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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你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么?”枫爸问。
“其实,”樱木花道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他觉得,下面这些话如果让流川枫听见,说不定会拿大刀把自己砍了。
“这次来,是希望您和伯母帮忙,帮帮流川。”樱木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帮帮流川这臭狐狸!自己疯了么?说这样的话!
“帮忙?帮小枫?”流川夫妇诧异地抬起头。
“流川,他再这样下去,会死的!”樱木加重语气,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一旁:“虽然小樱是我妹妹,但是我还是要说,天天想念一个死去的人,怎么能行呢?”
可是下定决心要继续说的话,却被枫妈的抽噎顶了回去。
“小樱为什么要死啊!虽然我早就知道,小枫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可是至少能有个小樱这样的媳妇陪在身边也够啦!但是小樱为什么要死啊!!”枫妈顾不得体面,一边哭一边数落,越来越伤心。
枫爸同样心酸地安抚着妻子,樱木知道,自从妹妹去世,流川爸妈就一直是这样,枫爸香港的工作请了长假调整自己,枫妈也没了往日开朗明艳的笑容。
但是,流川枫这只已经半死不活的臭狐狸,自己却不能不管!樱木暗地里下定决心。
悲痛中的千鸟非去年8月份竟然发现自己怀了孕,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使她原本焦虑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好转,加上神宗一郎无微不至的照料开导,现在正在全心养胎,不过一看到她就会想起妹妹,所以樱木这一年很少和她联系。
想了很久,他终于有了主意,至于这个主意是不是合适,樱木花道简单的头脑没想那么多。
一天,洛杉矶时报的办公大楼里,出云繁刚写完一篇报道,正在喝咖啡。
就是喝咖啡也不消停,手机像是催促般叫着。
“喂?”她没好气地接通,顾不得旁边同事笑嘻嘻的眼神。
没好气地放下电话,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同事便走了上来。
“怎么,还是那位酷小子啊?”她挺八卦地问。
“什么酷小子?你是说和仓??老男人一个!比我还老!”出云无奈地苦笑。
“什么嘛!长得好帅的样子!看上去还很聪明,关键,这么个酷哥怎么就对你这女人执迷不悟?”同事继续打趣。
“我可是对他没什么兴趣,却总是这样的缠着我!哎!”出云耸耸肩膀。
“人家不是很优秀么?样貌工作都好,看上去也有钱!试一试交往有什么不好啊?”同事鄙夷地说。
出云正想抢白,手机又叫起来。
“哈哈哈~”旁人纷纷咧开嘴。
“烦死人!”她没好气地接听:“喂?!!”
不过,语气瞬间柔软下来,“啊,樱木,是你!好久没联系了!啊?什么?你在洛杉矶??啊,有时间,好,那么晚上7点,好的好的,知道了,好的。”
放下电话,周围已经偷偷围了一圈竖起耳朵装着工作的人。
“是朋友啦!是朋友!!!”出云哭笑不得。
洛杉矶一家精致的意大利馆子,出云与樱木花道对坐。
“看上去你好多了。”她微微点头,“小樱的事情,大家都伤心,可是活着总归要活着。”
“这正是想和你说的,出云大姐。”樱木捏着杯子道。
“哎?”出云惊诧地望着他。
“关于流川那家伙。”樱木喃喃地说。
“我去看了他很多回。”出云垂下纤长的眼睫毛,“可是没听他说过一句话。倒是有那么几次堵住他一起吃饭来着,不过气氛也怪得可以。”
“那样会死的。”樱木冷不丁说。
出云盯着他。
“你说得对,大姐。”樱木苦笑,“活着总归要活着,可是那家伙现在的状态,迟早会死。”
“樱木。”她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背。
“你是喜欢流川枫那个臭屁的家伙的吧?”樱木突然抬起头来。
出云精致的脸庞顿时如木雕泥塑,瞬间又红了起来。
“说什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手足无措地拿起装着红酒的杯子。
“虽然那家伙叫我白痴,但是我毕竟是个结了婚的人。”樱木的嗓子里像是堵着什么,“你喜欢他,我看得出来。”
“那又怎么样!他又不喜欢我。”出云装作无所谓地挑挑眉毛,“他喜欢的人是你妹妹。”
“小樱已经没有了。”樱木胡乱在桌子上一抹,“大姐,如果你高兴,我支持你做他的未来。”
出云默默放下酒杯,望着樱木火红的脑袋。
“你喜欢他,愿意照顾他……”樱木嘟囔着,“我来说这种话很奇怪,但是我觉得,你或许能让他正常一点,至少能够活下去……”
“作为小樱的哥哥来说这种话,真的很奇怪。”出云长叹一声道,“我说,如果他完全淡忘你妹妹,你也心甘情愿?”
樱木没说话。
那又怎么样?那只狐狸。
只要他能活下去,那么忘掉一个死人,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代价吧?
高中数学考7分的樱木花道,果然是个不会衡量的人。
流川那辆黑色的捷豹汽车出了点故障,由于已经开了不少年份,零件有些老化,所以不怎么容易修。
“流川先生,您不如换一辆座驾!今年很多品牌都出了新款哦!”大家这样说。
流川却不置可否。
没有车,打出租也可以。
他开车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将手伸到副驾驶座上。
但是她却不在了。
这天,他筋疲力尽地走出训练房,稍微冲了一下身上的汗水,穿戴整齐准备回家。
来到体育馆大门口,却发现出云正等候在那。
“听说你车子坏了。”她笑着扬扬手中的钥匙,“我送你回去可好?”
出云的车是法国的品牌,透着优雅与女人味,洁净的粉色坐垫有点温暖,这和她那淡紫色的上衣与黑色的鱼尾裙很相称。
一路上,她兴致挺高地谈天说地,末了,将一盘唱片放进汽车自带的唱机里。
舒缓的长笛曲悠扬动听,像一把小梳子般梳理着听者的神经。
不知怎的,流川一片空白的脑海里,浮现出与樱第一次听唱片的场景。
那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反正好像是很久以前,却又好像前几天才发生过一样。
出云看看流川棱角分明的侧脸。
“肚子饿了吧?去吃点东西可好?这附近有一家饭菜不坏的饭店。”她建议。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饭菜烧得果然不坏,不过这顿饭吃得仍然压抑。
“想起来,都多久没听你说话了?流川君?”出云的语调细腻如丝绸。
流川乌黑的眼眸默默盯着精美的食盘。
樱早在几个月前,就到达印度南部。
塔佳的父亲并不好找,而且同任何教会长老一样,他并不怎么和外界过多接触,不过却经常云游。
大张旗鼓上前相认显然不现实,既然花如此的代价来办这件事,那么就要滴水不漏才好。樱这样想。
她索性混迹于众多罗摩克里希纳教徒之中,装扮成一个朝圣者,等待与这位长老相逢的机会。
或许,用装扮这个词有些过分。
她的一切都与那些清心寡欲的人们没什么两样,或者还要更简朴一些,加上英语流利,这几个月来又学了些梵文与孟加拉方言,所以很快便和教徒们相处融洽。
全身披着香奈尔奢侈衣衫的时日,好像是她的上辈子一般。
印度的灵魂是恒河,一条似乎没有起源也没有结束的河流。每次怅惘地眺望在这水边洗浴祷告的人们,樱总会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的旅途该从何开始,又将怎样结束。
这一切就像刺在她皮肤上那一枚枚火红的枫叶,似乎透过骨髓般啃啮着她已经有点麻木的头脑。
走到这一步,至于自己还有没有所谓轮回的资格,恐怕只有上苍知道了。
每天很少的饮食加上比饮食量多的烦恼,樱就靠这些活下去,闻人陵冰当然痛心,不过最近,一个不祥之兆已经使她已经没办法集中精力担心这些了。
那是1月初的一天,她扮成旅游者的样子,远远跟着樱参加教会的礼拜活动。
就在这期间,她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处,一个并不陌生的人。
这个人和一般教徒一样用粗布围身,也包着头巾。
但是,那苍白的肤色、银白的头发……
待到闻人稳住阵脚,后脊背已经湿透了。
虽然身为fbi,但是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以往负责的案子都比较轻松安全,简直有点像玩一般,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实力很不错。
和恐怖组织成员交手,这还是头一次。
对方虽然是个不过20岁的小女孩,对于恐怖组织也应该是个经验不足的新人,但是她却那样可怕。
樱似乎没有发觉,仍然躬着身子冥思。
闻人偷偷向那女孩望去。
忽然,一双淡绿色的眼眸清楚地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一双分不清人种的眼眸,很大,又似乎带着点天使的光晕。
但就是这样美丽的眼睛里,全无人类引以为豪的温柔、甜蜜。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残忍的戏谑,那是生长在无爱环境中孩子的眼神。
正是这对眼睛,冲闻人陵冰蛮妖娆地一笑。
终究还是觉察到,找上门来了么?!她想着,将自己颤抖的手指紧紧掐在一起。
塔佳的父亲,是一位留着胡须与长头发的瘦削老人,穿着番红色长袍,总是不苟言笑。
他的信徒很多,一些人告诉樱,在印度,像长老这样放下家庭顺从信仰的人并不少见,或许他们已经超越了世俗。
但是,当樱顺理成章地将那枚鸡血石放在这么一位圣人面前时,她还是看到了做父亲的眼泪。
愧疚也好,悔恨也好,拥有了修炼的自由却放弃了天伦之乐,但是父亲终究是父亲。
吃完这顿沉默的饭,出云驱车送流川回家。
路上,长笛曲依旧悠扬,但是流川却打定主意一般一言不发。
“喏,到你家了!”抵达目的地,出云停下车对流川笑笑。
“刚才在饭店弄脏了包,可否借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清洗一下?开回去还会很长时间,怕到家里洗不掉……”她继续道。
流川没说话,径直走进雪洞一般的房子,坐在黑色的沙发上。
出云整理好手包走到客厅,却发现对方竟然仍旧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
流川的刘海有点凌乱,遮盖着他的侧脸,却更显得轮廓分明。
“流川君。”出云一边说,一边坐在他身边,“这段日子,都不开心吧?”
他的嘴闭得与家里那些紧锁的房门一样紧。
眯起眼睛,出云繁有些陶醉又心疼地盯着他看。
流川枫的模样很帅,这点她第一眼见他就可以确定。
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个傻乎乎的小子有种说不出的可爱,而现在,除了心疼,她更有种心动的感觉。
“不开心么?”她小心翼翼向前靠了靠,试探性地拍拍他的肩膀。
流川转过脸,望着她,或者说,望着她身后的墙壁。
“流川君,如果你向前看,还会有很长的路要走,是不是?”出云温柔地说。
这句话显然没产生什么作用。
她摇摇头,探过身子,在流川的腮边亲了一下。
金红色的唇膏印在他白皙的脸上,像枚花瓣。
“这样,会不会开心些呢?”出云就势将脑袋靠在流川的肩膀上,虽然瘦削的肩膀令她的头有些痛。
流川呆呆俯视着她栗色的头顶。
栗色。他的脑海中又是一片空白,只有这两个字凄惶地盘旋。
以至于,连出云繁搂住他的手臂都没发觉。
他眼中只有那团耀眼的栗色。
从那个秋天,这栗色走进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