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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推官?万素飞脑子里反应一下,才映像出是那个绯袍短须的刘斐,曾经与人争辩要不要处罚抢夺粮仓的灾民的。
同朝为官,刘斐那人的性格她有所了解。个性坚决,处事公正,审理案件重事实讲证据,是很有能力的一个刑部官吏,不过其崇尚韩非,有时有些过于苛刻偏执。
她想着这些,却突然反应过来,不由怪道,“这事情我当然信你,可你这样急忙忙地来找我又有何用?我跟哪个部门也八杆子打不着,能帮上你什么?”
“我知道,我就想见人一面,亲自问问清楚”,江轩一脸恳求, “我也知道你没法儿直接说上话,可除了你,你让我找谁去?”
万素飞微微一怔,因为替他感到一丝酸楚。
事情到了刑部后,按制度说,外人是不能见到犯人的,以防串供翻供。
不过,实际上制度与现实大多有些差异,如果有级别相当的同僚或是朋友什么的相求,刑部往往也会卖个小小人情。
但是江轩呢?相信他也曾有知己良朋、慈母娇妻,但早已不是恩断义绝,便是灰飞烟灭,现在,他只有孤零零一个人,浮萍一样飘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又哪来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能够求人开绿灯的。
想来他这样的处境,也有她一份力气在里面,她不由有点内疚,努力想了想后,建议道,“为什么不找李匡,他是兵部尚书,管管这事应该的,又是一品大员,刑部想必也要通融一下。”
江轩回了一个苦笑,“看来我那事还没尽人皆知啊。”
万素飞掩口“呀”了一声,其实这些天她养伤无聊,可以算听足了八卦,刚才一下子竟没想起来。
可能是看到皇上对江轩的器重,或者是因为江的年龄相貌、人品才能也还得当,前一阵子,李匡提出想把女儿嫁给他,但被江轩以母亲孝丧未满,不好让人家空等二年耽误青春为由婉拒了。这一下子可了不 得,李家上下都在骂他不识抬举。
万素飞忙嘿嘿傻笑两声,将那尴尬铺过去,脑中再仔细想,好像是找不到一个合适能帮上的人了,于是点头,“我明天去试试,就算见不到人,也尽量帮你打探些消息出来,你放心好了。”
她此时还万万想不到,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案子,会成为震动天下的大事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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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嗬,在下这几天是犯了什么
光是叛将,连太监也找来了”,刘斐对来访的万素飞是这样的。
“刘推官,这是怎么说话呢!”,与万素飞同来的刑部侍郎冯平开口喝道。说实话他是那种能力平平而圆滑世故的老官油子,周荣颇不喜他,因为是先帝的老臣,加上人脉关系这些东西在,并没有拿掉就是 了。不过此时也多亏他的圆滑,万素飞这样跟刑部毫无关系的人才能有机会见到主审的推官。
趁刘斐微微沉默的片刻,万素飞跟上去,没回应那句充满讥讽的 话,而是恭敬地见了礼,表达了想要见在押的饷曹一面的想法。
“这不行,按大周制律,在押犯人,除直系至亲能在刑前获准探视一面外,无关人等,一律不准见面,以防图谋串供。这个她一个宫里的人不知道,您冯大人还能不知道么?”,刘斐的回答丝毫不给在场的上司什么面子。
冯平被这句话噎了个半死,也亏他涵养好,又知道刘斐现在正受上头重视,才没有发作。
万素飞看拒绝得干脆,又有求于人,也只好退一步,赔笑道,“我是原不知这条律例的,大人不要见怪,只是听说黄饷曹为人老实忠厚,做这职位多年,从来没出过中饱私囊的事情,故此想到中间是否有什么隐情,才来问一下的。”
“你相信人?”看她软和,刘斐态度也不那么强硬,只是嘴边挂起一丝讥诮,“在下只相信证据。”
万素飞心里叹口气,跟这荀子韩非的信徒,持性恶论的,沟通难 矣,面上却还是笑道,“那方便让在下看一下大人所说的证据么?”
“请便”,刘斐一脸自信,抛出几本卷宗,“看好了,上头画押都齐整干净,不颤不抖,可不是刑讯出来的。”
万素飞翻翻卷宗,里面有口供、账册、旁证的证词,都分类编好,用线装订,第一印象给人十分严谨,不由也暗赞了下刘斐确实是有能力的官吏。
翻下去,她大概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最简单的,用实例来讲,城北禁军一营,二千兵士,每月拨款饷银二百两,每名士兵可得饷钱一百 文。但是近几个月来,通过饷曹这一环节,发到士兵手中只有九十文、八十文乃至最后下降到六十文,那中间的差额呢?不用说就是饷曹私吞了。因此有人举报,刑部立案调查的。
她初时还怀疑因为饷曹的位置是肥缺,有人故意诬陷,想要取而代之,但仔细看来,户部账册的拓印历历在目,每月拨给饷曹的银两丝毫不少;而人证证词也很严密,大量士兵证明上个月只得到六十文的饷 钱,按说找一两个人作假容易,这样大批的却就难了;最后嫌犯本人也未多做申辩,按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手印画了押。
“怎么样,有问题么?”刘斐略带讽喻的声音响起,拉回她的思 绪。
万素飞讪讪把卷宗放回案上,承认她找不出什么不对来。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咚咚鼓声,片刻,一个衙役进来,四下行了礼,便向刘斐禀报道,“大人,外头有户人家击鼓鸣冤,道是请和尚来家做法事,反奸淫了他家女儿,正哭闹着。”
“这案子不是前天才审的么,当时几方都服膺判决,并无异议,怎的今日又来击鼓”,刘斐怪道。
“不是,大人,这是另一家”,衙役简短答道。
“现在这些出家人,是越来越混账了!”,刘斐噌一下站起来,将卷宗啪地往桌上一摔。
借着这突然而来的公事万素飞拱手告辞,避免了被逐客的尴尬,可当她离开刘府,心中却迷茫起来,饷曹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是另有隐 情,还是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又要如何跟对她满怀希望的江轩交 代?
第七十五章 银铜!
第七十五章 银铜!
“你怎么就那么忙啊,我差人几次三番去请你,你也不来”,曲念瑶一面笑嗔着,一面亲自挽了万素飞的手,迈过重华宫的门槛儿——自郭妃出事以来,玉华宫的人全都搬过来了。
万素飞也回着笑笑,并没说话。
她不过来,除了有江轩找她的是急事的原因,也还有一点。
她当初与念瑶互相扶助,共同进退,感情不可谓不深厚,尤其是念瑶为了帮她竟然自己跳到冰水中的举动,至今她仍心存感激。
但是现在,感情似乎还在,不见念瑶的时候也会想念,可是见了 面,反而没有什么话题,她要是说,必定都是军旅打仗,念瑶开口,则是后宫琐碎,一个人讲,另一个简直插不上什么话,用一些“哦”“是吗”这样的短句到底,好不尴尬。唯一共同的话题可能是周荣,但是讲过两次,她发现自己知道的竟然比念瑶多许多——毕竟白天会发生许多事,而晚上的事情除了不好拿出来讲的,就是去见周公——怕念瑶心里不好受,她也尽量避免这话题了,于是两个人的相处就很奇怪,中间好像隔了一层纱一般。
鉴于这种情况,她来看念瑶没那么勤了,这次要不是暂时不好意思去见江轩,可能还想推辞。
二人分宾主坐下,聊了一会,果然有些冷场,好在弄珠乖巧,赶这空当奉上茶来。
“快尝尝,今年新下来的云雾茶”,念瑶用青花瓷的茶盅盖在盅口抿了一下,笑道。
万素飞却没有直接答言,眼睛盯着那上茶的丫头。
不过她没挑出什么错处,那丫头低眉顺眼的,奉毕茶悄没声儿下去了。
看她谦恭样子,素飞心里暗暗有些放松,想着也许她上次只是为了保全主子才心生毒计,又或者上次的事情被识破,她也能知道个利害 吧,如今后宫许久没出什么大事,可见她还不是像以前杨妃章妃那样好兴风作浪的。
念瑶把茶盅放下,看弄珠出去,笑起来,“起初你还不喜欢人家,弄珠在这里帮了我大忙呢,你也知道后宫的事情杂,她那脑子就跟中药铺似的,一个抽屉一味药,从来不带弄错的,就是你在也未必……”
话说到这里一下子收住,念瑶想想,觉得这样说不好,忙又笑道,“我是糊涂了,这些都是小事,大事上她当然比不上你,想当初你给我那三步计划,只用了两步就做到现在这个样子……”
她顿了顿,可是话到这里,还是问出来,“那第三步,到底是什么呢?”
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凝重了,万素飞脸上的笑容僵住,嘴张了两 张,却没发出声音。旁边几个侍立的宫人,也忙都识趣地告退。
第一步婕妤,第二步惠妃,第三步母仪天下……这是她当初的承 诺。
不知怎么,心里好像刺了一下,可是转念想想,期望更进一步,是人之常情,何况自己以前不是期盼着念瑶做皇后的么,她这样想着,把那一点点刺痛硬压了下去。
“其、其实”,念瑶显得有点结巴,“我也不是想当皇后,现 在……现在这样子挺好的,只是,一直好奇罢了。”
“第三步啊”,万素飞站起身来,长叹一声,踱到堂前拱着送子观音的神龛旁边,“当初我说来是为了气势的,后来想想,实行很困难。而且真的实行,也许不仅做不到那六宫之主,反而会身败名裂。”
“现在说实话,你问她比问我合适”,她指着那佛像说道。
念瑶没有回话,心里却掠过弄珠先前的进言:“娘娘现在问她,她哪里还会告诉娘娘
“对了,这个是新的啊?以前没见到”,万素飞似乎对那佛像发生了兴趣,上下打量起来,是铜制的佛像,外头一层金箔,手上抱着个襁褓,是尊求子的女人们经常供奉的神灵。
“也不算新,你都几个月没来了”,念瑶也站起来,答道。
万素飞继续打量,不意间眼睛突然睁大,因为看到一点奇怪的事 情:神像的手上似乎有几条纹路突起,细看上去像极个“宝”字。
进宝?元宝?
她忍不住猜测那个字是否有别的组合,可这是送子观音,又不是财神,手上写个招财进宝太搞笑了吧?
“你那么盯着神像干吗,很不敬的”,念瑶上来拉她。
素飞哦一声,也就跟着下来。
可电光火石间,一线灵感划过她的脑海,让她整个人为之一凛。
“念瑶,改日再来看你,我有要事!”,撇下这句,万素飞三步并两步地冲出了宫门。
许多看似不相关联的东西,却常有内在的线索将它们穿在一起。
饷曹的疑案,佛像手上的“宝”字,被周荣曾经的一句牢骚连接,让万素飞勾勒出一个大概的事态。
那还是她刚开始带领突骑营的时候,训狗的晚上,周荣拉她去陪他看折子,对户部大发牢骚,其中一件便是说市面上铜钱不足,导致铜钱严重升值,原来一两银兑换一千文,现在黑市上能到五六百文,钱庄纷纷抛银买铜,以期暴利。
当时周荣对此是有些不得其解,钱从这个人手里到那个人手里去,又不会变少,而且没有新铜矿,这问题也难解决,于是牢骚完就过去 了,万素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她已经脊背发冷地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国家财库,进出的都是银子,比如给禁军一营,月饷银是二百两,按传统规定,折合铜钱是二十万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