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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诺夫皱起他那张长脸,朝两个人望来望去。「怎麽回事啊,戈兰?难道我们跑到这麽远的一个世界中来,你都还会遇到熟人哪?」
特维兹两眼死盯住康柏,只微微扭转了一点身子,表示是对詹诺夫讲话的姿态。「这个人类我们只能从他外表上可以判断曾是我在『特米诺』的一位朋友。就跟我信任我所有朋友一样,我也信任他。我告诉他一些我的观点,那些也许并不太受人欢迎的观点。他却把大部分的这些观点向官方秘密的报告了,而且显然在事先也没跟我讲过他会如此做。也就因此,使我步入了一个圈套,害得我现在遭到放逐。而现在这个人类竟然想跟我攀交情。」
他正式转过身来面对康柏,同时举手去梳头发。「你看清楚这里。本人的确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到这里干吓?银河世界千千万,为什縻你单单会跑到这一个来?而为什麽会在现在跑来?」
康柏直到这刻,才把那只伸出来的手臂垂缩回去,脸上笑容也收掉了。他原先脸上所惯有的那种自信,也突然无影无踪,令他卅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也窝囊了许多。「我要解释」他说,「不过得要从头讲起!」
特维兹四下望了望。「在这里?你真想在这里谈?在个公共场所?你要我先打倒你,然後再听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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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维兹不由双肩一挑。「你专门的也许并非我的专门,教授,但这并不表示我完全无知。」
「除了你记得这个称之为『神经腱扩张器』的东西之外,康柏议员,你还记得些什麽?」詹诺夫又回问道。
「没有了,而且我不想再被你们两个逼问下去了。看清楚,我是奉了市长之命来跟踪你们的。我并未获准可以跟你们接触。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被跟踪了,而且是为了达到市长意图的牺牲品,不管那个意图到底是什麽。除了这些以外,我没话好再跟你们谈的了,只不过因为你们临时冒出了『地球』方面的问题,让我有点意外罢了。无论过去曾经存在过什麽阿瓦丹、神经腱扩张器,等等与目前存在的都毫不相干了。我只愿再讲一遍,『地球』乃是一个死去的世界。我奉劝你们最好到『康柏里昂』去,那里可以找到你们所想知道的事。快离开这里吧!」
「当然你仍旧会告诉市长大人,我们到『康柏里昂』去了而你必然会跟踪我,看个究竟。还是说,你刚才所讲的每一句话,其实早都是她替你编排好的,因为她只希望我们到『康柏里昂』去一探究竟,对吧?」
康柏听了脸色大变,整张脸变得一片惨白。他站起来,激动得连声音都发抖了。「我只是想解释。我只想对你们有点帮助。早知我就该免了。你就给我摔进一个『黑洞』里去好了,特维兹!」
他脚跟一转,头也不回的走了。
詹诺夫似乎有点傻了。「哎呀特维兹,你未免太没技巧了!老夥计,我本来可以从他那里挖到更多一些的啊!」
「门儿!你休想!」特维兹铁青着脸说。「只要他不打算告诉你,你就别想套出他一句话!詹诺夫,你并不了解他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直到今天,连我都还摸不清他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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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诺夫不敢再去打扰特维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特维 一动不动的坐在椅中沉思。
最後詹诺夫终於还是忍不住了,就说,「戈兰,难道我们打算在这儿坐一夜吗?」
特维兹悚然一惊之下,才回过神来。「不是的,你说得很对。我们最好还是趁早闪离这附近的人。走吧!」
詹诺夫站起来说,「这附近并没什麽人哪。康柏说今天不是他们的什麽『沉思节』吗?」
「这是他说的吗?我们刚才在路上不是看到交通相当繁忙吗?」
「对啊,是有些车子。」
「岂止有些非常之多,我想。还有,当我们进城时,难道路上一片空荡吗?」
「那倒不见得。可是你至少应该承认这里并没有什麽人。」
「对,不错。我也特别注意到了这点。不管了,走吧,詹诺夫,我饿了。这个地方总该有个场所可以找到吃的吧。反正入境随俗有什麽,我们就吃什麽。走,等我们闪到安全场所,我再把我推测的情况分析给你听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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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维兹靠回椅背时,觉得自己有着一种相当愉快的焕然一新感。以「特米诺」标准而言,这家餐厅并不算贵,然而它却的确很新颖。某个角落上,有着一座热拱烘的炉子用来烧菜。肉都切得小块小块的,刚好可以一口一块全部用各种调味料卤过,香喷不已每块肉外面还用一种绿油油,光滑滑的菜叶子包到,当你用手指去拈起来时,就不会被沾得满手是油腻,也不会被烫到;叶子又凉又湿,还带着薄荷香。
每块肉都可以拌着那片菜叶子一起送进嘴里嚼。侍者还替他们详加解释了该怎麽个吃法。他大概常常招待外星来的游客,所以在看到特维 和詹诺夫两个人狼吞虎 、风卷残云般的大快朵颐时,就以慈父般的微笑和满足远远望着。
特维兹吃完一道,忍不住大喊,「鲜美无比啊!」跟着又叫了第二道。詹诺夫岂肯示弱,当然从善如流。
他们又吃了一块松软微甜的尾食,还有一杯带了糖焦味的咖啡,两个人忍不住边喝边摇头,双双又如了些糖浆之类的玩意儿进去,惹得那名侍者在旁大摇其头。
詹诺夫吃饱喝足後,就说,「好啦,戈兰,你就说说看,到底『旅游中心』那儿有什麽不对劲吧?」
「你是指跟康柏?」
「难道还有其他方面值得讨论吗?」
特维兹四下一望。他们坐在一个凹凹里,有某种程度的隐密性,再加上餐厅高朋满座,人声嘈杂,不失为一种最好的掩护。
他以低声说道,「他跟我们跑到『赛歇尔』来,不是很奇怪吗?」
「他说是凭着他的直觉能力。」
「不错,他当年在大学里曾是『超太空追逐大赛』的冠军。这点我到今天仍然毫未质疑过。我十分了解,当你要去追踪某个人进行『蛙跳』前,你可以从他预先所做的准备动作中,去猜出他大概的方向,久而久之就可驾轻就熟,轻轻松松的在一次『蛙跳』中,算准别人的行进方向、速率,和落点了。然而,问题在於,我无法 解一个人怎麽可以在追踪时,去判断对方所进行的一连串蛙跳行动!你只跟电脑准备了一次,去完成所有紧跟而来的跳跃,让电脑自行处理。对,不错,追踪者仍能猜出被追者首次的『蛙跳』,可是他凭了什麽魔法,能让电脑去算出其他连续不规则的『蛙跳』呢?」
「可是事实上他明明办到了,戈兰。」
「他的确是办到了,」特维兹说,「而唯一我想他能如此晓得我们要到哪去的方法,是『预知』预先就知道我们打算去哪儿了,藉预知,而非判断。」
詹诺夫考虑了一下。「不太可能,孩子。他凭什麽能预先知道?我们在登上『远星号』之前,根本还不晓得自己要到哪去啊。」
「我了解这点。那今天是『沉思节』的说法,又是怎麽讲?」
「康柏并未欺骗我们。当我刚才进餐厅时,已经问过侍者了,他告诉我说是。」
「不错,他是有说过,可是他是说,这家餐厅并不休业。事实上,他的讲法是,『赛歇尔市可不是什麽穷乡僻壤的落後地区。它可是不作兴这一套的。
』是有人在沉思今天可是大城市的人根本不甩这套风俗习惯,仍然照常。所以外面才会有交通、忙乱只不过也许比平常稍微不繁忙些可是照样很忙。」
「可是,戈兰,我们走进『旅游中心』时,的确没什麽人哪?我注意到了。一个人也没进来。」
「我也注意到了。我甚至故意晃到窗口去看,发现外面行人车辆来来往往,可是就没任何一个人走进来。如果不是我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相信那个王八蛋的话,也许我就不会对『旅游中心』突然间变得这麽冷清到适合谈私事的情况,感到怀疑了。」
詹诺夫听他这腰说,就问,「那你认为这中间究竟有什麽古怪?」
「我认为很简单,詹诺夫。我们这儿有某个我们一有什麽打算,就能预先知道我们要到哪去的人;即使他和我们分别是在两艘分开的太空船上,而且我们这儿还有某个能把一处公共场所腾空到一个人也不剩,以便可以让我们和他能放心交谈的人。」
「你是想要我相信他乃是个能耍魔法和奇迹的人?」
「不错。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康柏就是『第二基地』派出来的特务,所以他能控制心灵;如果他能从老远的一艘太空船上,看清楚你和我心中的打算;如果他能影响『赛歇尔空中海关』,毫不考虑的放他通过;如果他能直接以重力直降法落到地面上,而又不会使巡警大怒,怪他不遵循电波光束导航,直接降落;而且他能用某种方法去影响外面的行人,要他们别进入某栋建 的话,他除了是这种人,绝不可能办到任何一点。」
「凭宇宙中所有星辰发誓,」特维 以悲痛欲绝的口吻回忆道,「我现在甚至可以顺着这条线索,一直想到毕业後的那次旅行事件。我根本没跟他去旅行。不是不愿,而是不想去。这难道不也是被他影响的吗?他必须一个人单独去才行。而到底他真正又去了哪里呢?」
詹诺夫忍不住把面前的杯盘推开,好像想腾出点空间来好让他思考那样。
这个动作好像正好触发了隐藏着的「清桌子感应器」,一转眼的工夫,就走上来一个清桌子的机器人,推着一辆自动盘碟收集小车,停在他们旁边等着;两个人就把杯盘刀叉和那些剩饭残羹往里放。
等他们桌旁又没人了,詹诺夫才说,「这简直太疯狂了!这种事不想则已,一想可就走火入魔了。只要你脑子里一有某个人正在暗中控制事件的想法,你就会觉得好像事事都在被人左右支配之下,完全不能自主了。算了吧,老夥计,这完全只是捕风捉影的诠释和狂想。可别弄到後来陷入偏执狂,而无法自拔呀!」
「可是我也不愿意就此不闻不问。」
「好,就让我们用逻辑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吧。假定他是『第二基地』的特务。那为什麽他又要冒着让我们起疑的危险,去腾空『旅游中心』呢?就算当时那里面有些人的话就算他讲的话很重要那些人又不站在旁边这又有什麽影响呢?」
「答案相当简单,詹诺夫。他是想要把我们两个人的心灵加以严密的观察,他不想有其他心灵在附近干扰。没有噪音,没有紊乱的机会。」
「这可又是你自己的解释了。我们这麽谈来谈去,到底又有多重要呢?合理的推测,只可能正像他所说的,他想来找我们,只是想向你解释他曾经做过的,想道歉,想警告我们那些正等着我们的麻烦。为什麽我们非得再更深一层的去想呢?」
餐桌侧边上那具「信用卡收受机」的小灯亮了起来,把这餐饭的消费额打了出来。特维兹伸手掏进长袍,拿出他那张在「银河系」到处承认通用的「基地信用卡」,往机器卡槽孔一塞,一转眼工夫帐就结清了,卡片随着就重新跳出来,特维兹顺手一拿,看了看上面的馀额,才放回口袋中去。
他向四下望了一下,那些还没走的食客,并没有对他有兴趣的模样。「为什麽我们还要更深入的去想?为什麽要更深的去想?他故意装做很吃惊的谈到『地球』。他告诉我们它已经完蛋了,却又催我们去『康柏里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