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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炮手是一名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这会儿他正戴着一顶满是电线和探头的金属帽子，把自己连接在炮手专用的座位上，双眼紧闭，眼珠飞快转动。
星舰上的远程武器操纵只有一种模式，那就是采用脑电波，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将炮手和武器合二为一，用心灵直接瞄准！
主炮手急促地喘息着，额角淌下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忽然睁开眼睛，有些犹豫地说：“长，长官，我以前从来没玩过这么大的炮，再加上麻醉剂的作用还没有完全过去，操纵起来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很可能，很可能没办法一炮命中。”
胖子想了一下，咬牙道：“行，老子给你五炮的机会！前四炮轰不中，都算老子的，第五炮再轰不中，老子扒了你的皮！不，也用不着老子扒你的皮了，你就等着去矿坑里屁眼开花吧！”
主炮手只觉得屁眼一阵**辣刺痛，脸上也起了一层煞气，咬牙点头道：“好，五炮之内，我一定把它打下来！”
“主炮充能准备！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百分之五十……”
“主炮充能完毕！”
“主炮填装九连发热熔破甲弹！”
“破甲弹填装完毕！”
随着发射准备工作越来越接近完成，主炮手的身体也跟着哆嗦起来，一开始还只是微不足道的颤栗，到最后好似癫痫一般震得整张座椅都哗哗作响，鼻孔，眼角和耳朵眼一起往外冒血。请牢记
终于，主炮手好似饿虎扑羊一般，发出了摄人心魂的咆哮！
随着他的咆哮，星舰前方的攻击舱悄然打开，九枚利箭一般狭长的破甲弹无声无息滑出炮管，在电磁力的推动下瞬间获得了比星舰最高航速还要高三倍的速度，一头扎进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里。
大屏幕上，出现了破甲弹击中目标的时间，四十五秒。
这是度日如年的四十五秒，李三好，乔乔和所有抵抗者都紧紧攥着拳头，死死盯着破甲弹运行的轨迹图，连心脏都扒着嗓子眼，从心眼里大声吼叫：“中！中！中！”
前十秒，穿甲弹的确是准确无误地走在正确的轨道上，可是十秒钟之后，破甲弹的飞行轨迹便发生了一丝小小的变化，在太空中，这“小小”的变化，可能就意味着几千公里，甚至上万公里的误差！
最后，破甲弹以一万两千五百三十七公里的“误差”，和护卫舰擦肩而过。
所有人的拳头一下子放松了，人群中回荡起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主炮手沮丧地睁开眼睛，眼角除了鲜血还有泪水，喉咙沙哑地说：“对不起，这种超大口径的主炮实在太难控制了，以我的脑电波强度，根本无法驾驭它！”
胖子在主炮手肩膀上重重一拍，声音低沉而坚定：“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主炮手不由自主地凝视着李三好的眼睛。
胖子将精神力量提升到了极限，双眼炯炯有神，声音无比坚决：“相信我，我很看好你，你绝对有潜力玩转这门炮，五炮之内，绝对能轰爆这艘烂船，绝对能！”
话间，他不动声色地用一道精神波束，往主炮手脑域中轻轻一推，在主炮手的脑域中，掀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暴。
这种技巧，还谈不上是催眠，最多只能算是一种高级的“心理暗示”。
主炮手的眼睛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喃喃道：“你说的没错，我能办到，我一定能办到！”
“你当然能办到，你可是千锈星第一神炮手，别给我面子，毫不留情地轰爆它吧！”
早在第一炮发射出去时，抵抗者们就开始准备第二次发射，这会儿早就准备完毕，在主炮手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第二波九枚破甲弹呼啸而出，经过四十六秒的长途跋涉，在距离护卫舰八千九百公里的轨道上飞向了灿烂辉煌的星海。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神一样的进步，你他妈绝对是个绝世无双的超级天才！继续，继续，第三炮，第三炮！”小胖子兴奋地手舞足蹈。
“嗯！”主炮手的自信心完全被小胖子夸张的表演煽动起来，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儿沮丧，反而充满了进入迷幻状态的狂热，就连瞳孔似乎都变成了两个闪亮的十字！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响起了一个疑惑的声音：
“旗舰，这里是伯特恩号，我舰刚刚观测到两道异常能量波动，似乎有不明目标向我舰开火！”
“怎么可能？”
胖子一边挥手示意主炮手立刻发动第三次攻击，一边开启了通讯频道，像是一头大叫驴般喊了起来，“旗舰并未探测到任何异常能量波动，伯特恩号，请全面检查你们的能量探测系统。”
话间，第三波破甲弹又劈头盖脑地轰了出去。
可怜的伯特恩号船员兀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和小胖子磨牙：“旗舰，我舰已经全面检查过探测系统，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此刻正在计算攻击轨迹，寻找攻击源，我舰请求旗舰发出命令，命令全体舰队官兵解除冬眠状态，准备迎敌！”
“有这个必要吗？”小胖子拖长了音调，摇头晃脑地打着官腔，“刚刚才进入冬眠状态，一下子就要解除，万一到最后查出来啥事儿都没有，这个黑锅是你背还是我背啊？伯特恩号，你舰应该再检查一下，是否刚刚探测到的是陨石？”
两句话的功夫，第三波破甲弹从伯特恩号护卫舰旁边两百五十公里处滑过。
太空中的两百五十公里，等若是地面上的一根头发丝距离！
伯特恩号上的值班军官吓得脸都白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旗舰！敌袭！我舰遭到攻击！正在锁定攻击源！请立刻下令舰队全体星舰解除冬眠状态，准备迎敌！”
“好的好的。”小胖子的声音诚恳中透露着焦急，焦急中透露着亲切，亲切中透露着沉稳，一听就让人觉得这家伙特别可靠，“我这就联络舰长，他应该还没有进入冬眠状态，你等着，十个工作日之内肯定给你答复。”
“什么？旗舰？请重复！哦，不！攻击源居然是，攻击源居然是——你们！旗舰，为什么要向我舰开火？你究竟是什么人？请表明你的身份！”
胖子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回去问问你妈，还记得三十年前那片滚烫滚烫的高粱地吗？”
“你，你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小子，iyou
…fathe
！”
胖子厚颜无耻地关闭了通讯系统，无视众人目瞪口呆地表情，手脚麻利地趴在地上，抬头冲众人大喊：“还不快点儿趴下，护卫舰已经回过味儿来了，很快会发动攻击，那可不是好玩儿的！哎哎哎，没说你主炮手，你趴什么趴，还有两炮，把丫挺的给老子捣鼓下来！”
第四炮，轰然出膛。
与此同时，指挥舱里也闪起了一片红芒，刺耳的警报声从四面八方炸响：“有高速物体正在接近，预计十秒钟之后发生碰撞，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轰！
尽管早有防备，所有人还是被强烈的冲击波震得从地上抛起两米多高，又噼里啪啦地摔回地面，李三好最为狼狈——控制台上的两杯热咖啡一点儿也没浪费，全都糊到他脑袋上去了。
胖子顾不得擦拭，连耳朵上挂着的咖啡杯都顾不上摘掉，一个箭步扑到控制台上查看数据，当他看到能量护盾仍旧开启时不由松了一口气，而能量护盾防御度旁边不断跳动的黄色数值“50”又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刚才，他可是将能量护盾充满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能量，也就是说，这一炮下去，居然消耗掉了能量护盾百分之七十的能量！
再来一炮，就会损伤到星舰的本体了！
“这帮杂种，真他娘的准啊！”小胖子急得嘴角当场撩起了两个大水泡，双方的差距摆在这儿，他这艘是半武装的运输舰，对方可是正经八百的战舰，再来几个回合，占上风的肯定是对方。
“第四炮，结果怎么样？”
胖子和所有人一起，扒在大屏幕前，死死盯着第四波攻击的轨迹。
安装在破甲弹前方的摄像头传回来一张张清晰的图像，可以看到，一艘通体呈流线型，如同水蛇般狭长的星舰正在灵巧地扭动着，进行教科书般经典的战术躲闪机动。
在摄像头中，星舰变得越来越大，渐渐的，甚至都能看清楚刷在星舰两侧的舷号和帝**徽，还有战舰的名字“伯特恩”。
近了，近了，星舰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看不到星舰的整体，只能看见一片银色的外壳，这一波攻击，几乎可以肯定命中目标！
“一定要中啊！”小胖子恨不得钻进画面里，骑到破甲弹上，亲自驾驭破甲弹，狠狠钻进伯特恩号的心脏！
“嚓！”
画面开始剧烈颤抖，破甲弹在护卫舰的外壳上剧烈摩擦起来。
“插进去！插进去！插进去！”小胖子急得满头大汗，连自己破处那会儿都没这么紧张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每一个人脑子里都在转悠着和小胖子同样的念头，狠狠地插进去，然后，爆炸吧！
可惜，事与愿违，在经过一段惊心动魄的摩擦之后，画面中重新出现了灿烂的群星，九枚破甲弹在护卫舰的外壳上留下了九道漆黑的烙印，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永无止境的旅途。
只留下，一船失魂落魄的人。
有人叹息，有人抱怨，有人咒骂，有人哭泣。
主炮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布满青筋的大手紧紧捂着脸，久久不愿拿开。
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他实在没有信心在最后一次轰击中能做得比这次还好。
沮丧就像是病毒，在郁闷的空气中飞快传播，吞噬着抵抗者们的信心，没人说话，甚至没人愿意用眼神来交流，人们或者是呆呆地抬头看着天花板，或者是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直到，音乐响起——蓝色多瑙河圆舞曲。
黑咖啡苦涩中带着香甜的气息在空气中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李三好聚精会神地冲了一杯黑咖啡，送到主炮手面前：“来一杯？”
主炮手有些迷茫地看着他，茫然地接过黑咖啡，浓烈滚烫的气息让他渐渐镇定下来。
“在这艘船上，还有你的家人吗？”小胖子幽幽地问。
主炮手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我的父母和妻子都死在千锈星上了，可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他们都被抓来了。”
“很好，眼下的局面是这样的，咱们的能量护盾最多还能承受一次攻击，而对方的射速又肯定快过你，也就是说，你就剩下最后一次机会，把对方轰成粉末了！一旦你没有把握住最后一次机会，那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运气好，我们被对方一炮轰成碎片，那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运气不好，我们没有被轰死，再次当了俘虏，那时候，等待着你，你儿子，你女儿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还用我说吗？”
主炮手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胖子静静地看了他十秒钟，忽然卷起袖子，绷紧了手臂上的肌肉：“我的胳膊，粗吗？”
主炮手茫然地点头：“粗。”
“很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有数以百计的变异生物，他们的鸡…巴，都比我的胳膊还粗。”
胖子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主炮手的肩膀，充分暴露出胳膊上疙疙瘩瘩的肌肉和交错的青筋。
主炮手愣了三秒钟，瞅了瞅小胖子又粗又壮的胳膊，又愣了三秒钟，随后从咬得“咔咔”作响的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