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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用来剪女人头发的剪刀还在,咱找了个饭馆吃完晚饭,等夜幕降临,正要往冲印店走的时候,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先一步进去了。
没办法,咱就靠着街对面的电线杆,等着冲印店里的客人离开。
左等右等,过去了将近一小时,仍不见有人离开,走进去的男人会不会也是冲印店里的员工?
怀着这种猜想,咱走进冲印店。
出来接待咱的男人,脸上有几条抓痕,看着像是刚才走进来的那个男人。
果然如咱所想,这人是冲印店里的人。
“你是来印照片的吗?”男人凶巴巴地问道。
“不是。”咱回答道。
“那就赶快走!不做生意了。”男人转身要回房间。
他一定不知道咱昨晚干了什么,咱是随随便便被打发的人吗?
咱平静地掏出剪刀,直直对准了男人的喉咙。
“咱是来找东西的。”
刚说完,男人的脸上出现了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他居然张嘴露出牙齿,笑了起来。
Chapter 4
网络上的人都管偶们这代人叫脑残,就因为偶们的童年生活在幸福的年代,接受了更多新鲜事物,刻板的年长者就对偶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好像没吃过他们那个年代的苦,脑子就不会发育似的。
尤其是那些比偶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大学毕业实习的时候,偶应聘了一家搞文化产业的大公司,公司里半数以上是女人,她们领着比偶高不了多少的薪水,却趾高气扬地命令偶做这做那,恨不得把手上所有的工作都推到偶身上来,功劳和奖金却一丁点儿也不会分给偶的。
要是出了差池,那偶可就算惹了大麻烦了,非但不会记念偶的苦劳,还要承担分外的责任,最后背着黑锅,在一片早知道这家伙干不长的眼光中,黯然退职。
偶打定主意,在这个社会上无论干什么职业,都要远离那些女人,偶现在干的汽车维修工,就是女人干不来的工作。
手艺活刚开始学的时候比较苦,衣着邋遢,一身油腻,两只手上伤痕累累。师傅虽然严苛,但从没嫌弃过偶,也没朝偶泼过脏水,有什么话当面直说,比起那些女人容易相处多了。
汽修工也算稀缺的工种,有了师傅七八分的样子,偶就要独当一面了。钣金、喷漆、机修,亲手实践了一段时间后,偶也能装出一副熟练工的腔调,工资随之水涨船高。因为是稀缺工种,虽然卖的是苦力,但收入不比白领少。还有不少灰色的收入,有的女车主根本不懂车,明明是一点儿小毛病,偶就告诉她是重要的部件坏了,需要更换,这样一来,对爱车不惜血本的女人,钱包就向偶敞开了。
有了钱,偶改变一下造型,换身行头,圈子里对上眼的女人也越来越多了。在酒吧、KTV、会所,偶认识了很多女人,她们和偶讨厌的女人是一丘之貉,躲在屏幕后用键盘歧视偶们这一代的无能,在职场的虚伪面具后对偶一次次陷害。
偶杀了她们。
用修理工具捅死了她们,偷偷用修理中的汽车运送尸体。
看见她们的时候,偶就压不住火气,偶杀死的六个女人临死前都痛哭流涕地祈求饶命。
不知不觉,偶就成为了各大新闻报纸的头条,偶的行动越来越需要警惕性,有机会下手的女人也越来越少,所有人都对偶充满了敬畏。好几个垃圾场都有人在那里蹲守,为了第一手新闻资料的私人侦探,没日没夜地分析着偶的什么行为轨迹,搞得大家都变成大侦探福尔摩斯了。
偶正盘算着下一个目标的时候,一个开黑车的家伙来修车。
看他的样子就奇奇怪怪的,车居然能撞到隔离墩,这种水准开黑车还真不让人放心。
检查他的车时,偶有了很意外的发现,后备厢的角落中有一只牛皮纸袋,里面装了厚厚一叠的底片,牛皮纸袋上的红色斑点,是人的血,这一点偶很肯定。绕着这辆车又走了一圈,显露出更多的疑点。车头有过两次撞击的痕迹,车胎里的烂泥颜色,也不属于他事故现场周边地区。
最重要的发现,是几根被剪断的头发。
说它重要,并不是因为它是红色的,而是因为这几根是假发。
谁会去剪自己的假发呢?要换发型,取下来重新买一顶假发不就行了吗?
只有在不知道假发的情况下才会去剪吧!除非假发的主人已经死了,而凶手不知道那是假发。
很快,偶在心底想到了一个谜底。
后备厢曾经躺过一具尸体。
偶对那只牛皮袋里的底片,兴趣更加浓厚了。
支走黑车司机,偶拿着底片对准太阳查看,底片已经曝过光,说明已经冲印过照片了。底片没有颜色,但是图像还算清晰,能看清底片里拍的是最后被偶杀死的那个女人的尸体,甚至还有脸部的特写,就像是在偶刚刚杀完人后拍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
偶开动脑筋,回忆在抛尸时有没有发生过异常的情况。为什么会有人比警察更早赶到现场,为的只是拍下这些照片?
难道是为了卖独家新闻的私人记者?那些人为了赏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偶瞬间勾勒出一个场景,黑车司机和他的女性同伙发现了抛尸的偶,一番尾随跟踪后,待偶离去拍下了这些独家的照片,打算往后高价出售给新闻媒体。但在分钱的事情上产生了分歧,男人杀死了女人,伪造成被偶杀死的假象来蒙骗警察。
不如偶将计就计,将前六个女人的死都推到他身上去,从此摆脱杀人狂的名头。
只要把底片交出去,便是铁证如山,破案心切的警察一定会笑开花的。
在此之前,偶要做件事情,为自己曾经所做壮举留下一件纪念品。
偶将报案的时间延后到了明天早上。
偶要去一个地方。
下班以后,偶带着底片跳上了一辆公交车,听着车上的人拿偶当闲聊的话题,心里有种自豪感,想必等自己年老体衰了以后,回味做过的这件事情,依然会津津有味。
感觉公交车颠簸了很久,车窗外人烟稀少起来,天也暗了下来,每一站只有人下车,几乎没有上车的人。
终于,偶到站了。
车站旁便是一家灯火通明的冲印店。以前听KTV里的小姐说起过这家店,老板是个糊里糊涂的胖子,本身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败了老爹许多钱,还是没搞出什么名堂来。照片放在这么冷僻的地方印,应该没有人会想到吧。
偶推了推门,锁上了。透过冲印店的玻璃门,可以看见一张椅子将门从内部顶死了。
看这样子是店主临时有事,跑开了吗?
偶站在门口吼了两声,隐约听见里面有呜咽声,但冲印店里看不见半个人影。
柜台后的一扇门此时打开了。
“老板,偶印照片。”偶朝走出来的男人挥了挥手里的牛皮纸袋。
男人的眼睛突然射出了光芒,快步走到门口,弯腰拉开了椅子。
他低下身子的时候,偶瞄见了他右边的后背有一片细小密集的血污。
“把底片给我吧!”男人伸手过来,脸上堆满了假笑。
“你是老板?”偶觉得事有蹊跷。
“是啊!”男人收回了手,插在了后腰上,“怎么?还不信啊!”
偶仔细环视四周,店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凌乱感,像是所有东西都移动过,但被人恢复了原貌。顺便偷瞄了几眼男人,他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偶手里的牛皮纸袋。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被女人用指甲抓的。”男人苦笑道。
偶也被那六个女人抓伤过,手背、后脖子都是伤疤,只是修理汽车时的伤疤掩盖了这些。
“看来你老婆不好惹呀!”偶不急不慢地耗着时间,始终没有把底片交给他。
“不是老婆,只是一个工作伙伴罢了。”男人说,“你印照片的话就赶快把底片给我,我快打烊了。”
“那偶改天来吧。”偶转身离开。
不料,自己爆炸头的头发被人一把揪住。
“拿了我的底片,你还想走?”男人冷笑道。
“你到底是谁?”偶向后挥舞着双手,就像被偶袭击的女人一样挣扎。
“你杀了我拍照的搭档婉芝,又抢了我们辛辛苦苦收集到的第一手资料,但我要谢谢你,那个女人居然想私吞这些照片,好在现在被我追回来了。”男人另一只手掏出了刀,刀刃上还残留着鲜血痕迹,一下子将刀架在了偶的脖子上。
偶的腿打起了哆嗦,只觉自己下盘绵软无力。
“偶真不知道你是谁!有话好好说嘛!现代社会杀人可是犯法的呀!”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就告诉你吧!”男人冷笑道,“我就是连杀六个女人的杀人狂。”
“不!你不是!”没有人比偶更能肯定这一点了。
“至少今天晚上我就是杀人狂,我一定会伪装得漂漂亮亮的。”
利刃划开了偶的喉咙,偶听见噗噗往外冒血的声音,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偶重重栽倒在冲印店的地砖上,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男人拾起牛皮纸袋,得意地笑了起来。
透过柜台下的缝隙,偶看见暗室里面的地板上,还躺了两具男人的尸体。
玻璃门上的风铃声,如丧钟般响起。
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最后全部告别这恶俗的人世。
人系列 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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