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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汉族的文身师傅是何时来到巴乃的,根据他们的推测,应该是在明清时期。关于他的信息非常少,只有一个传说提到他是避罪而来,也无法考证。不过这不重要,我们首先知道了一个信息,就是在几百年前内,这个文身被一个汉人改进过。
那么,之前的文身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知道。不过,非常走运的是,在他们接下来的调查中,在其他的瑶寨里,得到了一些旁证的信息。
传说巴乃猎人文这个文身,是有区域限制的。据说,只有羊角山深处,在那片区域打猎的猎人,才需要被文上文身。似乎是羊角山这个地方,在古巴乃人的心中,和其他地方是不同的。
第二,那么文这个文身有什么意义?
难道是辟邪吗?他们的民俗专家否定了这一说法。因为如果是辟邪的图案,村子里应该有文化传承下来,但是问他们他们谁也不知道文身的用处,只说是习俗,而且,辟邪的图案是不可以被改动的,如果有汉族的师傅修改了图案,那简直就是堪比灭族的大事。这师傅不被扒了皮绷鼓就不错了。
考据过程中又发生了非常多的曲折,当时那一代的考据工作十分厉害,一方面前一代真正的大师都还在世,要问总有些线索,而二来各种老资料比现在的留存要稍好一些,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发现了原因。
那个文身,是一张非常精密的地形图,当然不是现在意义上的 ,而是古瑶民在那片土地上经历无数次的尝试、危险之后,找出的在那片区域里最安全的狩猎道路,这条道路十分的复杂,在没有地图和文字的时代,古瑶民将其文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是的文身只是为了简单的记录路线,后来因为战乱等各种各样的历史原因,文身的初衷被忘却了,变成了一个没有缘由的习俗。到了明清的时候,一个跳入瑶族的汉人,身怀着文身的技艺,对这些粗陋的图案进行了改良,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文身。 “所以说,巴乃猎人身上的文身图案,其实就是瑶国古道的路线。”我想起了闷油瓶的文身,暂时还无法想太细,但是我知道这个鬼影人说的应该是对的。我们也发现过。
“后来我们进入了羊角山一带,慢慢就产生了一个疑惑。”他道,“什么要把路线文在身上,难道用脑子记不住吗?或者说,如果这里的山路复杂诡异到这种地步的话,不要进去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进去?如果说一个铁矿,身处的地方非常难以进入,采出一公斤的铁要花费一公斤的黄金,那为什么还要去开采?”
“真的这么复杂?”我有点记不清闷油瓶文身的细节,不过我确实有印象,那文身是相当复杂的。
“复杂,复杂到人不可能用头脑或者本能记住,如果不是靠文身的地图,走不到路程的三分之一必然会放弃,那路太难走了。”鬼影人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不用那张文身就能走完那条路的人,现在就只有我一个。”
他们当时尝试根据这张纹身,找到这条古道的终点,因为他们发现,这条古道并没有狩猎的价值,那显然,古瑶民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打通了这条古瑶道,肯定是为了更加重要的东西。
他们当时正在从事的张家古楼的考古项目,自然就把两者往一个地方想了,他们推测,张家古楼在这里选址,和这张文身地图所隐藏的十分重要的东西会有什么联系。
于是鬼影人所在的队伍,开始对那条古道进行探索。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古道并没有终点,整条道路是一个封闭的环。
“这和这山到底有什么关系?”胖子不耐烦道,因为水汽的蒸发,墙壁上的影子已经渐渐淡了下去。
“你们还不明白吗?”鬼影人道,说着踩了踩脚下。
我们低头,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古道?”
“是,这条古道,一直是贴着山岩而修建的,几乎所有的古道段都在山岩边上。而所有古道边的山岩里,全部都是这样的东西。整条古道好像一个非常复杂的符咒图案,把这里的整座山都圈住了。所有的这些密洛陀,只有在这个圈子里才有,他们在岩石中极其缓慢的游走,但是到了石道边缘,就再也出不去了。”
“有,有点意思,继续说。”胖子似乎来劲了。
“这条古道就像一条栅栏?”
“对,似乎是古代瑶民在饲养这些东西。”鬼影人说道,“这是我们的结论,还有人进一步推测:这些瑶民古道,就是橡胶树上的刻痕,他们顺着这些道路,把山的表皮切掉,这些东西对于热源很敏感,所以在山道附近生起火炉,把他们引到山体表面来,挖出这些怪物。我们不知道这些怪物为什么会在山中产生,也不知道有什么价值,但是有很多迹象表明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难不成种出来的都是漂亮妹子。”胖子摸了摸下巴,“这敢情好,想不到这儿的人还有这么牛逼的技术。”
“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些怪物的样子,绿的跟啤酒瓶似的,就算是妹子,你下的去手吗?”我哭笑不得道。
“咱们见的那些,也许还没发育好呢,白素贞没发育好的时候,下半身还不是一条***。”胖子道,“胖爷我没什么忌讳,绿就绿点,反正不是帽子绿就行了。”
我摇头看向鬼影人,鬼影人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继续说道:“问题是,既然是饲养,那密洛陀吃什么?”鬼影人熄灭了火把,往回走去,“吴三省,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你是说,这些密洛陀吃人?”
“它们吃它们能捕捉到的一切生物。最普通的捕捉方式是,它们利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把误入到某些缝隙和洞穴里的生物困死,然后去吃它们的尸体。”
我们跟着他回到洞里。“你说的独特的方式是什么?”胖子问到。
“它们能用自己的分泌物封闭洞穴和缝隙,把猎物困死在山体内部。这种过程十分快速,这些山里有着大量的缝隙,好像一个迷宫,很多人进去之后,会发现自己进来的口突然就消失了。”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意识到之前在湖底那个封闭的洞穴里发生了什么。
“或者可以说,它们本身能形成岩石。这里的岩石有两种,一种是真实的,原本就存在的岩石,另一种是它们分泌的体液凝固后形成的,这种分泌物形成的石头和这里原本的石头一摸一样。它们吞噬、腐蚀岩石,然后将自己的分泌物填充进去,好像混凝土一般。但这种方法只对石灰岩有效,所以它们遇到火山石就无法前进了,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在石头上泼上强碱,也可以阻止它们。”
“难道说,这条古道周边的岩壁上,都涂满了强碱,我们虽然能看到里面的密洛陀,但是它们不会出来?”胖子问。
我摇头:“这么多年了,不会被雨水冲刷掉吗?”
鬼影人就道:“整条山道在下雨的时候就是一条引水渠,在这座山的山顶有一个碱石矿层,山上所有的雨水从山顶冲刷下来,被引入这条引水渠中。你看到这些山道的起势特别的奇怪,雨水在这里流速特别汗漫,山道的表面有很多积水设计,所以等到流水冲刷下来,这里会是无数的水潭,这些水潭干涸后,里面的碱性物质就会被覆盖在岩石表面。”
我想起之前我们来的时候,胖子带我们走的那条被原木覆盖的古道,确实那里有着大量的水坑。
“这么说,这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原始牧场?”
“我觉得牧场这个词语并不贴切。”鬼影人说道,“当时我们使用的词汇是,这是一个鱼塘。岩石就是水,这些东西是水里的鱼。鱼可以在这块区域里自由的游动,但是永远不可能上岸。”
“但是这和你说的,他们进入张家古楼就一定会死,有关系吗?”
“鱼塘有一个十分普通的现象,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钓过鱼。在一个拥挤的池塘里,投入饵料的时候,所有的鱼都会被饵料吸引,聚集过来。他们进入了张家古楼之后,张家古楼周围设置有覆盖着强碱的条石,那些东西是进不去的,但他们会被里面的人散发出来的热量所吸引,挤在张家古楼四周——所有的东西,都会挤在入口。”
“你是说,我朋友他们会被困死?”
“大约是这样,但是情况比你想的更加可怕一些。如果聚集在周围的密洛陀太多,张家古楼的机关就会启动,大量有强碱性的水会从洞顶流下,形成水雾充斥整个古楼,把聚集在四周的密洛陀逼退。整座古楼会处在强碱性额雾气中,所有楼里的人都活不了。”
胖子看了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胖子就道:“等一等,这么说,难道你走进过张家古楼,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鬼影人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张极其可怖的脸,探到胖子的面前,“你以为我真的活着吗?我只是没有死完全而已。”
我看到他的面孔,立即意识到,这种融化是怎样形成的了。
“这就是强碱——”
“我当时在坑道里,这只是被强碱气体轻轻喷了一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在楼里面的人,瞬间就化成水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回复了冷静,虽然他的整张脸都融化了,但是我一下有一丝触动——我好像出了他是谁。
他不在那张照片上,不是我想的和三叔的那种关系,想想我就是出冷汗,但我确实见过他,到底是在哪见过呢?他是谁呢?
越觉得自己想起来了,我越是想不起来。回忆了半天,我最终放弃了。我知道,不去翻动相册,或者说完全放松下来,这么干想只能更糟糕。
“哥们儿,我很同情你。”胖子在边上兜了几圈,发现这个洞里啥也没有,就在我边上坐了下来,“你打算如何,胖爷我认识协和的医生,我看你这情况,整的像人估计比较难了,整个燕巴虎吧。”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他喝着水说道,“我带你到我这里来,只是想找你问一些事情。你们之后想干什么,和我无关。反正你们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我抬头,心中咯噔一下,心说这就要问了?就听他道:“我说了那么多了,你也该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道,我心里有些紧张,但是一想,告诉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不等于可以乱说吗?
他道:“现在是谁在管你们?”
“你是指管——”
“管你们这批‘陈情派’的。”他道,“快三十年了,老于肯定不会在位置上了。”
“没人管我们。”我道,我只能靠着大概的猜测来判断他是问当年那支考古队的管理层,“这个世界早就变了,我们这批人没有人管。”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人管,但是至少从谢家,霍家,吴家各自的发展来看,已经完全看不到有明显政治力量干预的可能性了。
“没有人管了?”他喃喃自语,“你也说没有人管,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还听谁说过,这段时间你和外界有联系吗?”我问道。听他的说法,似乎他还听到其他人说过这个事情。
“我不会和任何人联系,你知道他们做事的习惯,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要想活的自在点,这里也许更好一点。”他道。
我道:“但是时代真的变了,你从这里走出去,不会有任何人来迫害你,当年的机构已经没了,大家——大家都在赚钱。”
“不可能,时代会变,但是那东西不会变。吴三省,你何必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