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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风实在是没有办法喜欢这个开朗又伶俐漂亮的少女,虽然心里多少也知道这醋味儿吃得多余,可还是会忍不住泛酸。酸到有时候柳清风会忍不住想,如果他生来是个女人多好,就可以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可柳清风是男人,夜榆也是男人,柳清风不敢拿夜榆和自己的未来打赌。
他叹口气,只盯着院门,装作没有看到夜榆的目光,怎么也不肯开口去安慰泪光盈盈的阿桃。
直到王德如拎了药箱,哄着阿桃要走,柳清风才开口,说:“夜榆,你跟着一起去送一送,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夜榆一怔:“……不跟着一起去?”
“不了。”柳清风笑,转过身,关了门,强迫自己不留下夜榆。
冬日寒冷,说话前刚倒出的温热茶水,此时已经失了热气,柳清风抓起杯子,一口灌下,坐在椅子上,对着桌上同样冰凉的饭菜,忽然失了力气。
他发现自己近日来总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一个古怪的循环:认定自己爱上夜榆,于是决定占有夜榆不给他离开的机会,随后又觉得爱应该给对方自由和对方希望的生活,觉得自己如果能给对方自由也许就是没爱得那么深可以退出,又觉得自己真的是爱上夜榆……
这可不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么下去,要纠结死人的!
柳清风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杯沿,竭力想要清空自己陷入了一团糟的思绪。
柳清风感觉自己左眼一跳。
于是愈加胡思乱想,究竟是左眼跳财?还是左眼跳灾?
他不是迷信,只是觉得自己一定要给自己想点别的事情别的人才好。
他努力的想他上一世的父母,想他的朋友,甚至想他在家里墙角见到的一只壁虎,年年夏天,他总有那么几天,可以看见一只似曾熟悉的壁虎趴在墙角或者屋顶上,似乎随时在等待自投罗网的蚊子。
可是同时,他也想起父母千叮万嘱,要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不要放弃幸福,不要和自己喜欢的擦肩而过。
然而上一世,他总觉得自己命在旦夕,事实也是这样。何况又没有碰到真的喜欢的人。
这一世,却遇见了夜榆……
若是父母得知,也是会欣慰,会赞同的吧?
他们早已不苛求,他是不是娶妻生子,只是希望他幸福……
幸福……
所以,如果……
如果他主动一些,万一,夜榆能接受他呢?
只是,该怎么主动呢?
柳清风想象自己面目含羞,低头揉着衣角对夜榆说:“夜榆,我喜欢你……”自己狠狠地抖了一下。
于是他又想象自己强势地抬起夜榆的下巴,女王般的道:“夜榆,我喜欢你……”然后又是狠狠一抖。
他不由有些颓然了。
难道要自己灌了春药当床上把生米煮成熟米饭,把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了,在第二天早上含着泪对夜榆哀求:“夜榆,你不能始乱终弃,不能不要我……”
柳清风恶狠狠抓抓自己的头发……算了算了,他适合现在去睡觉,休息充足好恢复自己平日里还算清醒的逻辑,而非如此继续抽风。
却说夜榆,跟着王德如,看着小桃哭哭啼啼,有些魂不守舍。
他感觉自己有些慌乱,却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因为离开了这些日子他紧守着的新主人。离开旧主人的时候,他虽然茫然,却不会不舍,不会想念。可现在才刚刚离开柳清风,他却是已经恨不得要奔回去。
饭只吃了一半,那人不知是否会记得吃饱,那人每次都吃得那么少,让他担心,又不敢开口乱说怕那人生气,只能花费更多的功夫把饭菜做得更好。可是那人尝了,也不过是笑着夸几句,并没因此吃得更多。
天气冷,也不知那人记不记得乖乖加衣服,那人总是随手甩了必须的大衣,说是嫌沉,压得骨头都感觉酸疼酸疼的,让他又是心疼又是为难又是自责。好在他每次捡了重新给那人披上,那人虽然皱眉头,但也总会接受。
一阵鞭炮声再次响起,火光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溅得满处都是,伴着孩子们的惊叫和大人们的大笑,充满了年节的气氛。
夜榆眨眨眼,他还是第一次在过节时感觉到过节原来如此有人烟味儿,如此热闹。
只是……那人,一个人,会不会寂寞,会不会难过呢?
认识柳清风以前,夜榆总觉得自己是迟钝麻木的,可见了柳清风,却感觉自己一点点活过来了。
正琢磨着,夜榆却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一低头,看见阿桃怯生生擦着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夜榆听见自己问。
“夜大哥,我怕……”阿桃抽噎着。
“没事儿的,”于是夜榆安慰:“有王大夫在……”
“便是妙手神医,怕也拦不住……”阿桃勉强忍住伤感,没有再大哭出来,泪光盈盈的看着夜榆,又说,“夜大哥,你知道么,我爹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有个好人家……自、自从我娘去世,我是爹爹带大……爹爹待我最好,甚、甚至为了都没有再娶亲……”
“嗯。”夜榆被她哭得很不自在,僵直了身体。
然而阿桃却抱住了夜榆,把头埋在他怀里,抽咽说:“夜大哥,你娶了阿桃好不好,阿桃喜欢你……爹爹也一定会放心的……”
王德如侧了目光,自去给小桃他爹爹号脉,全当什么都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的读者Q群:58107524。。。敲门砖:看着捡就成。。。
一边码,一边更。。。感谢血和叁叁为鱼鱼和《木头》作出的封面。。。
收藏42。。。书评66。。。。。。小有进步?
第九章
柳清风一夜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清晨的时候,他隐约听见有声音。
当初为了照顾受伤的夜榆,两人原本其实是睡在一间,夜榆在床上昏昏沉沉,柳清风在床下打地铺。
夜榆醒来,自然便再也不肯,独留了柳清风睡在里间,自己搬去了外间,中间只用厚厚的棉帘子一遮,就挡住了柳清风的视线。
柳清风原本是很不满的,那日日的照料已经让他习惯睁眼就看见夜榆的脸——虽然不能说是十分英俊,但也很是顺眼。夜榆搬去外间后,有一阵子柳清风还养成起夜,悄悄掀了帘子去偷偷瞧瞧自己捡来的万能帅哥的习惯,可又过了些日子,夜榆伤好得七七八八,人也警醒起来,往往等柳清风去掀帘子时,夜榆已经起身下地,恭敬的弯了腰问:“主人,有什么事情吩咐属下做就好……”
如是者二三次,柳清风自然再不好意思了,于是就从喜欢半夜起床,变成了喜欢早上赖床,等着夜榆来喊。
夜榆是不会掀了帘子进来的,只会在帘子的另一面轻声探寻,压低的声音总是让柳清风心里痒痒的。于是虽然柳清风很盼着那根木头能直接进屋来,却也庆幸对方没有,不然自己每日清早的一脸花痴傻笑,只怕会把人吓跑。
柳清风听见声音,自知道是夜榆回来,于是懒洋洋的也不想动,半闭着眼睛,只是略略提高了声音:“夜榆,是你么?”
“是,主人……”回应柳清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柔而让人心痒,但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柳清风不由一惊,睁眼看见夜榆神色复杂的站在门口,正盯着地面……
是怎么了呢?
柳清风欠起身,感觉有些古怪。
夜榆的左脚在地上蹭了蹭,约莫是也感觉很不自在,声音更低了些:“主人,有些事情……”
柳清风的右手按上了额角,揉了揉,开口:“夜榆,你过来说话。”
“是。”夜榆很听话,走到床前三步远的地方,又摆出方才那副犹豫踌躇的神色来,嘟嘟囔囔半天,问:“主人,我能不能跪下说话……感觉……不太自在。”
“什么话,难道你跪下就自在了!你怎么……”柳清风被气得直想翻白眼,想了想,却又觉得不该打击夜榆难得有点儿自己的小意见,于是改口:“到床边来说吧,床脚有软垫。”
“主人,属下记得,您说过节后要带属下一起离开,您准备什么时候走?属下去准备东西。”改为跪坐,似乎夜榆的确习惯很多,直接就进入了主仆模式,说话简洁顺畅起来。
柳清风却还是有些迷糊地看着夜榆低垂着的,顺从平和的,却分明不太对劲儿的脸,答:“不急,尚未想好……”
“主人!”夜榆一下子有些急了:“主人,属下想、属下想……”
“嗯……什么?”柳清风问。
“想……”夜榆抬起头,有些闪烁的目光看看柳清风,忽然别开了脸,闭了闭眼说:“我们可不可以早点儿出发……”
柳清风欠身,凑近夜榆,疑惑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只是……”
这推诿让柳清风感到了不快,本性中的那点子固执和人性也适时发作起来:“你不说清楚,我们就不走了。”
夜榆低头……他在心里说了很多遍哀求的、解释的话,却始终开不了口,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清楚,还不会让人误会,还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让刺痛感使自己清醒了些,才要再次开口时,却听见窗外传来王德如大咧咧的声音:“小柳!你醒了没,我有事要跟你说!”
夜榆感觉到柳清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愣愣抬头,看见对方冲着自己安抚地一笑,起身下地,他急急也跟着站起身,去拿了挂在一边的外袍伺候对方穿上,然后呆呆的不安的看着对方掀了帘子出去。
“小柳!告诉你,喜事将近啦!阿桃那小丫头,啧啧……”王德如扯着嗓子,嚷嚷着。
帘子落下,夜榆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沉。
“唔?”柳清风的声音中似乎含了些调笑:“王大夫你昨晚失去瞧病了还是去做媒了,一大早回来就有喜事儿?”
“哪里哪里!”王德如倒是诚心诚意的要祝福:“阿桃她爹是不要紧了,不过一口痰迷了心窍,咱是何许人,自然是已经让他好了三成,至于剩下那七成,奇Qīsūu。сom书哈哈!那可是你家夜榆的功劳喽!”
“怎么?”
“阿桃他爹一听阿桃要嫁夜榆,又亲眼见了夜榆的样子,自然是欢喜的要全好喽!哈哈!喜事儿呀,只是夜榆一口咬定还要问问你的意思……他认识你救回来的,也最听你的话啊……”
“我?”柳清风的声音似乎一瞬间低滑起来,柔和却沉重的一字一字都敲在夜榆心里:“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如果他希望。”
屋内的夜榆,无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唇,血腥味儿让他颤抖着想哭。
他想冲出去问,如果他不希望,那么……可是他感觉自己双腿发软,却是动弹不了,只能继续听着柳清风在外面似乎是带着笑意和王德如说话。
“我说夜榆怎么一早就显得和平日不大一样,还当昨晚累到他了,竟原来是这样大的事情……”
“……阿桃和夜榆,也算的上是……”
“恩……我见过阿桃几眼,很是可爱伶俐的丫头……”
“啧啧……原本还以为,阿桃是对……嘿嘿,小柳你也老大不小,该……”
窗外的谈话渐渐停了。
夜榆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一沉,抬头看见柳清风扶着自己的肩,弯腰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问:“夜榆,现在,你可以跟我解释了么?”
夜榆感觉,自己在那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不由一颤,该怎么说呢?
说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阿桃,他不愿意?
说他其实只想一辈子跟在面前这人身后,永远也不离开?
说他其实……一日日看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