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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背后有没有密写的字?”我问。
“没有。这张照片除了提示这个地点,就没有什么用了。”老头伸身抓起一张图纸,那是第12张图。“我本以为这张图就是这个碉堡的地下室,结果这个地下室很小,并没有密道。”
“这里灯光很暗,我看不清这个盒子。”我提了一个要求。
“好办。”老头翻开潘天棒带来的背包,找出一只头灯:“你们都预备好了,很方便我。”
老头把头灯戴到我的头上。我的手反背着,在很不舒服的情况下察看那个盒子。
盒子整体是黑色的木头,盒里底部却是拚的小石片,花花绿绿的,很精致。
“你得松开我的手,我才能更仔细地找。你总不会相信我绑着手比你松开手更聪明吧?”我提了又一个要求。
“好吧。不要想耍花样。”老头放下盒子,走到我面前,解开我手上的绳子。
绳子解开那一瞬,血回流到我的掌上,好一阵酸麻,差点抬不起手臂。
老头拿起照片,把木盒递给我。我抱着盒子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异常的现象。木盒壁都不厚,盖子与底部都不像有夹层。盒子四周也没有任何孔隙,整个盒子唯一有点不寻常的地方,是盒内底部的石片拚花,有几分教堂窗玻璃的感觉,只是过于碎了一点。
我拿着盒子看了很久,老头耐心地坐着不插嘴,老太婆可吃不消了,坐到桌边,手拿着枪放在桌上,枪口仍然对着我。
这时,我抛出了那个关键的谎言。
失踪的上清寺(九十六)
把盒子拿回去,随手丢在桌上,取过一张纸,逐字记录我胡编的诗。我看看躺在黑暗中的几位同伴,依然沉睡着,不禁担心起来。
“你用的是什么迷药,他们怎么还在昏迷?”我问那老头。
“放心吧,不会死人,正常情况下昏迷六小时。你没有听到那个大胖子在打呼噜?”
我一听,果然,地上的潘天棒呼噜在响,只是刚才没有注意到。
“你把刚才讲的诗再复述一遍给我听。”老头催着。
我又把诗重念了一遍,老头对照他的记录,自然只字不差。
“你们分析过这是哪里?”
“我们不知道啊。先把那首诗分析出来是塔坪寺,所以就放下了。”
老头拿起纸来细看,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然后紧接着,眉头却了皱了起来。
我知道他已经进入我的圈套。
果然,他思索了一下,开口问我:“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没有来得及看。”我故意等他表现。
“这么明显的藏头诗,你都没有看出?”老头轻蔑地笑了。
“啊!真的是藏头诗,‘歌乐山下’!”我假装才反应过来。
“歌乐山下那么大的地盘,那是什么地方?”老头皱着眉头苦思想起来,旁边的老太婆就像老僧入定,眼睛闭成一条缝,手里的枪却纹丝不动地对着我。
这老家伙上当了!我心里一阵狂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第12号图,有图无地点,那肯定是歌乐山下的地道总图啊。”
老头使劲摇头:“这首诗另有机关,不可能是歌乐山那么大的地盘。”
他反应够快的,第一个套没有钻进去,于是我开始诱导:“会不会是谜语诗?”
“不像是谜语。老徐这个人我了解,他不可能写出复杂的谜语来。他了解重庆的典故很多,关键在典故上。”
这老头还真认识小敏的爷爷!我不插嘴了,等着他在阴暗的屋里发呆。一时间,整个地下室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像一部鬼片的开场。
“沸汤涌,沸汤涌,关键在这里。如果不是做饭的汤,那么…”老头转过身来盯着我:“那就是温泉!”
我没有答腔,心里暗暗吃惊,这个老头反应真是太快了,远远超过我的估计。
“对了!”老头眉头舒展开来,这时才突然意识到,我头上的头灯一直照着他的脸,晃得他难受。
他一把抓过我头上的灯,照着那张抄录的纸,大笑起来:“哈哈!老徐啊老徐,你的谜在我手里太小儿科了!”
我假装吃惊地看着他:“在哪里?”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老头对那老太婆一挥手:“我们马上走,绑上他。”
老太婆听话地冲到我面前。在枪口下,我只好一动不动,让她把我绑起来,还给我嘴上贴了一块封口胶。
老头拍拍我的肩:“你还算配合,好好在这里睡一觉,我们可能还用得着你。”
然后他一推,我就倒在了地上。
老头和老太婆上了几步梯子,开门出去了,房里的灯也关掉,眼前一片漆黑,除了潘天棒的呼噜声,一片寂静。
过一好一阵,门口的锁突然开了,有人冲了进来,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然后听到的却仍然是那老头的声音:“呵呵,你担心多了,他们原地方没有动。”是那老头说给老太婆的。
“拿走他们的手机!”老太婆说。
“懒得麻烦,这里手机没有信号,我们要快动身,不能耽误。”老头说。
眼前的灯光晃了开去,“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然后是锁门的声音,还有两人模糊的对话与脚步声。
几分钟后,整个世界清静了,潘天棒的呼噜变得异常亲切。
我被绑得非常紧,绳子不够粗,勒得我手腕很痛,想挣扎一下,却使自己从侧倒变成了俯冲。额头在地上地撞了一下,发出“咚咚”两声响动。
等等,为什么是两声?我明明只撞了一下。
“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你给我磕啥子头嘛。”是老曾的声音,他居然醒了。
我大喜,只想问他一句怎么醒得那么快,却苦于开不了口。
“我基本就没有喝那茶。”老曾翻身的声音,好象是坐了起来,就像猜到我要问什么:“那老头太容易相信我们,我当然不能相信他。他给我喝的茶,我含在嘴里悄悄吐了。”
老曾在地上一阵磨蹭,只听到“卡”地一声,那是一种金属声。我放心了,老曾顺利地找到了潘天棒背来的包,从侧袋取到了瑞士军刀。
一阵声响之后,屋里有了亮光,我使劲抬起头来,看见老曾手里拿着一只头灯,正向头上戴。我的姿势抬头很累,看见这个场景,放心地一头栽到地上。
老曾一边割着他脚上的绳索,一边说:“不着急哈,我马上就来帮你。很多事情急不得,那两个家伙狡猾,如果我刚才不多装睡几分钟,就被他们发现了。”
老曾割断我的绳索,我伸手撕下嘴上的封口胶,疼得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老曾到了门口,使劲弄了几下,门纹丝不动:“完了,这门太扎实,根本整不开。”
我解开绳索扶小敏坐起,摇晃着叫她,但她哼哼了两声,醒不过来。我又再推一边的潘天棒,他的呼噜声停了,换成了梦话,居然还在惦着吃:“老板,二两牛肉面,只要牛肉不要面。”
“啷个办?两个人都醒不了,门也打不开?”我一边解开潘天棒的绳索,一边着急地问老曾。
老曾摸出手机,没有信号。再拿我们每个人的手机都看了看,也没有。
“这里是炮台下面,这些炮台修的时候不晓得加了啥子材料,信号根本进不来。”老曾泄气了。
我站到门口,使劲擂门,厚实的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很低。
“这样的声音,路过的人根本听不见,何况这个地方人很少。”老曾用头灯扫射周围,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桌边的盆里还有些水,我问老曾:“给他们泼点水会不会有用?”
老曾说:“我也不知道,试试看?”
地下室很冷,我不忍心拿小敏做实验,把冷水泼到潘天棒脸上,他打了个冷颤,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噫?”老曾从桌子拿起那个陈旧的木盒来:“这两个老家伙,把线索留在这里了!我再看看这个盒子,你四处找找出路。”
老曾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照片看。
我四处寻找屋里的线索,试图找到那个老头并没有发现的东西。
这间屋顶上是水泥板,四壁是弧形的水泥墙,弧度和我们看到的炮台一样,我因此判断我们的位置,就是在炮台下面。
整个房间没有任何暗门的痕迹。壁上靠顶处,有些暗槽,可能是以前的通气口,但已经差不多堵死了人是爬不出去的,也许是因为这些通气口中的小孔,我们才没有被闷死。
地面是水泥铺过的,还混着几块条形铁板,也许是为了加固地面。这几块铁板和水泥地面一样高,嵌在地里,不仔细看还看不出轮廓。
怪不得老头在这里一无所获,这里并没有任何地道入口。
看过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机会,才感觉有些冷了。我打开背包取出两件衣服,一件给小敏披上,一件给了老曾,然后拖过坐垫想对策。
老曾也没有找到照片与盒子中的新发现,他在背包里翻来翻去,找出一把敲岩钉用的小榔头,向门边走去。
我说:“那可没有啥子用,门太厚了,你那把小榔头根本不可以撬得开!”
“嘿嘿,哪个说的我要撬门?”老曾笑呵呵地说:“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也许能救我们出去!”
失踪的上清寺(九十八)
我好奇地跟他走到门边,看他怎么做。
老曾拿着小榔头在门上各处敲,发出了不同的声音:有的脆而短,有的闷而长。他点点头:“好了,我想想。”只见他抱着双手想了一会,然后在门上敲起来,很有规律的声音。
我看出来了:“你啷个像是在发电报?”
“是啊,莫尔斯电码,我发的是SOS。”老曾一边敲一边回答:“莫尔斯电码中SOS是短短长、长长长、短短长。敲到闷的地方,就算长音,敲到脆的地方,就算短音。我们擂门的声音不够响,但有规律的声音会引起人的注意。”
我想起他那个没有人住的家里那台电报机,老曾杂学无数,今天派上了用场。
敲了好一会,老曾手累了,我接过来按他的方法继续敲。
他点上烟,在我一边坐下来,用头灯观察烟飘的方向:“其实还有一招,就怕麻烦。”
我明白了:“你是说,我们在屋里烧火,让烟飘出去,吸引别人注意?”
“是啊。不过现在外面天色晚了,就算有烟冒出去,路上行人也很难注意到。”老曾遗憾地说。
我笑了:“你这个是馊主意。这个屋里通风不畅,如果在屋里点火,搞不好把我们闷出事来。”
老曾说:“你那首诗编得不错嘛,把他们支到南温泉去了。”
“呵呵,你听出来了?”我歇了一下继续敲,边敲边说:“你上次讲过南温泉,我就记得了那些相关的地点。没有事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如果小敏的爷爷真的藏宝在南温泉,会给我们怎么样的线索?我一边想一边就编了这首诗。结果,今天居然把这诗用上了。还好那老头对陪都时期的地名很熟悉,一般人都不知道南泉的金库洞以前叫镙丝洞,更不知道仙女洞的传说来源于一个送饭的农家姑娘。”
“林下乱石沸汤涌,那肯定是温泉。你做线索诗也太明了,应该给他留些回味。”老曾批评我。
“其实没有关系。他们傍晚去南温泉,还要想办法溜进仙女洞,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进了仙女洞,再对照12号图的路线去走,只怕会迷路在里面。”我小学去浏览过仙女洞,知道那里面有不少岔道。
“可惜啊。你这种双线索的诗,藏的头可不怎么样。”老曾笑道:“歌乐山下,让人家怎么去找?”
“这也是逼急了。要不然,我编到解放碑下,让他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