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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下部-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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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酱要吗?”
  “嗯。”
  “我们这有很多可选,柠檬酱、柑橘酱、苹果酱……先生?柑橘吧?”
  “嗯。”
  “我们今天搞活动,加五块钱多加一层小布丁,很合算的。”
  段杀机械地应道:“嗯。”
  “加菠萝的还是芒果的?”
  “嗯。”
  “……要不我给你各加一半?”
  “嗯。”
  最后,蛋糕师傅问:“裱什么字呢?”
  “嗯。”
  “……先生?”
  “嗯?”
  “裱什么字呢?”
  段杀说:“哦,生日快乐,就可以了。”
  柏为屿在货架那一头,出神地望着那一幕,不知不觉掉下一颗眼泪。他生日、他毕业、他获奖、他几经打闹争取父母正视这份爱情,段杀都没有特意买过什么为他庆祝;他说笑话、说八卦、说自己、说对方、说他们俩共同的生活,得到最多的是一句“别吵”。
  段杀付了钱,拎着蛋糕盒往外走,柏为屿神使鬼差地跟上去,绕过半片小区的栋栋高楼,经过他们家楼下,一秒未停,继续走下去。
  一路紧跟其后,一路落泪不止,一路失魂落魄,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扯断散落在这一条路,他曾经获得的幸福、缠绵、拥抱、亲吻和“我爱你”,有几分真几分假?想要遗忘,想要不恨,可他没法劝服自己大度,想必会记一辈子,恨一辈子。
  想起段杀曾经用的银行卡密码,正是这一天——他今天才知道,这个日子是某人生日。他们矫情得肉麻,他绝望得认命了。他开车撞人、口出恶言、撒泼动粗、克扣钱财,逼得他们生活拮据,相处时间短暂,好像那一对是苦命的鸳鸯,而他是罪大恶极的棍棒,卑鄙得令人发指!
  跟到武甲家楼下,段杀消失在楼道里,留下他一个人站在拐弯角,纵有千不甘万不愿,也不再向前迈一步。
  荣誉和梦想,爱情和憧憬,他都曾站在顶端振臂欢呼过,梦醒后跌下来,摔得遍体鳞伤,发现全是海市蜃楼。他回过身,不走来时熟悉的路触物伤情,换一条路离开,发誓从今天开始,坚决放弃他爱过的人,今后不再爱人。
  杜家两个小鬼不喜欢爸爸,可面对外人还是自觉和爸爸站在统一战线,再说,武叔叔不是爸爸的,那也是他们兄弟俩分了,怎么能让给外人呢?
  武甲把段杀介绍给杜卯杜寅,小孩们异口同声唤道:“段叔叔好!”
  段杀不会应付小孩,板着脸应了声便不搭不理了。
  小孩子联想能力出奇诡异,心思缜密的杜寅从两个大人的说话口气和小动作推理出一系列结论:武叔叔和这个段叔叔好了,于是离开爸爸,所以不要他们了。
  而杜卯总结为七个字:这个姓段的灾星!
  杜寅不高兴,杜卯碍着武甲的面没有掀桌闹事,段杀郁郁寡欢,只剩武甲一个人说话活跃气氛——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不会比段杀好到哪去,说不上两句话就冷场了。
  死气沉沉地吃完饭,段杀看看时间,起身告辞。
  武甲嘱咐两个小孩收拾收拾碗碟,接着跟出来喊住段杀,走过去直截了当地问:“我们的事你到底怎么想?”
  我们算了吧,还是做朋友好不好?可是这句话在脑子里兜兜转转,在心里兜兜转转,最后到喉咙里兜兜转转,怎么也吐不出来。段杀犹豫良久,还是分外生分地握了武甲的指尖,闷声道:“嗯……那个……”
  “我从来没见你这么磨叽,真不像你。”武甲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释然笑道:“我看不惯你这样,请你想清楚,干干脆脆的来告诉我。”
  段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话都没听进去,表面应承不迭,暗里归心似箭:快九点了,再不到家柏为屿又要泼他一身泡面汤。
  踩着点赶回家,柏为屿还没回来,段杀浑身不自在,坐立不安地等到十二点,实在放不下心,拨通柏为屿的手机,这一回没有遭到咒骂,柏为屿问:“什么事?”
  很久没有听到柏为屿好声好气说话了,段杀受宠若惊:“哦,我,你在哪?”
  “工作室呢。”
  “这么迟了……”
  “不回去了。”
  “啊?哦……”段杀还想说什么,对方把电话掐了。
  周一早上,柏为屿依照杨小空的吩咐到校部行政楼去签合同,人事处里有许多办公人员正忙着整理文件,还有填表格报档案的学生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乱哄哄的。柏为屿不知道找哪一个人办理程序,挠头问道:“请问,找哪位老师签合同?”
  一个挺年轻的女老师问:“你签什么合同?”
  “留校任教合同。”柏为屿抽出张简历给她看。
  那个女老师瞧着毕业没多久,年轻得很,她拿着简历扫了一遍,对柏为屿说:“这一类合同等七月中旬才集体办理的。”
  柏为屿解释道:“可是……”
  另一个中年妇女搭腔问:“你是不是美术学院的?”
  柏为屿忙点头:“对对。”
  中年妇女往外一指,“小李,你带他去处长室,处长前几天有说,这个合同先办理。”
  “哦,是你啊。”年轻女老师恍然大悟,领着柏为屿往外走:“不好意思,我刚进单位实习,什么都不熟悉。”
  柏为屿咧嘴嘿嘿笑:“没关系,小李姐姐,等签完合同我们就是同事了。”
  小李抖抖他的简历,“你硕士往届,我本科应届,你比我大。”
  柏为屿立即嬉皮笑脸地改口:“小李妹妹,等我拿到工资请你吃饭。”
  “不和你贫,”小李被逗乐了:“唉,听说漆画这门课是特地为你留下的?”
  “厉害吧?”
  “呵,厉害!为一个人保留一门专业课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那是,我天才嘛。”
  “德性!不过你研二就提早毕业了,概率很小的,确实只有特别优秀的学生……”
  柏为屿一愣:“啊?”
  小李疑道:“不是?”
  柏为屿脸色骤变:“我不是。”
  小李耸肩:“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离处长室不到两米,柏为屿站住了:“等一下。”
  小李纳闷:“什么事?”
  柏为屿抬手捂着额头,思绪跑马般繁乱混杂,他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我想起来了,呃……那什么,有张表格我忘记带了,反,反正还来得及,改天再说吧……”

  算计

  与此同时,白左寒一大早起来把杨小空打理得一丝不苟,兴高采烈地催他赶紧去签合同。杨小空心情矛盾地看着白左寒忙里忙外,又是熨衬衫又是擦皮鞋,只差没有在他脸上化妆。
  白左寒人虽猥琐,穿衣服的品味倒是没的说,好歹有艺术底蕴在那里摆着,他给杨小空买的衣服件件上档次,什么颜色的衬衫搭什么花纹的领带,什么裤搭什么鞋,细节考究整体大气,怎么搭怎么简约合适。
  杨小空任由他摆布,目光躲闪:“签个合同而已,你这又何必?”
  “签合同最重要,你敢给我‘而已’看看?再废话我揍你!”白左寒不容置疑。
  杨小空艰难地一扬嘴角,心里抽痛。
  白左寒给杨小空扎好领带,满意地在他嘴唇上啾了一口:“面团,有没发现你小子越来越帅了?”
  杨小空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有啊。”
  白左寒类似调戏地给他一个轻轻的巴掌,笑骂:“脸皮真厚。”
  黑猪原本泡在大木盆里降温,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撒欢奔出来,白左寒撇下杨小空,截住黑猪怒骂:“别拱!你个死猪!”
  黑猪不理他,似乎对杨小空衬衫上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极感兴趣,一个劲往前撞:“嗷嗷嗷……”
  白左寒急得满头大汗,“面团,还不快出门去?等着它拱你啊?”
  杨小空唯唯诺诺地穿上鞋钻进车,出门了。
  黑猪遗憾地哼了两声,回木盆里接着泡澡。
  没有地方可去,杨小空漫无目的地随便逛,脑袋一片空白,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冰凉得几乎要结冻,他知道这样开车会出事,便就近找一处空地停下车,打开窗户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抽。
  可以预见白左寒得知实情后自己即将面临怎样一场暴风骤雨,是自己坦白还是让白左寒发现?思量再三,杨小空牙一咬,当机立断把车开回去。
  白左寒看着电视细嚼慢咽地吃完早饭,正要拌拌剩菜剩饭喂猪,见杨小空出去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疑惑地问:“是不是什么材料忘带了?”
  “不是,”杨小空惶恐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支吾着说:“左寒,我,我和你说件事,你一定要原谅我。”
  聪明如白左寒,霎那间预感到了什么,脸上还挂着笑,心却一寸一寸往下沉,冰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白左寒的反应是杨小空始料未及的,他本以为白左寒会暴跳如雷地揍他一顿,可惜没有,白左寒出奇地平静——与其说平静,还不如说是气得心死如灰了,整张脸褪去了血色,气息也急促起来。
  杨小空被白左寒的脸色惊得如履薄冰:“你别这样,只是个工作而已,我还有很多路子可以走,为屿他不同……”
  “只是?而已?”白左寒直勾勾盯着他。
  杨小空赔着笑脸辩白道:“我不是那意思,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白左寒轻飘飘地说:“别说对不起,去,让柏为屿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杨小空站着一动不动:“我不能。”
  “去!”白左寒咬着牙。
  杨小空握紧了拳头,神情坚决:“这个时间为屿已经签掉合同了,我特地叫他一到上班时间就去的。”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杨小空,你知道我求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吗?求人不是空手去求的,工程竞标让给别人,名誉奖项让给别人,职称让给别人,连写了一年多的论著也挂别人的名字去出版。”白左寒说的轻描淡写,说着说着,竟然笑了笑:“你倒好,不想要一早就别答应要!要来一转手就让给柏为屿?你玩我呢?”
  “我也不想的!”杨小空慌不择言:“我只是看不得为屿……”
  白左寒陡地用尽了力气大喝一声:“你就忍心这样算计我?啊?”
  杨小空也拔高声音:“我没有!”
  白左寒喊完,倒退着倒进沙发里,犹如抽走了所有精魂,有气无力地一指门外:“滚。”
  杨小空非但不滚,反而一步跨过来抱住白左寒,水墨画般黑白分明的眸子幽幽地凝视着他,眼眶里盈满了泪,倔强地忍住不往外掉。
  要人命的僵局!两个人都抿紧了嘴巴,杨小空眼神恳切,白左寒则漠然地扭开了头。杨小空慌里慌张地摸着他的脸,时不时小小地啄一口他的唇和眼角,似乎这样可以安慰对方。
  白左寒反应冷淡,他从对方怀里溜出来,躺下侧身面对着沙发角,拿一个靠枕捂着脸,那架势巴不得将自己捂死。
  杨小空没有后悔,他心里那杆秤称得明明白白,任教的机会对柏为屿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不可错失,而他自己失去这个工作还有很多奔头,不管在古玩圈子还是艺术圈子,他都有自信能找到更好的出路,所以白左寒闹得再凶也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补偿、好好安抚。他单膝跪在白左寒身边,就像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低眉顺眼,见缝插针地在对方的耳朵和脖颈上印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吻。
  中午时分,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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