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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一看到那两个嬷嬷的脸,腿便开始抽筋,几乎已成直觉反应。我看到虞靖也是这般,眼底里有着一种深而隐约的恐惧。折磨啊!我开始觉得师傅当日的表情可能就是因为预感到眼下这番情景才……
“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也……”虞靖开始念咒似地背起师傅当日教的坚心忍性的古语。
我已经听不到燕巧、拘缘的声音了,她们都已瘫在床上,想必也已阵亡了。
“几位小姐还住得惯吗?”屋外传来栖华清亮好听的声音,但我们已没有余力去应付了,甚至连头都没转一下。
栖华推开门进来,明眸一扫奄奄一息地倒在床上的我们,几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哟!几位这是怎么了?”
我懒得与她周旋,却也不愿再招怨她,于是淡淡地应了声,“栖华姑娘有什么事?”这次的教习不用说一定是她指派来暗整我们的,抱怨只会让她看笑话。
栖华笑开,带着几分得意,“几位小姐不是一直想见见六爷么?”
终于要见正主儿了?我缓缓坐起身,与虞靖她们对视一眼。修月收起疲色,温和而不失庄重地开口:“栖华姑娘的意思是六爷传召我们了?”
那一瞬的威仪明显地对栖华起到了震慑作用,让她一时也不敢过于放肆,她也正了正色,“是。几位跟栖华走吧。”
“现在就走?”拘缘皱紧了眉,十分地不情愿。
栖华昂起脸,“难不成还让六爷亲自来请不成?”
拘缘脸色一变,就要发火。我赶忙拉住她,向虞靖使了个眼色。
虞靖会意,冲着栖华露出她招牌似的调侃的笑,“我们哪里有这个意思?栖华姑娘不要误会。这就请吧。六爷传召呢,我们七个又岂敢怠慢。”
栖华一时不能分辨是不是被虞靖给揶揄了,一脸不豫地盯了她一会儿,只能说道:“那各位就请吧。”
我暗自叹了口气,强撑起疲惫的身体,无奈地与几人互看一眼,随栖华出樨苑,上了那辆我们当初乘着入苑的华车向着未知的命运迈开第一步。抬头望望天,微微有些阴沉的天色,一如前程那般模糊与晦暗。这一程,我们都预料到了不平凡,但却不曾想过那是生与死的挣扎,是情与义的背弃,是绝望的无奈。
我不知道六爷为何挑在傍晚时分召见我们,栖华有那个能力左右六爷么?如果是这样,那就得重新来估量这个人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毕竟还太稚嫩,如果我的见识再深些,或许修月就不会那么做了,或许……在一切悲剧还未上演时,我就可以逃走,至少不用我来亲自完成。 我们入见的时候,六爷正在在堂里会客,客人不多,只有两个。我们进去的时候,三人都坐着看过来,似乎客人还对六爷说了什么,但在那一刻,我想没人还能看见六爷以外的人吧?
六爷,是一个极年轻极好看的男子,似乎只及弱冠,说他好看是因为我从来都没见过有什么人能长到像他这样的品貌的,即使女人也没有。他端正而贵气地坐在首位,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极清冷的月华般的气质,那么流畅,温雅,却冰冷,让看他的人痴迷却恐惧。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恐惧的感觉,但在我,却从他幽深不见底的眼里感觉到一股寒意与……不安,比之师傅当日嘱托的更深,那一刻,我似乎觉察到师傅那时的心情,是不是也是这般欲挣无力?
仅仅是一瞬间的对视,却让我有种憋闷到窒息的感觉。我们站在堂里,齐刷刷地向六爷施礼。
“见过六爷。”进退间还不算很局促,看来一个月来的苦训也并非全是折磨,大门大院里的规矩学一样是一样,如果你想要呆下去,活着呆下去。
六爷澄淡的眼并没有看向我们,也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毫不在意地用茶盖拨着盏内的茶梗。
我们只能尴尬地跪在地上,时间似乎凝滞,带着逼人的压迫。我一直低着头,但也明显感觉到了两道投射在我们身上的研判的视线,其中并不包括正前方。拘缘一直没出声,也没动静,她的安分倒让我有些好奇,那么一个任性的小姐呢!就算在六爷面前也与平民无异,但毕竟从小都是捧着长大的,居然也会忍得下?反观虞靖,她面色沉沉,显然已是心中大为不爽了。
“儒辉,为何我怎么瞧也瞧不出有一点另道长说的那个意思?”如雪水初融,温和中居然仍让人感到一丝丝的寒冷,六爷终于开口,但这月华般的声音却依旧掠过了我们这一直跪在地上的七人。
左边有个声音透着些无情,“六爷,七星只是一种声势,是与不是,何必太计较,只要让某些人相信就行。”
“言之有理。”六爷说得慢条斯理,仿佛有着无尽的考虑,顿了顿,又道,“那依你之见,七星该如何安置呢?”
我心中疑惑大起,“七星”?是指什么?宝藏么?
“首先,七星不能死。”不知为何,这个无情的声音像在拖沓,听在耳里阴谋的意味很浓。
“然后呢?”
“六爷,您还没有子嗣。”
全是不相干的话,但为何听在我耳里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当然知道,这两人是不会说一些毫不相干的废话的。
又一阵寂静,但这一次没有太久,六爷从首位站起,几乎是踩着我们的心跳慢慢走到我们跪着的地旁边,“都起来吧。”那语气中,透着一点淡淡的烦躁,很隐约。
“谢六爷。”我们这才得以站起身,长久的跪姿让我的膝盖阵阵刺痛,我吸了口气,才忍住,看见燕巧已经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不由己,我们在这里,只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啊,听说你们都是水先生门下的学生?”六爷语气清淡,这一次已没了那股烦躁,听在耳里很是舒服,像一个开明的主子在和煦地问话。
“回六爷的话,我们七个都承师傅授课。”修月仍是温婉有加,但声音里微微的颤抖却显露了她的激动。
“嗯,有几年了?”
“我们几个并不同时入门,我已入师门十年,两年后师傅一次又收了四个,学龄最浅的两个也快七年了。”我微微皱眉,修月这番话说得有些零乱,她不是会紧张成这样的人哪!
不过,六爷显然一点也没在意。“那你们都叫什么?”
“民女姜修月。”修月轻垂了垂脸,有一瞬间的妩媚,端庄的妩媚。我看得有些讶异,修月,居然也是可以风情万种的。在抬头看修月的时候,或许我表现得太过呆愣,以至于也对上了六爷浅浅的眼波,在看着修月时那里面有一种一闪而逝的兴味。我怕他看到,连忙又把头低回原来的位置。
“你呢?”
“秦拘缘。”拘缘答得有点清细也有点自信。
大概是走到张烟面前了吧,我只听到她抖得快听不清楚的声音“民、民女、张……烟。”
“秋航。”
“燕巧。”听到这个声音,我差点就笑了,真是!那么软耷耷的声音也只有燕巧才发得出来吧?
“虞靖。”她的回话里有一种傲气,让人激赏。我发觉连六爷似乎也愣了愣。
之后就是我,我低垂着脸,不是没有紧张的,却也觉得没什么好担心。声音自是我一惯的平淡,还带上一丝谦卑。“民女平澜。”
第 3 章
这一次照面已经预演了日后的悲剧,可惜当时,我们谁也没有觉察出来那一星冰冷的阴谋,我们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牺牲,是呈给六爷野心的一件祭品。不过,我怀疑,即使觉察到了,又能改变什么?或许到最后只是更无奈地看着一切发生,甚至必要时还会亲自推上一把。
六爷唤来了一名秀丽清媚的女子,她似乎是整个府里的管事,浅笑着的脸与栖华倒是有些相似。后来我们知道,她是栖华的姐姐,枕霞。而她是六爷府里的第一人,一切内务均交由她打理,俨然是个管家。我暗自担心,我们得罪了栖华,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们得罪了整个府里的人?
她带我们去了一个小偏园,有个并不好听的名字,叫息园,据说是给客人休息的地方。我暗想我们的身份有那么高么?在刚才的大堂上,我们不配的。除非……我不敢往下想,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人心惊。
“今晚各位就暂且住在这儿吧。”枕霞优雅地欠了欠身,不卑不亢又给人礼数周全的感觉。
“谢谢枕霞夫人。”老实说我们实在拿捏不准该如何称呼她,她较栖华年长,显然已过了嫁人的年纪,称呼姑娘不合适,但这一声夫人也……
她像是看穿我们的局促,也只是淡淡一笑,“叫我枕霞就可以了。”她看一圈我们七个,似乎还有话要说。果然,“我妹妹心眼狭小,各位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好。”
这句话说得我们不禁有些惶恐,秋航忙回道:“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我们不好才……”
枕霞一手止住她还想说下去的话,语气平和得不能再平和,“她那个脾气我明白,一定是她主动招惹麻烦。几位多担待就是。啊!各位也饿了吧,请先歇歇,我这就叫厨房准备饭菜。”说罢,就带上门走了。
我终于力尽地瘫入椅子里,感觉浑身像掏空了一样。今后的日子只怕更难走吧。
屋里只有虞靖难得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情,我凑过去,小声问她,“怎么了?”
虞靖朝前努努嘴,我看过去,入眼的就是四张神游的脸,我看得有些奇怪,“怎么?”
“嗤”虞靖轻轻嘲笑我,“平日事事通透的你居然会看不明白?”
或许是我的脸上表现出了茫然,虞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也是。你到底还是小了几岁,等再过一两年,你就明白了。”
我不悦,“你要我自己想?”
“呵呵”虞靖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替我捶捶腿,我就告诉你。”
“做你的梦去吧!”我踢她一脚,转过头不理她。不就比我大一岁半吗?了不起个什么劲呀!于是我又凑向轻轻玩着衣袖的燕巧,“你怎么看?”
“嗯……她们在发呆……”
废话!“然后呢?”
“她们在想人……”
“想人?”她不会是在打太极吧?
“我说算了吧!燕巧,她这方面根本没开窍!你说了也是白说。”虞靖在旁凑上一句,看着一脸的叹息摇头。
我凌厉的眼神直逼燕巧,燕巧总是很容易屈服。她扁了扁嘴,“告诉你她们在想人了……”
我刚想开口骂她,耳边却传来虞靖低低地浅吟,“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她微闭着眼睛,清清浅浅的声音低沉又婉约,有一种扣人心弦的磁性。我从来没发觉虞靖竟也有这么温柔得几乎带着淡淡哀伤的一面。
那一瞬,我仿佛明白了一些东西,很隐约,却又呼之欲出。“你也……?”
她闭上嘴,也拢紧了眉,就这么躺着,我和燕巧一齐看着她,感觉到一点点的心酸在渗入。
整整三天,我们没有再见过六爷,连栖华与枕霞都没来照过面。我们中那四个依旧神思恍惚地整日呆在窗口发愣,不时还傻笑几声。我和燕巧瞧着逗趣,有时也吓吓她们,无往不利。虞靖难得地没有和我们一起玩,只是有些怪异地看看我们,然后抓过一本带来的书,半靠在椅子上吊尔郎当地看着。
平日里,我和燕巧是最懒的,师傅布置下的作业每每也是最后一刻才完成。现在没了师傅在耳边提点,自然是不会想着拿书。尽管当日离家的时候也是带了一大箱子书来的。所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