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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谁?”小月这个问题只是出自本能,无意识地在问。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的心,似乎被什么撕裂开来。
“既不是你,也不是你亲爱的哥哥吕阳。你的父亲,就象你预料的那样,从来没有疼爱过你,否则怎会把你扔在这里,看也不看一眼,你的妈妈,早就不爱你了。吕小月,你听着,你我之间的争宠游戏,已经结束了,你输了,彻彻底底输了。你已一无所有。”
谢珑的话,一字一字,如针一般扎在吕小月身上,痛彻心扉,“谢珑,你别得意,我吕小月还没死。别以为你装可怜装淑女骗取了哥哥的欢心,爸爸被你蒙住了双眼,你就可以一手遮天,只要我吕小月一天不死,你在吕家,就什么也不是!”吕小月喊道。
“是吗,那你现在可以做什么,在这里跟我比赛,看谁声音大吗?”谢珑冷笑,“吕小月,你还真是幼稚。”
谢珑转身离去,吕小月喊住她,“谢珑,你等着,我吕小月不会一辈子关在这里,我会出去的,你等着。”
谢珑的脚步停了停,但她什么也没说,开门,关门,离开了这间房子。小月听着谢珑的脚步声远去之后,这才爆发开来,她跳下床,把能砸的能丢的,全部都砸过一遍,丢过一趟,再用脚用上踩上无数遍,嘴里诅咒着。
“谢珑,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没吃没住到我吕家讨饭的乞丐,你等着瞧等着瞧……”
一个人不知砸了多长时间,扔了多长时间,小月累了,倒在地上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房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好象,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李华没来过,谢珑没来过,房子,也没被她砸过。
小月痛恨这种被粉饰的太平,她要起来,重新破坏一次。
但她忽然发现,她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她使劲挣扎,还是动弹不得,她急了,又开始哭了起来。
一个女孩过来,按住了她,她的脸上,有着沉静而体贴的微笑,和她最好的朋友杨敏一样的微笑。
“别动了,他们就是担心你这样,所以乘你睡着的机会,给你打了针。”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你们做梦,等我出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要你们好看,你们等着。”小月嚷道。
女孩忽然叹了口气,问道,“吕阳是你哥哥吧?”
小月一愣,“你怎么知道吕阳是我哥哥?”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岳洁。”女孩说。
对小月而言,吕阳是她心底惟一的温暖,“你是哥哥请来照顾我的吗?”她问。
岳洁不得不叹息吕小月的天真,说道,“我首先是这里的护士,然后是你哥哥吕阳的朋友,不管怎样,我会照顾你的,直到你平平安安从这里痊愈为止。”
“我是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在此之前,小月一直认为自己是健康的,但当身边每一个人都对她说她有病的时候,她也不禁怀疑起来。
“你身体很健康,只是情绪,不太稳定,很容易被人误解。你仔细想想,是还是不是呢?”岳洁微笑着问。
小月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岳洁所说,也有几分是事实,她沉默不语。
“你放心,我们这个医院不会关人一辈子,只要你乖乖听话,医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情绪稳定了,医生自然会允许你出去。等你出去了,想砸什么,想拿什么出气,想做什么事,关上屋子做就是了,再也没人管得了你。但在这里,不行!你越是砸,越是骂人,医生越是要把你关在这里,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又砸又闹的过一辈子吧。”岳洁说。
第 12 章
小月把被子蒙在头上,假装不想听岳洁唠叨,假装睡觉的时候,岳洁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了,她知道小月把什么都听到心里,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真是别扭的孩子,这是岳洁对小月的第一印象。
作为小月的护士,她每天会查三次房,每次短则两三分钟,长则可以一二个小时,这取决于小月的心情。
小月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在笑容里多加些沉默,小月摔也好,哭也好,喊也好,她只是微笑着沉默,但在病房里停留的时间不会长。
小月心情好的时候,她也会微笑,更在病房里多呆一会儿,甚至,会陪小月说说话。
小月的心情非常之好,岳洁忽然说,“小月,想不想出去走走?”
小月先是欢喜,而后又有些不敢相信,“可以吗?”
“当然可以,医院又不是监狱,哪有天天关人的道理,再说了,监狱也有放风的时候。”
“对我而言,这里跟监狱没有两样。”
“好了,你就姑且把这里当监狱,监狱表现好了,有刑满出狱,还有提成释放呢,难道你一点也不动心?”
小月确实动心了,但犹自嘴硬,“动心又怎么样,他们一个一个巴不得我死在这里。”
“不见得吧。”岳洁笑道。
“哥哥当然不会啦,李华也可以算一个,杨敏,算了,我宁愿她不知道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小月嘟着嘴说。
“看来你至少数出了三个,不少了,出去晒晒太阳吧,今天的太阳真好。”
吕小月看着窗外,她知道现在是深秋了,深秋的阳光,最是难得。
“我们去看看花园的玫瑰好不好,今年的玫瑰真是难得,竟然开到了深秋,往年这个时节,玫瑰都只剩下叶子了。”
“是红玫瑰吗?”小月问。
“是。”
“红玫瑰是妈妈最喜欢的花。”小月说,“我想去看看。”
岳洁陪着小月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岳洁没说错,那里的玫瑰,确实还有几朵在开着,虽然不如盛夏那般热闹妩媚,但深秋的阳光之下,别有一番摇曳的孤芳自赏。
小月走过去,看着那几朵红玫瑰,不觉又哭起来。
岳洁在一旁看得明白,不想气氛因此变得糟糕,笑着解围道,“怎么了,是很久没出来高兴得哭了,还是看到秋天的红玫瑰感动得哭了?”
小月摇头,抱着岳洁,“你让我哭会儿好不好?”
岳洁一动不动,由着小月抱着她哭,小月哭得很伤心,眼泪把她的护士服全打湿了。就在岳洁以为小月这场哭会没完没了的时候,就象一阵风,小月忽然抬起头,不哭了。
“怎么了,没眼泪了?”岳洁打趣说。
“眼泪哭完了。”小月用袖子把脸上一擦,这个动作粗鲁而笨拙,岳洁忍不住想笑,拿出纸巾递给她,笑着说,“好了,用这个擦了,都20岁的人了,还象小孩似的。”
小月不好意思笑笑,接过纸巾把脸上擦干净,忽然问道,“如果我乖乖听你的话,听医生的话,明年春天可以出去吧。”
岳洁点头,“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可以看到明年春天的第一朵红玫瑰。”
小月一撇嘴,“红玫瑰有什么好看的,我讨厌死这种花了。”说罢,一抬手,把那几朵红玫瑰全掐了下来,扔在地上,再重重踩上几脚。
杨敏一直放心不下,小月自从她生日那天离开之后,就没再离开过学校,她不敢打电话去吕家问,她害怕接电话的人是小月的父亲,吕树才。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到那个男人就害怕。
她打电话问吕阳,吕阳说小月已经答应他去美国读书了,他见小月好不容易才下定这个决心,不敢迟疑,立刻把她送走了。
但杨敏一点也不相信,因为吕阳还留在国内没有离开,但她更明白,如果吕阳存心编一个谎话来让她相信,那么,吕阳必有不得已的原因。
她有小月房屋的钥匙,她仍然每个星期去那里一趟,每次都不忘带一束红玫瑰,小月说,那是她妈妈最喜欢的花,也是吕阳最喜欢的花。
她希望,在小月的屋子里,能等来吕阳,还有小月。
有时候,她也编些借口,例如,假装不知道邮箱那些信不过是些可看可不看的广告,特意打电话过去问他如何处理之类。吕阳的回复是,他很忙。
一个月后,杨敏知道吕阳在忙些什么了,他在忙些跟自己的父亲打官司,遗产继承官司。
杨敏不好直接问吕阳,找了李华想侧面打听一下,李华也说他忙,在忙案子。具体什么案子,杨敏更不好问了。
李华在调查谢珑父母的案子,他有一种直觉,也许,那才是开始。
谢天林红雅发生车祸之时,谢珑只有9岁,李华无法寄希望于9岁孩子的记忆,而且还是谢珑这样沉默成习惯的孩子。他在局里调旧卷宗,被告知十年档案五室一场火灾,里面的案卷全部烧毁了,谢珑林红雅的案卷,也在烧毁之列。李华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到交通部门调原始资料,答复是原始资料被警察部门借走了,借走的日期是十年之前,经手的警察叫王汝中,十年前就从警局退休后,不知所踪。
李华去户籍处查王汝中的资料,户籍还在,退休金也按月在领,再看住所,填的居然警察局宿舍的地址,没有留下任何联系电话。
李华又一次没了头绪。
他坐在办公室,一遍又一遍看着手头仅有的资料,希望能从中发现点什么,但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找到那封匿名信,只有一行字,而且是手写体:
“谢天舒明,同样地点同样见证人同样刹车失灵出车祸,是同一人所为!!!”
没有日期,没有落款,但看得久了,越发眼熟起来。李华心里有了计较,只是不敢肯定,他去找吕阳,让吕阳帮着辨认一二。
吕阳拿着纸条看了半天,摇头回答说,“没见过,不认识。”
“你再仔细看看。”李华再一次问。
吕阳又看了好半天,还是摇头。
“吕阳,你不可能不认识你母亲的笔迹。”李华说。
吕阳一震,“不可能。”
李华不想再绕弯子,“你这里有没有你母亲的信件之类,我好拿去做笔迹鉴定。”
吕阳犹豫半响,仍然摇头。
“我不信,你知道我可以向法院申请。”
“你不能,匿名信是不允许申请笔迹核对,即使做了,也没有法律效力。”吕阳说。
吕阳说对了,李华无话可说,只得转过另一个话题,“遗产官司打得怎样了?”
“没什么,我父亲想出钱买下谢珑手中里的股票,双方在价格上有些异议罢了。”吕阳说得轻描淡写。
如果仅仅是价格上异议,根本不需要闹上法庭。李华从吕阳家里出来,直接去法院调取相关资料。出乎意料,他在法院看到了林清雅的两份遗嘱。
他愣住了。
“严格来说,这其中只有一份是遗嘱,后面一份,是馈赠协议。”法院工作人员解释说,“里面所提到三家上市公司的30%的股权,钱虽然从林清雅的帐户上划拨过来,但交易人,一直是谢珑。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这份遗嘱,这些股票,都应归谢珑所有。”
一份也好,两份也好,财产的数量不同,比例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没有吕小月的份,李华不禁为小月感到悲哀。
“那这一份遗嘱是怎么回事?”李华指着他原先看过的那份。
“这一份是林清雅三年前所立,争议也就由此而生。第二份遗嘱是林清雅去世前一个月立的。从时间顺序而来,第二份遗嘱有效,则第一份就不成立,林清雅的财产,必须按法定原则重新分配,也就是说,吕树才作为林清雅的丈夫,可以继承林清雅的一半财产,剩下的一半,由林清雅的一儿一女平均分配。而谢珑不是法定遗产继承人,将从遗嘱中除名。但第一份遗嘱是林清雅清醒时所立,第二份遗嘱,虽有医院证明其清醒程度,但林清雅立遗嘱的地点,却是精神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