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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样药引,乃是治本之法!我还有一个治标的法子可以拖。”宁扬说着:“我体内有七枚玄丹,是当年七位同类的精元之物。我可以吐出来给她,一枚能撑一年,七枚就能保她七年的命。然后再用这七年的时间,去找所需要的药引。如果顺利,找到了。她便得医,找不到,她也能多活七年。”
倾绝抖了起来,七年!这样做的话,他的性命便无忧,从此再驭强灵也不怕。就算有制驭强阵,也可释放狂血以对。但是,她的命,便上了阎罗王的催命册。七年,若是他找不到那所需的药引,该怎么办?
“不是这样你也不肯吧?你想报仇,就得有所牺牲。”宁扬轻声说着:“再说,能拖七年,对于你我,也更好行事。总比让我半年之内拿到药引要好的多。”
“若是那两样东西,已经练成强灵,或者被人所驭。我们永远也拿不到了呢?那她,不就只能活七年了吗?”倾绝握紧手指:“与其如此,不如不治。我半年突关之后,便强攻缀锦,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然后呢?你死了,她怎么办?她有聚灵咒,跑到天边,也会被人四处追赶。你把她托给凌霜么?凌霜能护她到几时?或者,你要我做的下一件事,便是日夜无休的保着她么?她是人,我是妖,她不能驭我,这般与我呆久了,灵元会溃散,会不死不活。到时,生不如死……。”宁扬的话令倾绝心里一阵乱翻,狂燥之意又蠢蠢欲动。宁扬一把摁住他的肩头:“你燥什么,几句话就燥起来,怎么驭夜哥?”
“我,我再想想。”他紧紧的攥着手指,沉声咬出几个字来。
“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宁扬轻声说着,回身示意身边的云儿上楼去。自己扯着倾绝往外走:“七年的时间,有多少变数。到时总有时间让我们想法子。你拿了聚灵咒,也免了她的灾祸。总好过你半年之后,狂血入髓的好。”
“不是还有半年吗?那就半年之后再说,现在不要强动。再说,那东西在她眼睛里。要的话,得先让她哭出来。我没有理由让她无端流泪。我更不想,做出惹她难过的事来。”倾绝勉强顶住那团乱流,轻声说:“你的玄丹,先留着吧。”
“那半年之内,墨虚家的人过来了呢?”宁扬叹息。
“那小子就算立时回去开法血,半年之内也来不了。半年之后,我自然驭夜哥出来,生擒他,还要制住那怪鸟。”倾绝说着:“到时,连人带鸟,送给缀锦长庆帝当大礼。”
“人生唯有情难死。”宁扬摇头:“这句话,我今日才懂了。”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唯有情难死。倾绝微怔,这句话,在很多年后,当他怀中空荡,对她相思成狂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起。
“你体内已经有狼灵,这玄丹对你无用。”宁扬摇摇头说着:“不过你走时还是带走一颗,若是她先流泪,总好过无药可医!”
“宁扬。”倾绝看着他,低语:“你真的很会为人着想。”
“因为伦。”他微笑:“这几年,我更想念得紧了。也不知道他,投生了没有。”他看着倾绝,忽然有些神思恍惚:“你长的真像伦,跟他一样,也是紫眼的。”
“哼,所以他能驭你,能驭八条灵蛇。”倾绝叹息:“我只见过他的画像。不过听说,驭灵的人,死了都要在衍生道涤罪,很难投胎的。”
“是吗?像伦那样的人,如果也要受这样的苦,就实在没天理了。”宁扬轻轻说着。
“天理?早就没有了!”倾绝冷笑起来:“天理,早就跟力量,合二为一。”
正说着,云儿已经下得楼来,轻轻向他们福了一福:“主子,公子。”
“怎么样?”宁扬问着。
“脑后骨已败,心脉已经不继,脏腑皆有败坏。灵咒一出,其命必绝。”云儿轻轻的说着。他们早就想到,但是一听,倾绝还是面上一寒,指节不由的轻响出声。
“灵咒有命罩,将云儿直逼出来,云儿不能呆的太久。”云儿垂头低语:“损处皆有命罩,护其周身。”
“你让朝日去找九冥草,熬了汤剂给她服几日。”宁扬吩咐着。
“奴才这就去。”云儿说着,便轻轻的去了。倾绝凝了半晌:“这季,九冥草难找。”
“谷沟里还有。燕窝人参你不缺,至于其它的,我也能弄到。先养些日子,我这就去月耀找那老参精怪。”宁扬忖了一下:“我会让丫头们都远着她些,省得她呆久了,灵气被妖毒所害。至于你,不用我多招呼了吧。”
“你不用管我们,我打算带她去月耀境集那边逛逛。昭平还有事,我也不能待的太久。”倾绝点头道。
“朝日寻了草来,有多的,就带回去给她喝。到时再寻得再给你送去。半年之后,不管我能不能找到,我都会去找你。”宁扬想了一下:“她有聚灵咒,又是白夜家的人。你就没想过,帮她开禁,让她驭灵么?”
“我一带她来,你便知道她的身份了吧。她身上有法血,那是天生的驭血之气。驭灵法血,一向只继男而不继女,之所以她会有,是因为她生在阴月。”黄泉,生于阴月,以黄泉为名,才能如此将聚灵咒封在她的眼底。白夜家,也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举吧。倾绝轻笑:“驭灵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不希望,她跟我一样。”
“如今,天理已经和力量和二为一,你却还在为她编织梦境。”宁扬突然笑起来,拍着他的肩:“倾绝,若是她真能了解你这份心。也不枉你白为他忙一场。”
“她若真的了解,便是梦境终了时候。我宁愿她,一生都如此过去。”他眼中略有悲怆,只是一瞬,却无法逃过宁扬的眼睛。他微微点头:“我明白,不过,有句话我想说。”
“对她过份的保护,有时也是一种伤害。你想说的,是这句吧。”倾绝抿了抿唇,牵出细小的弧度:“若是你知道她曾经是如何过的,就会明白。我今日,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开了她的禁,她就是白夜黄泉,是他的死敌。白夜家的一切,会随着她法血的重生而历历入现,进入她的脑海。不论她想不想知道,都成为了白夜家的奴隶。她的身体遭受到多么严重的创伤,至少现在,她还保有一颗纯真有如孩童一般的心。而当那力量进入她的体脉,她的心,同样会千疮百孔。到了那时,她所有美好的梦都会破碎,她会变成白夜家延续不绝的罪孽,不论她想与不想,都会成为力量的奴仆。一如他,一如,那走掉的墨虚星言。
第三十章 大婚,大昏
三月二十,春光明媚,桃李芳菲。雀展莺啼,草柳共发。这一日,在缀锦的绛州,凌佩的昭平,正同时进行着喜气洋洋的大婚礼。
同样的浩浩荡荡,同样的锣鼓喧天。同样的宾客满堂,同样的朱红满眼!同样的琉光异彩,同样的花团锦簇。一个是皇上眼中的大红人,缀锦绛州都统校营使。一个是只手遮天的昭平王,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个皇上的同母亲妹妹,一个是皇上新认的干妹妹。绛州与昭平,两地皆是红光四起,笑语欢歌。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喜娘执着象牙梳,对着铜镜中那晕着满腮红的新嫁娘。梳子轻轻掠过如云的长发,丝丝缕缕倾泄。铜镜中,金池杏眼桃腮,粉面含羞,却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她的眼是笑着的,眉梢是扬着的,嘴唇微微翘着的。她等了好久,等待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从他第一次踏进宫中,她的眼中,便只有他了。他是独子,早已经有了两房侍妾。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嫁他,仅此而已。他终于来迎她了,他病了好久。上次接驾出了漏子,他因此而疾。他是因为担心皇上的安危吧,也许,也担心她了。所以,他才病了好久。她为此而揪心懊恼,恨不得飞到他的身边,天天与他相伴。但是,她还是得跟皇兄回京,然后她就枯坐宫中,等他来接她。她等啊等啊,从秋天,等到冬天,等到燕子又回了梁,等上湖上又泛了波,等到桃李都绽满了枝头,她,终于等到了。在这春光涟滟的时节,她终于等到了,他,来接她了。
浩浩的送亲队伍,一路远行来到绛州,车行的不慢,但她还是觉得慢!她满心都飞起来了,甚至都做不出那将要离家的悲意。因为,她满心的狂喜。
“主子,您今天可真漂亮啊。”待喜娘为小白束上云鬓,两颊的碎发已经都拢上了头顶。露出她小小的面庞!他们离开了凌波谷,去了月耀国的境集,去了骆驼的家,去看那里异国的风情。然后,他们回来了。她没进王府,而是住进了这所溢春园。这里,现在已经改名叫做平康郡主行府。这里没有王府大,却是很美,楼阁是建在湖中央的,只有一幢主楼,两边重楼叠叠,拱桥延向两岸。这水中的居所,有如迷离的仙境。围着一前一后两个园子,翠树红花,交相辉映。这里原本是丞相行府,说是行府,其实就是个园子,房子不多,都是细琢如浑然天成一般的美景。从正月里,倾绝已经着人来改,将多数的房子都拆了,只留了湖中这一幢楼。眼界更是开扩,景致更可以全揽。
小白在这里住了二十天了,这二十天,明霜,烟雨,灿菊,芍药,连带着一大堆的仆从,四个喜娘。一直把小白弄了个团团转!天天都是芳芬四溢,暖水熏香。这些天,她没再见着倾绝。明霜说了,嫁前不能见的。而且王爷也忙的很,堆了一大堆的折报,积了一大摊子的事情。她就任他们摆布,嫁妆裹带,她们早就弄好了的。就等正主回来了伺弄她,头上每天都浸了花油,说这样头发才能更乌黑柔软。今天泡牛奶,明天浸蜜糖,小白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块糕了。她每天都晕晕的,脚不沾地。每天睁眼,就是一叠连声的主子,眼前就晃着一大丛的人。他要娶她当正头的,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见了这个大园子,进里头住着,无数人拥着,还是令她觉得不真实。
灿菊扶着她的肩,同她一起看着镜中的她:“主子,您今天美极了。一会王爷见了,不晓得有多喜欢呢。”她喜滋滋的为小白的头上加上双凤衔珠,飞扬的凤尾垂下的珠串在两鬓微摇。看着她额前的红妆梅花,轻轻笑着:“这喜服上的雀屏展翼,可是京里最好的刺绣师傅的手艺。您瞧瞧,多栩栩如生啊。”说着,她伸手拿过一方帕子:“主子,这个是奴才亲自绣给主子的!主子大喜了,奴才没什么孝敬的,主子千万别嫌弃才好。”
“姐姐。”小白看着那红色的罗帕,百蝶穿花的图样。她握着那锦帕,一时竟有些动容:“姐姐!。”
“哟,主子,瞧您这话。我这小玩艺,哪比的上您用的宫品精致啊。”灿菊执了她的手:“主子,我们几个伺候您一场,也是缘份。我们摊上您,是我们的福气!快别这么着。”
“是啊,以后您是王妃了,不比以前了。我们几个虽然打府里头出来,但现在算是主子的陪嫁了。”明霜也走过来,手里绕着一个精致的罗锦香袋:“明霜手不及菊姐姐巧,平日里头也给主子缝过不少。不过这个,跟菊姐姐一样,是明霜自己一点体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主子可别嫌弃。”一时,烟雨拿了个挂扣坠子,芍药拿来个系襟的彩丝结,都往小白手里塞。小白看着她们,又觉得眼底冲的难受。看着她们的笑脸,让她,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一时鞭炮声四起,鼓乐声喧扬,迎亲的队列已经到了府外,乱纷纷的惊动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