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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天琪耳中听着如此天籁之音,眼眸却瞧着那双在弦上拨弄的手,微翘的指尖轻按慢捻,似在撩拨着他的心弦,一时间,竟似看的痴了。
红袖和莹然不禁佩服不已,殿下对天音的掌握实在骇人,连楚虞都无法做到,只对一人施用天音,而不牵连他人,殿下却已领悟,不愧是天人之资。此时两人见阮天琪已在乐声之下昏然欲醉,都赞叹天音之妙。
酒楼附近,无论是谁,都被其中传来的乐声所打动,一时间上上下下,竟无一人发出声响,全在凝神细听这天籁般的筝乐,直至乐声渐渐低弱消散,才如梦初醒的四处打量,不知是何人能奏出如此不似凡间的音色来。
酒楼之上,祁溟月停下筝乐,从阮天琪口中探问了几句,才露出沉思之色,楼下已咚咚咚的跑上了两人。
“方才可有人在此弹奏琴筝?”一名年岁不大的孩子随着小二站在身前,见了祁溟月身上的弦筝,眼神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小二点头哈腰的对祁溟月说道:“这位公子,小的这辈子可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外头的人都吵着问是何人所奏,小的也没办法,这不,这位小哥是被他主子遣来的,说是有话对公子您说呢。”
祁溟月漫不经心的拨了几下筝弦,阮天琪怔然的坐在原处,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方才乐声醉人,竟如仙乐一般,此时望着祁溟月,正要开口,却见身前的小二和那孩子,“这是何人?”
那孩子对祁溟月行了一礼,“我家少爷方才在街上偶然经过,有幸听见公子的筝弦之音,想要与公子结识,这是少爷命我交予公子的,敢问公子名讳。”
祁溟月接过他手中之物,只见长若细柳的一支青绿,竟是翠玉制的,形如枝蔓,缀着数枚雕琢精细的叶片形状,煞是好看,叶片之间藏着隐隐的殷红之色,状如花蕊,乍一看来清雅悦目,又透着几分旖旎。
才要询问,小二探头望见,惊呼一声:“这可不是传说中琰青少爷的青花柬吗!?”
那孩子微微点头,“正是青花柬,得了此物,随时可去流芳馆约见我家少爷,至今也只送出去两枚,公子是第三人。”
“子尧可否相问,前两人是谁?”拿着手中的青花柬,祁溟月被勾起了兴致。
那孩子面露得色,“自然都是身份显贵之人,不止苍赫,就连安炀和莲彤都慕名而来求见我们少爷。”
听他话中之意,得了前两枚青花柬的人,定是地位显贵,说不定还不是苍赫之人。
祁溟月握着手中的青花柬,向那孩子含笑说道:“替我多谢你家少爷,子尧自当前去。”
那孩子被他的笑容所惑,楞了一会儿,才躬身退了下去。
阮天琪在一旁听了,此时不禁皱眉,“子尧莫非真打算去那流芳馆?”
祁溟月将青花柬收入怀中,“有何不可?”
命红袖收起弦筝,祁溟月接着对两人说道:“一会儿你们先行回去,告诉父亲,我一切无恙。”
红袖和莹然不便在此规劝,只好领命,本想留下马车,却被祁溟月拒绝,“如此短的路途,还怕我不识得吗,你们放心回去便是,还有无爻在。”
两人无奈,幸好已在城内,只要回去禀报陛下,也不怕溟月殿下出事,便坐上马车去了。
等祁溟月与阮天琪离开酒楼,天色已黑了,路上行人虽还有不少,也个个打着伞,雪花仍旧不停的飘落下来,洋洋洒洒的映照出一片银白。
祁溟月让无爻跟随身后,阮天琪却说也要去见识一下,片刻不离的跟在一旁,一同往流芳馆而去。
虽不识得流芳馆位于何处,但小二知道两人要去,早就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位置,又说只要随便找人问了,定会知道。可见流芳馆在城内是无人不晓。
“子尧也不知道流芳馆的所在,可见不是身居晔耀城,同我一样,是来此游玩的吧?”阮天琪见他对此处并不熟悉,出言问道。
先前若不是为了试验天音之力,他根本无意理睬此人,他既然跟了来,也由得他去。但已探问了他的来意,此时他却说为了游玩而来,看来从他口中问出之事竟是不可让人知的,倒是有趣了。唇角轻扬,祁溟月眼中掠过一丝异光,淡淡答道:“不错,只是随便逛逛。”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走来,到了流芳馆门前,望着头上高悬的匾额,只书有“流芳”二字,流畅随意,还有着几分情色旖旎,倒是与此处很是相称,祁溟月并不说话,只是取出了怀中的青花柬,看门的小僮见了,带着惊异的神色打量了一番身前的两位公子,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早就命无爻到了流芳馆便隐去身形,此时祁溟月与阮天琪随着小僮一同入内,
阮天琪跟在一旁,像是有些心虚,带着些躲闪之意,似乎怕被人认出,祁溟月已知道了他的身份,瞥了一眼,但笑不语,依然故我的往里走。
一路走过,花厅里已坐了不少达官显贵,有几人祁溟月甚至还见过,幸而他走的是回廊,并不引人注意,也省去了被人认出的麻烦。
有许多身段面貌俊秀,身段匀称的年轻男子在其中来往穿梭,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却不显浮夸,不会让人生出丝毫反感,他们衣着并不奇异,举止也十分自然,整个厅内有的只是情色暧昧,而没有一丁点低俗淫靡的气氛。
身处此间,倒让祁溟月回想起身为牛郎的那段日子,纸醉金迷日夜笙歌的“子夜”,与那相比,流芳馆更多了几分清新雅致,也莫怪会被人如此推崇了。
被小僮引着进入了一个包间,祁溟月打量着房内的陈设,桌椅茶具无不精细名贵,墙上的字画是一副牡丹图,在素雅的房内尤其的醒目,也为墙上添了几许艳色,清香的茶茗冒着热气,摸在手上却并不烫手,是恰好能就口的热度,座椅与桌面的距离在一抬手间,让人一坐下就觉得无比的舒适。
祁溟月本来也只是有些好奇,此时却是真想见一见这位琰青少爷了。
阮天琪坐在一旁有些不耐,祁溟月见他如此,端起清茶喝了一口,淡淡说道:“阮公子若怕,可以回去。”
“子尧说笑了,此处不过是欢场罢了,男人来此也不过是寻欢作乐而已,我怎会怕,”阮天琪定下神来,忽然换了个脸色,对祁溟月笑道:“为何还以公子相称,子尧太过见外了罢。”
祁溟月挑眉,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你我相识不过一天,最多也只是一顿午膳的交情,难道只是如此,阮公子便能识得我的为人,与我论交?”
“如子尧这般……”阮天琪似乎不知该用何种词汇来形容眼前谪仙似的人物,久久,才注视着祁溟月继续说道:“天琪从未对一人牵挂如此之深,只有子尧你,自上回小镇偶遇,便时时想起,后悔那时不该放你离去……”
祁溟月截口说道,“不放我离去?阮公子想要如何?”口中这么问了,脸上却依旧淡淡的。
阮天琪见他无动于衷,神情冷淡,似乎不管他说了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想他阮天琪何时曾如此低声下气,对方还毫不领情,不禁心中微怒,猛然握住了他搁在桌上的手,只觉十指纤长,却无女子的脆弱,温润的触感顿时让他心头一荡。
祁溟月不言不动,见他如此行径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阮公子可以放开了吗?”
“若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放开的。”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句悦耳的男声,声音轻缓,如耳语一般透着诱惑,却字字清晰,使人心头一跳,忍不住想听他再多说一些。
屋内的两人随着声音望去,只见门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一名高挑清俊的男子,青绿色的衣袍,是比寻常所见还要艳一些的颜色,长发松松的束成一束,搁在胸前,垂落的发丝如柳,不多不少,恰添了些醉人之意,衬着青袍碧色,无比的媚惑,此时他靠着门框,阴影之下,半明半暗的脸色看不清样貌,只露出一段轻扬的眉梢,但只这风情,已不由叫人心生旖念。
收回被阮天琪握住的手,祁溟月站起身来,望着那男子,眼中露出一丝兴味,“琰青少爷果然未让子尧失望,如此风姿,果真叫人动心,难求一见也是应当。”
“那琰青可有让子尧心动?”男子由阴影下缓缓伸出一只手,似乎带着邀请。
闻言,祁溟月轻笑,缓步向他走去,伸出了手,指尖由他展开的掌心慢慢划过,轻声说道:“若说不心动,便是骗人的谎话了。”逐渐转低的语声轻柔,和他将那白皙手掌握入掌中的动作一样,温柔至极。
阮天琪倏地站起身来,见两人如此,握紧了双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敛了下去,轻笑道:“看来阮某在此也是多余,琰青少爷请的本就是子尧你,你两一见如故,我也不便打扰,还是就此告辞了。”
琰青牵着祁溟月的手,背转了身,“琰青带子尧去一处好地方,我的卧房可比此处好看多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阮天琪把手中的茶盏捏成了碎片。
远远听到身后的响动,琰青低笑,回首说道:“谁都知道阮盟主最恨的就是青楼烟花之所,少主还是尽早回了吧,琰青失陪。”
听着远远传来的笑语依旧带着独有的媚惑,阮天琪站在房中渐渐冷下了脸。
第五十六章 重聚
黑暗中,暖香萦绕,那香气如此时手中的感觉,温软怡人,触之欲醉,随着琰青来到他房中,他也未放开祁溟月的手。
房里没有一丝光亮,衣袂摩擦的声响在幽静的房中显得尤其的清晰,脚下的触感十分柔软,如踏云絮,又走了几步,不知他在何处动了一下,房内渐渐亮起了柔和的暖光。
祁溟月望着身前,只见墨绿色的帐幔层层拢起,薄薄青纱垂落两旁,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绿意之中,暗红绣金的枕被透着妖冶的魅色,也未理的整齐,随意的铺在床上,有一角拖曳于地,衬着地上的一片纯白,竟是一片妩媚之色。
脸颊被人微微触碰,祁溟月抬头,看清了眼前之人。
身前的男子比他略高,年岁并不太大,也才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双剑眉入鬓,眉梢微挑,眼里似蒙着一层薄薄轻雾,说不尽的温柔旖旎,棱角分明的唇,并未着色,却透着几分魅人的暗红。
那双似笼着轻雾的眼眸,此时正专注的望着自己,祁溟月与他对视,“琰青果然名不虚传,”赞了一句,微微避开他在脸上轻抚的手,坐到一旁的椅上,“不知琰青少爷为何要见我,只为了那偶尔经过听到的乐声?”
从未有人见了他,能如此镇定如常,甚至是有些冷淡的,不过,若对象是眼前之人,琰青却并不意外,早从小僮口中知道了奏出天音之人的不凡,见了面才知道,不凡二字根本无法形容眼前之人的风采。想到寻他来此的目的,眼中轻雾渐浓,琰青收回了手,倾身过去,唇瓣拂过祁溟月的耳边,“偶尔听见才说明你我有缘呐,天音可不是时常能听见的,琰青怎能错过。”
闻言,祁溟月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先前已听琰青叫破了阮天琪的身份,而今又知晓天音,这流芳馆头牌的身份,恐怕未必如此简单,眼中含着不冷不热的浅笑,他轻言道:“看来琰青少爷不止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