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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不是本地人?”妙音的声音淡淡地,如这神殿里微冷的气息。
“刚到此地。”墨幽应着,视线灼在她的脸上,眼神变幻莫测。
“可是投亲?为何要来魔神殿做侍女?”妙音微低下头,觉得此女的眼神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头绪。
“并非投亲,而是我们姐妹的父亲受魔神保佑,大病初愈,我们姐妹感恩,特地来魔神殿侍奉魔神,以圆心愿。”墨幽想起在外面时某个信徒祈祷时所说的话,顺口说道,他本不屑编这些谎言,所以说这句话时并不情真意切。
比那半神似乎差了点,陈小妖在旁边听着,觉得那魔说的太不自然,既然骗人,女人都变了,那就尽职一些嘛,害她好胆心哦,万一被揭穿,不是一起丢脸?不对,不对,和她没有关系,她是被逼的,对。
还好妙音早已听惯了这些所谓报恩的话,已然麻木,也并没太在意墨幽并不真心的口吻,不过招两个侍女,前面两个到了适婚年纪便被家人领回去嫁人,眼前这两位看上去还算乖巧,虽然那个大一点的,让她略略的不喜欢,但难得两人都是识字的,平时可以帮她处理一些抄写的事务。
“那就这样吧,工钱会按月给,包你们吃住,至于每天需做些什么,问陈师傅吧。”她指指身后五十几岁的老者,本来苍白的脸带着丝疲倦,轻轻的咳了一声。
墨幽看着她,面无表情,陈小妖却觉得那一咳甚是楚楚可怜,便屁颠颠的跑上去,凑近妙音道:“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大胆,仙姑莲驾,怎是你随意叫的。”旁边的陈师傅喝了一声。
陈小妖吓了一跳,觉得那老头声音尤其大,也不理会,看着妙音,分明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却一副病态,真像一直在她以前住的那座山里飘荡的女鬼,这神殿阴气重了点,一直在这屋里住着一定很不舒服吧,这样不生病才怪,真可怜啊。
“姐姐,我帮你揉揉背。”说着伸出手,不敢太用力的替妙音揉了几下背。
那陈师傅还想喝止,却被妙音制止,苍白的脸淡笑了下,这女娃尤其可爱,自己身为仙姑,一向受人敬重,却从不敢有人太靠近她,这孩子是第一个,冰冷的心微微暖了暖,
却不敢太沉溺,因为终究还是会只剩她一个人,所以表情又冷下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小妖。”
“那你姐姐呢?”
“我叫小幽。”墨幽抢在陈小妖之前答,同时眉皱起,他实在不喜欢在自己的名前加个“小”字。
陈小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毛骨悚然,小幽?她小小的身体抖了抖。
妙音走后,陈师傅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最后在墨幽恐怖的眼神中才总算罢休。
陈小妖用手捂着眼,从指缝里看了眼神龛里的魔神神像,又迅速的遮住眼,真的和那魔很像啊,红发金眸,瞪起眼来就是这种表情,虽然与那魔相处了有些时日,却还是吓人啊。
墨幽阴测测的看着自己的神像,冷冷的笑了笑,工匠的手艺似乎不错,而这殿中有足够的力量,让他恢复。
想着,他盘腿坐下,调息理气。
陈小妖自供桌上拿了一个苹果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大口,看墨幽闭眼调息,自己便坐在供桌旁,倚着桌角。
这里的苹果似乎不及以前庙里的好吃呢,她边吃,边歪着头想,庙里的苹果咬上去咯嘣脆,还有那老和尚,总是做了糕点等她,不对,不对,他也曾年轻过,是个极漂亮的男子,山里的女妖怪为了一睹他的容貌每天守在寺院前,看他每日下山化缘,曾有女妖还想将他绑回山洞里做丈夫,却统统近不了他的身。
只有她可以离他很近,自己的名字也是他取的,她一开始嫌弃它难听,却一直用到现在,他圆寂的时候自己还哭了吧,怕别的妖笑话,躲在山顶最高的那棵树上哭了一夜,然后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在梦里看到他无奈的表情。
为何无奈?她一直都不懂。
旁边的墨幽哼了一声,她睁开眼。
“你哭什么?”墨幽站起来,一周身的调息让他整个人舒服很多,却看到这丫头又在哭。
“呸呸呸!”陈小妖吐掉口中苹果,“蛀了啊。”怪不得不好吃。
耳之冢(四)
那曲洞箫吹的幽怨,妙音听了半晌,似有些生气,将手中装着耳朵的盒子塞给陈小妖,人往殿外去。
陈小妖吓了一跳,她刚才眼看着有人将那女人的耳朵割下放进盒子里,已吓得不轻,此时将这个烫手山芋给她,她一下子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急急的把盒子扔给墨幽,跟着妙音跑了出去。
殿门外看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只有一个潦倒的书生,站在门口吹着洞萧。
“不知道这是清静之地吗?速速离去。”妙音微垂着头,并不看那书生,口气清冷的说道。
书生一怔,收起洞萧,看到妙音薄怒的脸,微微行了个礼,道:“小生只是看那三娘可怜,青春年华便早早逝去,平日里她没少来照顾我的生意,指点我的书画,也算腥腥相惜,小生身无长物,吹一曲洞箫,算是为她送行,请仙姑见谅。”
妙音的唇抿了抿,声音更清冷:“你到是有情有意,”微微抬头,“那为何她在世时不替她赎了身,娶了她?”
书生表情一滞,拿箫的手微微抖着,好久才低声道:“这村里人都知道我连自家母亲也无法养活,眼看她离世,又哪有钱替人赎身,仙姑这是在嘲笑我吗?”
“我……”妙音眉一蹙,方知自己说了错话,心中却反而升起万般幽怨,手指拧着衣角,本想再说什么,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人忽的转身往殿里去。
书生看她即刻走了,愣了愣,再看看手中的洞萧,发怔。
陈小妖在一旁看得好生奇怪,妙姐姐似乎很生气,又似乎很伤心的样子,脸却又无端的红,她虽只是只无知的妖,但在人间久了,看了几幕悲欢,渐渐也不像初时的没心没肺,事不关已。
妙姐姐这是怎么了?
妙音不知道这是在气什么,从那声洞箫响起,她便知道是谁在吹,为什么这么幽怨?不过是个□,用得着专门跑来这里一曲寄哀思?她虽然冷淡了些,却从未像方才这般咄咄逼人过,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往前走了几步,停住,又忽然往回走,正好与陈小妖撞在一起,陈小妖“唉哟”一声,正待说话,妙音却径直又走到殿门口,看着傻站在门口的书生道:“既然是来哀悼,就不要站在门口,她的耳已在殿中,去拜一拜吧。”
书生又是一愣,看了眼妙音,点点头,走了进去。
妙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以前只敢在街头看一眼他卖字画,现在居然请他登堂入室,她抬头看着书生的背影,不过就算近在眼前又怎样?他仍是叫她仙姑,恭敬非常。
书生上完了香,向妙音行了礼,便要告辞,抬头看到妙音眼神清冷,他微微低下头,往外去。
殿外远比殿内暖和许多,他微微吸了口气,回头再看看殿内,妙音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刚才他竟是离她这般近呢,只是近在眼前又怎样,她是仙姑,他念想不得的。
苦笑着往街上走,穿进小巷,他得回家把摆摊的物什搬出来,今天还没挣到一文钱呢。
小巷冷清,他走的极快,然后看到有个女子站在前面不远,他并未注意,侧着身走过,却听那女子在他身后喊。
“沈秀才,留步。”
他一怔,回过头去,竟是方才殿中妙音身旁的高个儿侍女。
“请问有何事?”他忙行礼。
“我听说,在你娘死之前,你是个聋子,你娘一死便忽然听得见了?”
他怔了怔,不知这女子为何忽然问起此事,却仍是点点头:“正是。”
“可否让我看下你的耳朵?”
“这……”对方是女子,这实在不合礼数,正迟疑,忽觉头一晕,人顿时失了知觉了。
墨幽看了眼他的耳,果然,那耳冢里所有聚集的灵气已尽数在这凡人的一对耳中。
他并不是第一次知道有耳冢的存在,昨晚他趁夜深去了一次耳冢,想呑下冢中的灵气疗伤,却一无所获,反而发现这书生就住在耳冢不远,隐隐有灵气冒出,却原来尽数被他占了。
可恶!他轻易的将书生拎起,对着他的耳,几下将他耳中的灵气吸走连同与灵气纠缠不开的魂魄。
“听说那沈秀才死了?可怜哦。”
一群人围在魔神殿门口,往里看。
妙音看着殿中躺着的男人,无数次她在街角偷偷看他,昨日他甚至就在眼前,今天却动也不动的躺在这里,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被掐断了,闭了闭眼,她走上去。
“仙姑,你真的要亲自替沈秀才割耳?”陈师傅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替人割耳一向是他做的事,怎让仙姑污了手?
“是,”妙音答的坚决,“把刀给我。”
陈师傅迟疑了下,将刀递给她。
她握紧刀柄,心中格外凄凉,也就在此时才敢这么接近他,手盖在他的额头,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的揪心,却咬咬牙,将刀凑到他的耳边,准备动手,却忽然又停下来,抬头看着闭眼不敢看的陈小妖,凄然一笑,道:“我忽然想,我若死了,会是谁替我割耳?”
陈小妖一怔,睁眼看着她,却见妙音又看向她旁边的墨幽:“一直觉得你很像一个人,昨夜梦醒竟忽然想到,虽然我试图一刀杀了他,但毕竟是我的骨血,此时想来竟是有几分亲切的,你虽不是他,但我若死了,就由你来替我割耳,如何?”
她一番话说的莫名,陈小妖当然听不懂,墨幽却听得心里猛然震了一下,看她伸手对着沈秀才的耳割过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抬手轻弹了下手指,一股气流射出,将妙音的刀打落。
妙音被这忽来的力道惊了一下,人本就紧绷着,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啊!”陈小妖吓了一跳,她看到了自墨幽身上弹出的气流,却来不及阻止,见妙音晕倒,正想跑上去将她抱起来,身后的墨幽却先一步,抱起妙音。
墨幽倚在床头,也不动用魔力,任妙音昏迷着,眼睛看着她。
陈小妖坐在另一头,看看妙音,又看看墨幽,这只魔好奇怪啊,眼睛一直盯着妙姐姐是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吃妙姐姐啊?”她想了很久,终于极小声的说了一句,手下意识的护住妙音。
墨幽终于抬眼看陈小妖,忽然道:“丫头,你可还记得你母亲是谁?”
“我母亲?”陈小妖指指自己,略略为难,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想当然耳应该是猪没错吧,于是便道,“我记不得了,我是猪,她应该也是吧。”
对她的回答,墨幽只轻哼了一下,同时伸手拉开自己胸口的衣服,露出胸口的空洞,陈小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看到那空洞仍是有些害怕,拼命想把他的胸想成鸡胸肉,却怎么也想不成,怎么回事啊?
“那是我出生时,生我的女人刺的,我现在费尽心机,不过是为了填满这个空洞,丫头,”他凑近陈小妖,“我若再见到她,是不是该杀了她?来解我锥心之痛?”
陈小妖往后缩了缩:“锥心之痛,会很痛吗?”下意识手伸手想触摸那个空洞,却又迅速的缩回手,有些怕。
“当然痛。”墨幽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