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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你叫邓丽君?」老人大声说道。
于承均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老人快戴上助听器。
老人边戴上助听器边碎念道:「我只不过是想打个盹也无法如愿,锁了门就是怕你们吵。小杨,你闲来无事闯进我书房做什么?天啊,连门锁都被你弄坏了,这位先生是锁匠?」
「我是……他是……」司机张大着嘴,百口莫辩。
于承均打量着这个温文儒雅的老者。
他的气质和罗教授有几分相似,花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穿着黑色唐装,一身书卷味。若他是罗教授的祖父,年纪应该有八、九十以上,大概比鬼老头大上一些,但他看起来倒是比鬼老头要年轻许多。
老罗教授戴上了助听器并调好音量,看着于承均道:「你是……」
「老爷!」司机抢着道:「这位不是少爷吗?」
老罗教授看了看司机,再看看于承均,恍然大悟道:「我见过你。」
于承均微微颔首:「是的,若是您一直监视着罗教授的话,那么应该看过我。」
老罗教授也不慌张,从容不迫地在沙发坐下,道:「小杨,我让你去找我孙儿的行踪,你却带了个毫不相干的人回来……」
司机连忙喊冤:「老爷,是这小子自称是少爷的……」
「带了客人回来,却没好好款待,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老罗教授对于承均道:「刚有所怠慢,请多见谅。请坐,邓先生……」
「我姓于。」于承均强调,在书桌旁的沙发坐下。「请不要责怪杨司机,是我骗了他。」
疑似死人风波过了之后,这时候于承均才能仔细观察这间书房。房间的四面墙壁全被三层式活动书柜占满了,只有书桌正后方的窗户得以幸存。与天花板同高的书柜摆满了书籍,书柜上甚至贴了索引。于承均粗估一下,这房里的藏书起码六、七千本。
除了书柜和书桌沙发以外,房里没有任何其它多余家具摆饰,连地上也堆满书籍,说是书房还不如书库更为贴切……真是一对相似的祖孙,于承均心中叹道。
「那么,于先生,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老罗教授吩咐司机出去时将门带上,随着关门声的是坏掉的门锁掉落地上的声音。他瞄了一眼之后毫不在意继续道:「我想,你这样大费周章假扮成我孙儿,想必是有相当重要的事了?」
面对这样看起来明事理的老者,于承均琢磨半晌,还是决定采用直接一点的说法。
「您的孙子……罗教授,他绑架了我的……家人。」
老罗教授眉头皱了皱,拿起助听器敲了敲并对于承均道:「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您没听错,他绑架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于承均沉声道:「不过,我想您大概也不晓得他的行踪。我今天来,是想从您这或多或少得到些消息。」
老罗教授面无表情,只有不停敲着桌面的手指泄漏出了他的情绪。
「您知道他上哪去了吗?」
老教授长叹一声:「没想到恒琰和我断绝关系多年,现在还会有人来问我他的消息。」
「我已经晓得,从罗教授离家后您就一直监视着他。」于承均放低声音道:「罗教授他到底策划了什么事?您监视他多年,我想不仅仅是为了掌控他这么简单吧?」
于承均坐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罗教授的一举一动。不过老人置若罔闻,只是兀自沉思……或是发着呆。
见状,于承均也无法催促他。他知道,老人在酝酿着如何开口。
老罗教授站起身,回头将窗帘拉开。阳光钻进房间,洒落一地金黄,老人的五官在阳光照射下看起来有些模糊,但一条条的皱纹却越发清晰。
「我穷极一生,都努力追求探索考古的新境界。」老人忽地开口,却来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河南安阳殷墟和明清大内档案的发现与汇整修复,我都曾参与其中。考古是我一生的志业,也是我儿子一生的志业。」
老罗教授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我儿子……出生在风雨飘摇的北平〈注三〉。从小我就带着他东奔西跑,他的玩具是铲子和头盖骨,游戏是瓷片和陶片拼图,虽然又苦又脏,但他一直乐在其中。大概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关系,他比谁都喜爱考古,探究那些深埋地底下的知识。」
于承均耐心地听着老罗教授讲古。这个老人看起来很固执,还是先顺着他的意思比较妥当。
「一九五四年,他十八岁,进了北大考古专业〈注四〉,读了四年毕业后便到英国进修,回来后拿了博士学位。」老罗教授的声音有些哽咽。「即使战乱连年,后来又遇上文革的大扫荡,同为考古学者的媳妇因病早逝……接连的打击都没让他没放弃挖掘。」
「是的,令郎过世已久,但在考古学上的成就至今仍为人所称颂。」于承均诚恳地说。
「他的人生短暂五十余年,几乎每分每秒都花在研究上。」老罗教授往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鼻梁,然后拿起放在一边的老花眼镜戴上。
「我很后悔,在唯一的孙儿出生后,让他继续涉足这浑水。」
于承均目光一闪,但未说什么。
老罗教授缓缓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让人费解的话:「他们太热衷于考古,以至于走火入魔了,忘了自己和大多数人所存在的世界才是现实。」
「此话怎讲?」于承均疑惑道。
老罗教授的脸上满是懊悔,却没直接回答于承均的问题。
「恒琰……我孙儿他绑架了谁?那人是什么来历?」
于承均倒是愣住了,要是说了实情只怕会被撵出去。谁会相信自己的孙子绑架了一具一百二十岁的殭尸?
「呃,这实在让人有点难以启齿……」
「尽管说,我活了这么久,什么事没见过?」
只怕这不是活得久就能理解的事啊……于承均清清喉咙,委婉地道:「罗教授他绑架的这个人比较特别,他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难不成他有三头六臂?」老罗教授狐疑道。
「简单来说,他……不太算活着?」于承均绞尽脑汁想让老罗教授理解,但又怕太过刺激让他心脏病发。
「植物人?」老人震惊地说。
「不,他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于承均想了半天,决定干脆豁出去了,再隐瞒下去只会让胶着的情况更停滞不前。
「罗教授绑走的……是一具尸体。」不过顾及老人的心情,他还是保留了些事实,心虚地说:「那是放在我家的一具约一百二十年的干尸,算是我的……祖先。」
老罗教授愣了愣,倒是没受到惊吓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叹道:「走火入魔了、走火入魔了啊……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将干尸放在家里?」
于承均站起身,深深向老教授鞠了个躬,低着头道:「那具干尸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希望您能透露、就算一些也好,告诉我罗教授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老人将眼镜脱下,拿起一旁的拭镜布仔细将镜片两面擦了干净。他走到于承均面前,拍了拍于承均的肩头示意让他起身。
「我也不晓得恒琰上哪儿去了,否则也不会派小杨去找了。」老罗教授温声道。
于承均握紧拳头。难道真要如他一开始的打算,若是问不到罗教授的消息就绑架的他的家人吗?
起初知晓金的失踪主谋是罗教授,想当然他的家人大概也是一样无恶不作,于承均只想着不计任何代价手段都要逼他现身,那么胁持个一两人应该也无伤大雅。
但面对着老罗教授……他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无力老人罢了,要是于承均还下得了手,那真是人性泯灭了。
老罗教授看着于承均千变万化的脸部表情,过了半晌,蓦地微微一笑。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但大概晓得他会往哪个方向,要帮你找出来也是可以。之前是因为不想逼他太紧,所以才只让人去查他的行事历。如今既然牵涉到其它人,有只殭尸爱上你.下那么就非找到他不可了。」
「您有办法?」于承均惊诧问。
老罗教授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将松脱的盘扣扣好,认真地说:「办法倒是没有,只能从最基本的方式来找了。」
「……」
见于承均大惑不解的样子,老教授扶了扶眼镜正色道:「就是地毯式搜索。不过仅限于这个市,只能祈求恒琰还没离开这儿了。」
于承均活了二十余年,将近三十岁时才第一次见识到「有关系、有背景」的好处。
在老教授的几通电话之下,市内的机场、火车站、地铁站,所有高速公路的交流道口及匝道都被严密监控。
「因为人力不足,所以只能做到这样了。」老教授怀着歉意道:「我原本要求他们要派人驻守在所有可以离开市区的路上……」
于承均连忙道:「别这样说,我很感谢您所做的一切。」
于承均扶着步履蹒跚的老教授下楼──老罗教授坚持在客人面前不使用让他看起来像个老人的自动椅,而鬼老头和叶离老早在门外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安静地跟在后面一起下楼。
「这位兄台,请问您今年贵庚?」刚在会客室坐下,鬼老头就笑嘻嘻问道。
老罗教授一脸惭愧道:「说起来丢脸,我活了一百一十年,却连自己的孙子都管不好,让您费心了。」
于承均和叶离面面相觑。从老教授的外表实在看不出来他已经活了超过一个世纪,再撑几年估计就可以挑战金氏世界纪录了。
鬼老头呵呵笑道:「那你应该还比我小一些。我的徒弟和徒孙也是一个个都不成材,才应该要惭愧咧。」
于承均闻言大吃一惊,而叶离更是张大着嘴,连拳头都能塞进去。
于承均记得小时候看见鬼老头时就是这个德性,这么多年过去,他竟是完全不知道老头子几岁;叶离心里则想,没想到这老不休年纪这么大,之前猜他大概一百岁还是低估了。
「这位老哥身体还是这么硬朗,看看我的腿已经不行啰,站个五分钟就开始打颤。」老罗教授一脸钦羡地说:「您有什么保养秘方吗?」
鬼老头得意道:「我说啊,人生一百才开始,最重要的就是多动动身体、活动活动筋骨。像我上个月才挖了两个墓……」
「咳咳!」于承均大声咳嗽阻止鬼老头继续得意忘形下去。
「总、总而言之……」鬼老头岔开话题,「基本上我们算是同行,只不过我比较擅长田野调查,墓地的挖掘、文物的搬运和清理修复样样都自己来。」
老罗教授赞同地点头道:「说得也是,我就是在办公室待太久,光做些文书工作,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