鼠目之人身着提点刑狱使官服。昂首倨坐在正堂之上,他身旁。司法参军柴观正恭恭敬敬地陪坐在一旁。
这獐头鼠目之官员正是京畿道提点刑狱副使黄章,瞧他的长相倒也人如其名。
“嘿嘿。”黄章嗓子里发出一阵母鸡打鸣的笑声,道,“那江舟莫非是疯了?竟然要当众公审方家两兄弟地官司,这岂不是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留给漕司衙门和帅司衙门吗?”
柴观在旁边赔笑道:“是呀!黄大人正好坐山观虎斗。看看是毕常安抚使和田方安转运使哪个道行更高深一点。”
黄章点头奸笑道:“如此绝佳地机会本使怎么能错过?柴观,你去准备准备,六日后我们也要赶赴阳县,督看江舟公审方魁、方磊两兄弟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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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前往天雄军已经十八天了,却还没有回转。这让江逐流内心十分焦急,可是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整个阳县衙门都看着他呢。他不能乱,他一旦露出一丝慌乱的迹象,这方家两位公子争夺家产的案子就不用审理了。
江逐流叹了口气,张震这老头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了?行程这么会延误这么长时间呢?两日后,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就要公审了,他究竟该怎么办呢?
对于方魁和方磊的官司,江逐流心中虽然已经有计较,但是毕竟不是万全之策,最保险的办法则是师父张震拿到陈尧咨的手书,可是现在,再把希望寄托在师父张震身上显然不太现实了。
江逐流看着面前书案上一块京畿道安抚司衙门的腰牌和一张京畿道转运使田方安地名刺陷入了沉思。最后他一拍书案,看来还得从这两样东西上下功夫,让方魁和方磊再往套子里钻上一钻,这样即使师父张震没有回来,他也不用担心了。
想到这里,江逐流让人把张保叫了过来。
“张大哥,待会儿你私下里找一个信得过的兄弟,让他换上便服,悄悄地到方磊府上去见方磊二公子,说本县找他有要事相商,请到衙门里来一趟。对了,让方磊最好换一下衣服,不要穿地那么惹眼。”
张保点头领命而去。
一个半时辰后,方磊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束悄悄地出现在思补堂内。
“方二公子,你可算来了!”江逐流一见方磊就大倒苦水,“你可知道,本县这几日所受地压力之大。”
方磊诧异道:“县丞大人,你身为阳县的父母官,谁人敢给你压力?”
“嘿,方二公子,你就莫要调笑我这小小的县丞了!”江逐流苦笑道:“你与令兄打了六年多的官司,难道还不了解令兄本后的势力么?”
江逐流说着,把安抚使衙门的腰牌递给了方磊。
方磊接过腰牌一看,冷笑道:
还是不死心,竟然又动用了帅司的力量。”
他把腰牌塞给江逐流,斜眼问道:“县丞大人,那你是怎么样的打算?不会让方磊使了近千吊的铜钱,你又打退堂鼓了吧?”
江逐流苦笑道:“不打退堂鼓又怎么办?安抚使毕常毕大人可不是我这个区区的八品县丞能扛得起的。”
江逐流正了正衣冠,躬身对方磊拜了下去,“方二公子,本县这次对不住你了。你和令兄方大公子势力雄厚,哪一方都不是我江逐流能得罪得起的,所以你们的官司我不打算审了。明日江某就挂冠而去,不再担任这个窝囊的县丞了。”
“什么?”方磊一下子急了,“县丞大人,你怎么能临阵而逃呢?且不说方磊花费那近前吊的冤枉铜钱,方磊这边已经请了转运使田方安大人过来为方磊助威,你这一走,让方磊如何向田大人交代?”
“方二公子的老泰山和田大人交好,田大人自然不会因为这区区小事和方二公子动气。”江逐流拱手说道:“江舟真的对不住了,方二公子!”
“对不住?”方磊冷笑起来,“三胜六平两负,阳县多少人在笑话方磊。方磊实指望大人这次出手替方磊挽回面子,那曾想到县丞大人竟然会撒手而去。江县丞,你就不怕你这一去得罪了方磊么?”
江逐流哭丧着脸说道:“方二公子。江舟何曾愿意得罪方二公子啊,可是不得罪方二公子就要得罪方大公子,江舟根基浅薄,你和令兄我谁都得罪不起,所以只好两方都不得罪,我不审理你们地官司了,我辞官不做总可以了吧?”
方磊哂笑道:“江县丞,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倒好。你可曾想过。你的所谓两方都不得罪实际上却是两方都得罪,与其这样,不如你只得罪一方来的好一些。”
江逐流一下子愣在那里,过了半天才喃喃说道:“两方都不得罪实际上是两方都得罪?”
“当然!”方磊含笑看着江逐流,“县丞大人只能选择一方,这样还能捞一些好处。”
江逐流沉思半天。这才咬牙道:“既然如此,本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对!这才是男儿本色!”方磊伸着拇指赞道。
“不过,方二公子,本县可不可以给你打个商量?”江逐流刚挺直的腰杆又塌下去了。
“什么商量?”方磊道:“县丞大人你且讲来。”
江逐流沉吟道:“方二公子,你也知道,令兄背后势力庞大,本县实在不敢过分得罪,因此你和令兄分家产么,本县只能在保证平分的基础上,让方二公子比令兄稍微占一些便宜。”
“这个啊?无妨!”方磊含笑道:“方磊只求占得上风即可。我先前不是说过吗。只要是比家兄多,哪怕是多分上一只茶杯。方磊也心满意足。”
“方二公子如此通情达理,体谅本县。本县就放心了。”江逐流拱手答谢,然后又有点不放心地说道:“不过,方二公子,万一两日后本县这样分了,你又觉得占的上风不够多怎么办?到时候我可是既得罪了令兄,也得罪了你啊。”
“怎么会呢?”方磊摇头道:“县丞大人,方磊是那样的人么?”
江逐流道:“方二公子本来不是那样地人。但是我怕公审的当天,方二公子见了令兄情绪激动。一旦发生言语的冲突,吵闹的失去了理智。那么方二公子可能就会把今日之话抛到九霄云外了。所谓为求稳妥起见,本县希望方二公子能够给本县立个字据,表示只要对令兄多一点东西,就服从本县的判决。否则,本县也不去费心费力地去做那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明日就选择挂冠而去好了。”
“哎,县丞大人何须挂冠?”方磊笑道:“方磊给你写这个字据便是。”
“那,本县再次谢过方二公子。”
江逐流躬身拜谢,然后提起笔刷刷地写下方才地话语,让方磊签名画押。
方磊看了看,正是方才所说的意思,就提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
“方二公子,你就安心回去吧,两日后本县一定让方二公子满意!”江逐流亲热地拍了拍方磊的肩膀,又小心地嘱咐道:“待会儿你出去的时候还走侧门,小心不要让人看到。”
方磊含笑拱手道:“方磊省得。拜托县丞大人了。”
送走方磊之后,江逐流又让张保派人把方魁请到县衙,又表演了一下要挂冠而去的老把戏。
方魁已经下了血本,花了一千二百多吊铜钱,如何能放江逐流离去,最后方魁虽然成功说服江逐流留下审理官司,但是也立下了字据。由于前面的官司中,方魁以三胜六平两负领先,这次的官司倒也没有过分的强求要占很大的上风,能比方磊多出一点器物方魁也就心满意足了。
送走方魁后,张保这边正要休息,那边江逐流又把他请了过来。
“张大哥,你还不能休息,我这边还有事情要交给你办理呢!”江逐流含笑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