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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据翟丕翕说于浩是他的总务组组长,从不离项迺光的身旁,如果于浩真的在九台,那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接着陈处长站起来,拿了一张地图铺在写字台上仔细地看着。这时吕科长问我:“项迺光在长春都有什么亲友?”
“他有一个表姐,表姐夫在督察处充上尉人事科员,叫刘继皋。住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别的关系我不清楚。”
陈处长又坐下,问了一些项迺光的化装情况,就叫我回来了。我心想突围那天早上在兴安桥卡哨分手,项迺光不先进城,就是防备别人检举他的。他这一手现在说是做对了,如果我真的知道他的下落,今天为了我自己的前途,我一定检举他了。
我的心情很焦躁,家中也不通信。造谣社说:郑洞国带领三百官兵,在长春殉国。北平家中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担心我也在长春牺牲了。造谣社无中生有,造这谣将来如何自圆其说?送来的报纸说,沈阳蒋军也惊慌失措。如果国民党能占领许多地盘,还有许多军队,我就可以像被俘的长春市长赵君迈那样,用一个共产党干部换一个国民党的干部,赵君迈就是用人民作家金人换回来的,回来之后仍任长春市长。如果国民党节节失败,就换不成了。
这里还有长春兴安中学校校长胡松岳一家。两口子都是大学毕业,北平人,在这反省不错。曹科长叫他管招待所账目。他认出我是督察处的督察长。
我来到这儿的头一晚上,楼上发生的女人叫唤始终困扰着我。这天我上了楼进了胡松岳的屋子,朝他对门一看,那屋坐着一个女人。那屋正是那晚我的楼上。于是我问胡松岳:“那个女人是谁?”
“我老婆的娘家嫂子。”
“我来的那天晚上,楼上有一个女人叫唤,还有两脚跺地板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嫂子头痛,躺在床上叫唤,两个孩子在地板上乱蹦。”胡松岳的老婆这样解释。我笑了笑,看来我的神经太过敏了。
楼里那两个反省的干部举动很稳重,非常有修养。我们上街有人跟着,他们出入随便。我问胡松岳这两个干部犯了什么错误?他说:“大概是不服从领导。”
这两个干部有一个姓邹的三十七八岁。有一天我到邹同志那屋,他正在整理一张表,我一眼便看出是长春督察处的人事系统表。他还整理这个?我特别想看这张表,我掏出纸烟,给他一支,他不要,我强给他,他接过去,没有火柴,他便下楼去找火。我赶紧挨近桌子,一看真是督察处的人事表,有我的名字,旁边还有“又名关锡九”。别人的人名,职务有一些不对的地方,我的姓名、职务都对。另一页是长春站的人事表,只看见“项迺光”,邹同志就上楼了。我问他:“你还办公?”
“他们忙不过来,求我帮忙,给他们整理一下。”
关锡九这个名字是我在中学用的,以后到社会干事我发现“锡九”有许多人用,我就不用了,用我的号“关梦龄”代名,名、号一致。在反动派里凡是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叫关梦龄,不知道叫关锡九。能知道我叫关锡九的,只有中学的同学。忽然我想起今年3月,一个叫陈尔立中学同学,从哈尔滨到长春,由在骑二旅当副团长的同学杨崇侠陪同到督察处去见我。他给我送了一条纸烟,说他由哈尔滨市来长春,计划到沈阳,求我给买一张飞机票。我给他办妥了。那时我很忙,也没顾得详细问他底细。可能他是共产党的地工人员,不然别人不会知道。这张表可以证明公安处知道我的情况不少。我回到房子里又生了疑问,这张表难道故意给我看的?表示公安处对于关梦龄什么都知道,连你的学名都知道,你要好好的交待问题!是这个意思吗?
11月2日的早晨,起床后在院中散步,朱副处长满面笑容地走到我的跟前,说:“老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沈阳解放了!”
“啊,沈阳解放了!”我重复着朱副处长的话。这与我有什么好处?沈阳解放能把我释放了吗?不见得。同时心里也很宽慰,幸亏我没往沈阳跑,否则还得往北平跑,万一跑不了被抓着更麻烦。沈阳解放,东北解放,华北早晚也得解放,这是兵败如山倒哇!卫立煌守不住东北,傅作义也难守得住华北。这样一来,东北、华北和西北完全解放,蒋家天下去了一半,再从共产党手里拿回来不容易了。在目前情况下争取活命就是我最大的幸运,蒋介石是指望不上了。我忙说:“好极了,早解放一天,沈阳老百姓少受一些痛苦。”马上我又对朱副处长说,“不是说‘找人’吗?怎么找?时间太长了,恐怕找不到,越快越好。”
“好,这件事,马上就办!”
第二天吃完早饭,曹科长对我们说:“今天都出去‘找人’!”
我问:“怎么个找法?”
曹科长说:“这种工作,你还不明白?”
我说:“当场逮捕是一种方法;另一种方法是把他的地点记下来以后再去捕;再一种是把他领到一个地方去捕;还有第四种方法……”
“咱们采用第二种方法,先把他的地点记下来再说。”
我们出去四个组。我一个人一组,由曹科长,还有一个郝同志跟着。杨绍林、翟丕翕、陈哲、邱明瑞、杨钧分了三个组。他们也由公安处的干部跟着。
我们徒步走在街上,往人多的地方去。表面上看我是一个人走路,曹科长走在我的前面,后面跟着郝同志。一到大马路就遇到了国防部新闻局长春通讯处的杜主任,他问我在哪住?我说在一个朋友家,他说:“少在大街上走啊,有人问你哪!”
“没关系,敢在大街上走的人没有问题,有问题的人不敢在大街上走,我这是利用这种心理兜兜风。你在哪儿住?”
“我在××胡同一个朋友家,预备三两天就走,此非久居之地。”
我把地点告诉了郝同志,他记了下来。拐一个弯又遇见一个穿灰呢大衣的人,见面就拉手,我不认识他,他小声说:“督察长,你还在这优哉游哉呢,有人说你被抓到公安处去了。”
“我怎么把你的台甫忘了?”
“我叫宋至诚,吉林铁路党部主任秘书,在长春,马绍周结婚时,咱们不是见过吗?”
“对,我想起来了!宋主任,您什么时候到了吉林?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消息。沈阳一解放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您住的地方方便吗?”
“那个地方不可靠,一两天我要迁移一下。”
“我在××胡同××号住,到我那住几天也可以,那是我的至好朋友。”
“看吧,如果实在没办法再去麻烦您。”
分手之后,郝同志又把地址记下,郝同志看着我发笑。
忽然迎头遇见柏经纬,他穿着一套黑棉袄裤,他是军统局北平特警班毕业学生。我在那个班当过总务科长,给他们讲过课,在长春一向叫我关老师。他是长春警察局保警大队长。他一看就我一个人,便马上走过来,又往前后看了一下,笑着对我说:“我以为您化装逃走了呢,怎么还没走?”
“我逛逛吉林,吉林的白肉血肠挺好吃,吃完了再走。这回不逛逛吉林,以后不一定有机会了。”
“老师,您的胆子真不小呀。”
“你一个人来的吗?你太太来了没有?”
“我的岳母也来了,三个人都来了,我岳母在那呢。”他往后一指,有一个不到40岁的中年妇女在路旁等着他。
“你想怎么办呢?”
“我想到王家善的部队,我与他还有一点关系。”
“什么时候去呀?”
“今晚上就去。”他很小声地说了这句话。[ —wWw。QiSuu。cOm]
我说:“我住在一个朋友家中,你若是愿意去,住几天没关系,日子多了,当然不行,你们在哪住呢?”
“一个小买卖的后院,××街××号,找一个姓王,啊,不姓王,姓梁的。找到他就能找到我。”
我一看,他这个地点不对,也没说清是姓梁还是姓王,说出来又改嘴。在老师面前卖弄特务技术,这个小子挺狡猾。他未入特务训练班之前在伪满当情报参谋,对于日本特务那一套手段他不外行。今天看出来他对我有戒心。需马上逮捕!不然找不着了。于是我对他说:“我要走了,在北平见吧,到我家过新年。”
“谢谢老师!”
他一转身,我回头告诉郝同志马上抓,他要跑。郝同志马上撵上他,我与曹科长跟在后面,我对曹科长说:“警察局大特务立刻抓!不然,飞了。”郝同志身体有劲,强拉硬扯把他逮住了,一边走一边说:“找你谈一谈就回来。”
他的岳母上来了,很不满意郝同志:“你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拉拉扯扯的。他不走,你强迫他走,一点也不讲理!”
这时候,柏经纬明白过来了。一个特务这点事还能不明白吗?他说:“好,我跟你们去,不要这样,不好看。”
郝同志与柏经纬并肩走,我对曹科长说:“给他们俩雇一辆马车。”曹科长马上叫了一辆马车。回到了招待所,一进院,柏经纬便对我笑:“老师,您对我费那么多话干什么?您叫我来,我不会不来。”
我没理他,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公安处曹科长。”接着我把柏经纬的反动职务说了一遍。
“是关梦龄的官大呀?还是你的官大呀?”曹科长问柏经纬。
“当然是他的官大,在长春工作时我还听他调遣呢。”
“既然关梦龄的官大,他在这都不害怕,你怕什么?官大的没事,官小的倒有事?你不要恐惧,不要胡思乱想,他没事你来也没事,他能立功,你不也一样能立功。”
柏经纬两眼一转,想出来个办法:“科长,他能立功,我也能立功,长春警察局的职员,没有不认识我的,各分局长、各科长,听说到吉林的不少,我一定能找出来几个。现在咱们就找去!( |。qi70。)听说二分局局长张宝田在解放团,先把他找来。”
“能找来吗?”曹科长问他。
“能找来,去晚了可不保险。”
这时我出屋,站在院子里,用眼睛把郝同志调了出来,我告诉他:“可不能听他的,真的要去找人,一两个人跟不住他,可别闹个鸡飞蛋打。”
“没关系,跑不了。”
吃完饭大家都回来了,还从街上带回来一些吃的。这一天很有收获。陈哲说:“‘找人’立功,谁也赛不过老关。”
“听说老关‘找人’的办法好,行呵,这就是立功赎罪呀!”石同志在旁边这样鼓励我。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听郝同志回来讲的。”
翟丕翕等人也找来了两个人,是谍报队的,地位低。
第二天起床后,曹科长对我说:“柏经纬那个小子跑了,真是鸡飞蛋打了!”
我没有说什么,心里话抓到手的特务又叫跑了,这么办案子浪费人力与物力。
11月4日又出去“找人”,我与郝同志到大街上转,遇见的军统特务都留下了地点。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我对郝同志说:“咱们回去吃饭已来不及了,在街上吃吧,我也馋了,咱们今天改善生活。”
“回去吃吧,家里会给留饭的。”
“不,不,不用回去吃!”我感到郝同志有些为难,又问,“郝同志,在外边吃一顿饭,是不是犯错误?如果犯错误,那就算了。”
“倒是不犯错误,不过……”
边说边到一个小饭馆子,我把郝同志拉进去。我从来不会喝酒,我问郝同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