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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无礼!”黑色马车上走出一名佩着长剑的中年人,先是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这小子听说是走了后门才到府里来当差的,只要不太离谱雷意对这等小事总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如今这小子也太给朱府丢脸了,要不是赶路赶得急真该立刻解雇了他。
虽然对下人诸多不满,但有外人在场终究也只厉声呵斥了一句,随即又下得车来朝七绪一行作揖赔礼:“没料到竟然在此地遇上了柳老板,是在下无能没有管教好家丁唐突了柳老板,既然几位也是赶路就请先行吧。”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七绪才酝酿好的一大堆话就这样硬生生又吞了下去。
“你家主人可在车上,七绪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番不会耽误你们太久的。”原本雷意看起来有几分为难,但这时候一名身着绛紫色长褂的少年已经掀起帘子走了出来,右手上的折扇一展,千岁风流四个大字赫然印入众人眼中,七绪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失望,而甘靖在见到这位笑容温婉的少年后也是一惊,这不是大洋百货开张那天在凉茶铺遇到的少年吗?
沙洲城外是一大片荒凉的高草地,二人稍稍移步离开众人一段距离后七绪终是开口问道:“为什么骗我?”
“你从没问过我,白是我娘的姓氏,两年前才改姓了朱,但这个姓对我来说依旧很陌生。”该死的,干嘛要和这女人解释那么多,朱锦年也在心中咒骂了一声,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他早就习惯了无论悲喜都维持着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伪装才令他觉得心安。
“谁管你到底姓什么,我只想知道当初黑水寨的事是不是你指示孟狂干的。”无论有一天她能闯出怎样的天地来,对七绪来说只有黑水寨那座小土城才是可以被称作是家的地方,而那场月夜下的灾难也是她心头无法抹去的伤,虽然跟那些人谈不上有如何深厚的感情,甚至可能都是些陌生人,但黑水寨是她的家,黑水寨里的人就都是她兄弟,她不知道在听到小白的回答后,会不会一冲动在这就把他干掉。
“那件事的确与我有关,那里有我想知道的秘密,而那里也有孟狂想要对付的人,我跟他不过是各取所需,我给他提供帮助,他自己筹谋一切就是这样。既然你爹当年害死了孟狂的爹,孟狂的复仇就是可以理解的,我只是不想你在这件事上背负太多不该背负的东西,我原可以不跟你解释这些的,就算你要认为黑水寨的那些人都是我杀的,难道你觉得我还会怕你的报复吗?难道说那些与你几乎没有瓜葛的人命,也叫你这样在意?”
且不说朱爷的话能不能全信,就算如他所说,那他也是帮凶,现在要了他的命也太便宜他了,七绪也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下定决心一定要超越朱爷的成就,要他变得倾家荡产要他变得一贫如洗,她要成为全国首富,她要呼风唤雨,她要她想守护的人都一世平安。
七绪回来时脸色并不好,这不是社会主义的新社会,她身处东晋,兴许是平行空间里的一个封建社会,这地方人命轻微如草芥,她只觉得脑子里好乱,也不知道自己所介怀的究竟是什么,感觉在这地方呆得越久就越会迷失了自己,已经记不得是怎么走回马车的,连甘靖皱成一团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三岔口,两辆马车交错而过,少年轻摇折扇回头望着另一辆马车离去的方向,那女子真的与别人不一样啊,是装出来的吧,对于旁人的死活当真这样在乎吗,还是只不过是怨恨他们毁了她的家园,毁了他爹一手创起的寨子?当那双明亮的眸子瞬间又暗淡下去时,为何自己心里也会跟着一紧,柳七绪,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她一定去过云中城,她身上一定能寻到我想要的东西,朱锦年眯着眼,信手又从身旁的托盘内拈起一颗青葡萄。
万商之邦 第二十章 醉人的是酒还是过往
大光明宫西暖阁外,等候在一边的柳易神情凝重,而一边的罗木木则要显得轻松许多,一会看天一会又看柳易然后笑着微微摇头,柳大人再不是昔日的柳大人了,当年那个洒脱不羁的他眼下已经成了个满心思挂着自家丫头的慈父,还未及二人有什么交流,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着的戴公公这时退了出来,向两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微臣参见皇上。”他不是罗木木,或者昔日的他也可以在皇帝面前享受与罗木木同样的待遇,如今他不仅要做足全套礼数,连跨进这间才熟悉不过的殿宇都战战兢兢的,不是担心自己的前途,他没能完成任务本就该领受一死,跟随罗木木来到京都这么久了心里还是担心七绪那丫头,也担心着皇帝会不会再追究那丫头的身世。
“柳卿从前与朕也是这般生分的吗,像从前那样就好,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朕答应你往事不纠,但朕也想见见那丫头。”皇帝虽是那么说的,但柳易依旧如进来时那般恭敬的垂首立在一旁,他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不可能再像从前,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到皇帝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正专注的望着罗木木背后那面墙,那面墙中间的颜色比周围的稍稍白净些,那地方曾经是挂着一副画的。
“听说宁王家那小子也要回京都了,难道说这小子能随便离开封地的吗?罗木木你们都察院是怎么做事的。”罗木木闻言没有诚惶诚恐的下跪谢罪,而是又眯起眼笑了起来,如果不是皇帝突然间要太子开始掌控一部分权势,宁王会那么紧张连世子都要召了回来吗?皇帝的心思他懂,虽然看起来他比任何人都尊贵,但他也活得比任何人都寂寞,古往今来只有一个皇后而没有其他妃嫔的皇帝又有几个,皇上他心里记挂着的还是那个行为古怪的女子。他是帝王,手里执掌着令人钦羡的生杀大权,却没有人比他更想要自由,但罗木木却觉得即便要禅位也不应该急在这时候,至少应该等到剪除了宁王及其党羽,这原本也是他们商量好的事,却因为柳易的回来,以及他口中所描述的这些年来发生的种种而改变了。
。。。。。。
进入蜀地七绪也换了马,毕竟山路不好走骑马确来得方便许多,马背上可不比车里舒服,就算是打个小盹也要担心会不会从上头摔下来,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啊,幸而上天眷顾蜀道也不似传说中那般难行,可见流言通常是不可信的,以讹传讹只会越传越夸张。
初入蜀地就明显感觉到当地人的热情,只是分不清那个那些人脸上洋溢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冲着他们那身罗衣的,(请原谅七绪的那点小人之心,这丫头就是如此的心里阴暗),虽然前世并没去过宜宾,但没想到在这个时空竟然还真有宜宾郡这地方,满大街几乎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看来此行会有很大收获哦,这么个满地是酒馆的小郡城还会找不到传说中的五粮液吗?
真没想到莫老板如家客栈的分店都已经开到蜀地来了,如家的设施以及服务可以说在东晋境内无人能及,这也就是七绪从未想过要开客栈的原因,改天或者可以找莫老板聊几句交流交流经验,莫老板如果不是穿来的那绝对是走在时代尖端的人,对于这样一个极富神秘色彩的女人七绪也是充满了兴趣。
在客栈小二的指引下,七绪和甘靖立刻就杀向了郡城内最好的酒馆“天香楼”,见他们衣着光鲜小二哥也是热情的将几人迎上了二楼的雅间,一入楼里就听得些许身着宽袍手执折扇的所谓才子,嘴里吟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是谁说蜀地乃南蛮之地,口胡。
天香楼既然是宜宾城里酒馆中的翘楚,楼子里的酒果然不同凡响,酒色纯净无杂质,酒液入口香气盈满口腔,只是这依旧不是七绪想要找的,没有余味的酒又怎能叫人难以忘怀呢,天香楼的小菜是典型的蜀地辣菜,甘靖倒是吃得欢畅。走出天香楼,七绪倒也不至于太过沮丧,两世为人她自然知道很多时候最出名的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潜规则,看来要寻找真正的好酒不仅要去那些出名的酒馆,连那些小酒摊也不能放过。
他们到达宜宾郡时就已是下午,从天香楼出来暮色已起,街道两旁的夜市更是热闹,前世七绪就喜欢在马台街夜市流连,倒不是说想在那地方买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感受一种气氛,她一直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气氛,特别是在夏风徐徐的夜晚。
阿关张大了新奇的小眼睛东瞧瞧西看看的,怀里似乎也揣了不少东西,指不定给沙洲哪个相好的小姐妹也带了礼物,甘靖依旧冷着那张脸,他似乎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或者只是怕弄脏了那身白衣裳,不过上回不是已经给了她颗辟尘珠吗。七绪几乎是直奔那个人最多的酒摊而去,人越多她越往里头挤,甘靖微微皱眉倒也是跟着一道去了。
小摊上好不热闹,有几位壮汉干脆光了膀子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听着小摊老板说上几个荤笑话,虽然七绪在沙洲城里已经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但毕竟还是个女子,为了出行方便自然是穿了男装,古代女子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要说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来喝酒,七绪几人在墙角找了个小桌坐下,小老板也立刻将几大碗酒端了上来。
能叫几个壮汉喝了连呼过瘾的酒想必度数不低吧,看得出来小摊上的客人几乎都是常客,那时候是为了逼债才带着穿越背囊来到这个时空,一冲动下却忘记咨询怎样穿回去的办法,那件穿越背囊早就变成破布条了,但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一次或她会再考虑下到底要不要从二十楼跳下,此情此景叫她想起了和丽娜他们在大排档谈笑嬉戏的场景,意识有一瞬间的模糊,眼角潮潮的很多东西错过了就不可能再回头了,她突然间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刚分手的阿斌,想起了父母都不在后自己孑然一身走在街头的情形,呵,真不知这令人迷醉深陷的是酒还是不可磨灭的回忆,原来不想记得并不代表能够忘记。
万商之邦 第二十一章 拔拳相助
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回来的了,只是想起了很多事又忘记了很多事,而手中的酒碗则好像不自觉的就往嘴边凑,想来昨晚定是喝得不少,不然头怎麽会怎么痛,就算喝得昏天暗地,也终有醒来之时,痛过的依然痛着想忘记的依旧铭记着,或者只有那飘飘然的一刻才可以不做自己吧。
笃笃笃,敲门声恰好响起,七绪赶忙穿戴好衣裳,才唤了伙计进来,伙计先是端上了一盆热水,而后又相继奉了热茶和些小点心上来,想来也是甘靖的安排,这一路如果不是有甘靖随行,柳大小姐的蜀地游兴许就不会这样舒适省心。才坐下喝了几口清淡的小粥,甘靖就不请自来了:“不能喝还逞什么强,头还疼吗?”
明明是责怪的语气,听在七绪耳中却不觉心中一暖,小时候就一直很想要个这样的大哥,那时候还跟妈妈开玩笑说,让她和爸爸再努力努力,生个弟弟出来自己再管他叫哥哥,妈妈。。连这词都已经变得这样陌生,没想到来到这里她还是个没娘的孩子,怎么自己忽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哎,每个月果然都是有这么几天的。
“大哥,我喝醉的时候没乱说什么吧,嘿嘿你也知道我酒品不怎么好,还有你们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
“你一直叫着些很陌生的名字,怎么回来的,当然是我把你背回来的,真没想到小丫头年纪小小居然这么沉。”甘靖这一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