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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
秦霜轻声道:“因为已有云师弟……”
雄霸又读了一句道:“‘有步惊云守夜,便足够了,必然不会有事’,这是霜儿说的话么?”
这一份报告事无巨细,都写在上面了,秦霜也只能点头。
麻鹰他们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当时自己都担心会当着步惊云的面做春梦,已经紧张得不行,哪里还敢让人在门口守着,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这样的理由也是无法和雄霸说的了。
雄霸冷笑了一声道:“你对步惊云倒真是信任得很。”
秦霜见话锋一转,就到了无辜的步惊云身上,忙申辩道:“师父不要怪罪云师弟,其实是徒儿思虑不周。徒儿……心知自身不足,能得师父错爱已是万幸,实在不愿意再借着师父之名,弄得那么大排场,麻烦了其他师弟……”
自己和步惊云有情义,但对着其他弟子就是干巴巴的师兄弟的关系,一想到晚上住个客栈,从房内到屋外方圆多少里,都安排了人,自己一人睡觉,别人都不必休息了,就觉得心里难安。何况自己这天下会大师兄的身份本就来得侥幸,将来也不知何时就要连着性命一起被收回去的,何必如今摆出架子,颐指气使?
雄霸皱眉道:“这一百人就是为师派给霜儿路上使唤的,守夜这等小事,谁敢说一声麻烦?平易近人也需有个度,霜儿这便是自寻烦恼了。”
秦霜自然不敢反驳,“嗯”了一声。
雄霸往龙椅背上一靠,道:“霜儿,是否是‘错爱’,为师心里一清二楚,霜儿只需记得,为师准你……”目光转到秦霜脸上,一字一顿道,“恃宠而骄。”
秦霜也被这一字一顿的“恃宠而骄”弄得心里一跳。好比是刻苦勤奋的儿子正在用功,却听到父亲说“出去玩个够”的吃惊心情。当下道:“徒儿谢师父宽容。”
雄霸这才收回目光,道:“至于天下剑,事关天下会颜面,必须夺回。伤了霜儿的,敢与天下会作对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放过。”
秦霜见雄霸的案几上摊着密报、地图之类的卷宗,心知雄霸已经开始着手。自己也很好奇,那狐狸眼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个什么分量的角色。便问道:“那师父可曾查出了什么?”
琢磨了下,先把自己的一些所知说了出来:“那人当是属于中原的一股势力,也正是当年挑起落暮派寻衅的主谋,在嘉峪关,云师弟曾揭过他的人皮面具,此次也认出了他。徒儿听那些属下都叫他‘少主’,又听他亲口说,从徒儿一出发,便已经盯上了徒儿。只是……”
雄霸问道:“只是什么?”
秦霜犹疑道:“只是此人既是少主,何必两次都身先士卒?听他言语,又没什么遮掩之意,莫非是故意给出的错误信息?”
雄霸一笑,道:“霜儿自己不愿意恃宠而骄,便将天下人都看成如此了。”顿了顿道,“霜儿以为他是少主,则会小心为上,为师倒觉得,他如此肆无忌惮,正因为他是少主。呵,年少轻狂,趾高气昂,待他失足成恨了,便会明白过来,什么人不可惹了。”
秦霜听雄霸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对狐狸眼男人的身份胸有成竹,忍不住问道:“原来师父……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雄霸嘴角一勾,并不回答,反而问道:“霜儿以为,目前中原之中,对为师最有威胁的会是谁?”
秦霜思考了下,如今天下会的势力对中原形成了包举之势,各路势力的反应也是不同。少林、武当等名门置身尘世之外,像拜剑山庄这等无力逐鹿的家族已是明目张胆地倒戈。奇怪的是,无双城作为电影里与天下会争霸的重点存在,现在在这个对应的世界,却不是那么声名显赫,低调得有些天下会弟子都不知道,也不知是为什么。
而五岳剑派则不同,自上上任一位左姓盟主之后,便逐渐昌盛起来,势头盖过了中原其他势力,渐成领军帮派,江湖上称为“龙头”。所以雄霸要成龙,中原势力中,五岳剑派便是首当其冲。
于是道:“徒儿以为,五岳剑派如今风头正健,对天下会又始终不曾表态,最需要加强防范。”
雄霸看了秦霜一眼,不置可否。
秦霜等了一会,突然想起,回来的路上自己曾问过聂风,怎么会到拜剑山庄来,他回答奉命到中原查探无双城的消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事毕便去了。
无双城。
于是试探着问道:“难道师父以为,五岳剑派的背后其实是籍籍无名的无双城?”
雄霸垂下眼帘,眼底透出一丝锋锐光芒:“霜儿,不是背后是无双城,而是——五岳剑派就是无双城。”
秦霜本还在奇怪,觉得无双城弱,五岳剑派强的状况与电影中的剧情不符合,但如今一听,原来无双城是潜伏在深水中,隐藏了自身实力的大鱼。
其实在现代社会,真正的上流社会的家族也是默默无闻的,因为不喜欢抛头露面,树大招风,往往会为自己找好几家代理人。而他们的势力,则足以让那几家代理人声明鹊起,虽是傀儡,却犹如皇帝。
雄霸道:“霜儿过来看。”
秦霜点点头,凑到那八仙案几上,恭敬地接了雄霸用手指推过来的几张卷宗,展开来看。
那卷宗上是字迹各异的几份报告,对五岳剑派的近三代掌门进行了凶残的人肉搜索,详细地举证了五岳剑派与无双城的各种联系,从而证实了这看似是推选出来,彼此间毫无联系的人,其实都有着同一个主子,那就是无双城。看得秦霜眼花缭乱,心惊胆战。
翻到最后一份,却是聂风的笔迹,原来聂风此次的任务是去翻了现任五岳剑派掌门的私人信件。
聂风的报告总结道:因为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身体不佳,所以好些事都是独孤一方的独生子独孤鸣在主持。但五岳剑派的掌门在近期和其他人的通信中谈到了自己的忧虑:独孤鸣作为少主,手握重权,却未免少了些稳重,多了些轻狂与乖张。他所举的例子便是落暮派之事与……夺取天下剑的计划。
秦霜的心猛地一跳。
从最早的落暮派之事到八月的拜剑山庄之行,再加上电影的剧情,都连接成了一条线。
自己之前觉得,从长相到言行,这个狐狸眼的男人都不会是路人甲的角色。
只是没有料到,他竟然就是独孤鸣。
独孤鸣,确实是电影里出现过的配角,当秦霜和聂风为雄霸去寻泥菩萨,争夺火猴时,就正与独孤鸣对上了。后来聂风与孔慈大婚,失去父亲和无双城的独孤鸣还随着少林武僧释武尊,来找雄霸下剑圣的战帖。
只是秦霜看电影的时候,没有对他的年少轻狂产生过较深的印象,毕竟电影时间有限,风云就已经太过夺目。所以,哪怕自己是提早知道独孤鸣的存在,也不会料到他的武功有那么高,行事有那么诡异,自己还差点死在他手里。
聂风报告的背后,还临摹了一张看到的画像,题为“鸣少”,再无其他文字。
鸣少。少主独孤鸣。
直到此刻,秦霜才看到了他的真容。
总的来说,这是个让人一眼难忘的青年。手支着下颚,懒散地靠着,黑发似束非束,外衣似散非散,唇角似弯非弯,双目似张非张,就是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但这种不在乎又不是出世之人的淡然,也不是聂风那般的温柔包容,而是看不起。狐狸般的双眼,眼底瞥过的那点幽光,仿佛面前的皆是蝼蚁。
聂风的画像重在临摹,草草地涂抹,却把他的这种感觉画得更为突显了。与劫持自己时所表现出的那种不屑与乖张极为符合。见不到的时候,想不出是什么样子,但见到了,便觉得非此莫属,再无第二人。
引人注目的是,独孤鸣的右眼下方有一点粉红色的,似乎是胎记,也不知是聂风画得错了还是怎的,两点笔尖的水墨交合,竟融汇成了一个桃心的形状。配着整个人的高傲的贵公子的模样,瞬间让秦霜觉得,这部电影的造型设计师一定是哪里萌点长歪了。独孤鸣之所以要在面具之下还蒙面,大约也与这个少女风的胎记有些关系。
不论他的作为,光是长相,算得上是很一流的人物。放在这个架空的世界,若与风云、雄霸、文丑丑、孔慈等并列,也不会逊色。
看来这回,秦霜在心里叹息,自己是对独孤鸣这个角色印象深刻了。
秦霜将这几张卷宗双手奉还,正色道:“师父,徒儿也可以证实,此人就是无双城少主独孤鸣。徒儿被劫持时,曾经看到过他露出来的眼睛,是他无误。”
一个与自己重要程度相当的青年配角,不是独孤鸣也再难是别人。
雄霸嘴角一勾道:“原来霜儿竟知道?这样也好,想来让步惊云去刑讯那个眼线,也难以问出什么来。”
秦霜陡然听到步惊云的名字,心里一跳,呆呆地重复道:“让云师弟去刑讯那个眼线?”
雄霸道:“那一百弟子中出了一个叛徒,是无双城安插在天下会的眼线。”
天下会有暗部的间谍,可以混到五岳剑派去采集资料,那么无双城作为大佬,自然也会有安插在各处的人,这不新奇。否则独孤鸣也不会知道从天下会到拜剑山庄的一路上,步惊云与自己形影不离了。
可是,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
秦霜尽量地平和自己的措辞:“云师弟此次受徒儿连累,只怕心里本不是很舒服,所以徒儿以为,让他去刑讯,不是很合适……”
雄霸问道:“那么霜儿以为谁合适呢?”
秦霜迟疑道:“师父……暗部不是有专司刑讯的人么?”
暗部是天下会的地下根须,专司间谍、刑讯与暗杀,但是总好过让步惊云去。就是不想他手上沾太多的血腥,就是不愿意他去碰那些惨无人道的刑具。
谁知雄霸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霜儿来时没碰上步惊云?他没告诉你?”
秦霜一惊,隐隐的,一阵寒意泛了上来:“告诉……什么?”
雄霸轻描淡写道:“他如今已是暗部的人了。刑讯,自然也是他的事。”
耳边竟是听到惊雷一般,嗡嗡的耳鸣声。
秦霜:“师父……师父何必这样处罚云师弟?”这也是第一次,自己竟然敢主动走到雄霸近前,像对风云那样亲密地,去握住了雄霸的手,“师父说,徒儿可以恃宠而骄的对不对?那徒儿可不可以求师父……不让云师弟进暗部?”
雄霸的双目注视着秦霜,鹰隼一般。
过了一会,眉一挑,握住了秦霜的手腕,指腹在脉搏处按着,似笑非笑道:“心跳这么快……看来霜儿对这个师弟还真是很上心。”
秦霜还来不及答话,雄霸的下一句话就像是一条鞭子,抽在秦霜心里最疼痛的尖上:“可是去暗部,却不是为师逼他。霜儿,步惊云他是自愿的。”
63
秦霜失神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望霜楼;不知不觉便呆坐到了到了晚上。心里充满的是雄霸的那两句话:“他如今已是暗部的人了”;“步惊云他是自愿的”。
原来步惊云这么早上了天下第一楼是为的这个。
他明知道自己不会同意的,从他被迫出战回来那时就说过不愿他多开杀戮;就连被劫持那晚的相拥,亲密之际;都不曾忘记告诉他“当以仁道为先”。难道这个人就不会稍微顾忌一下自己的感受?
可是没有。他为自己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