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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慈神情黯然:“不知道,小慈从来没见过娘亲,娘亲在小慈很小的时候就不在啦……”
秦霜道:“霜哥哥相信,师母虽然不在人世了,但会在天上看着小慈开开心心长大的。”
孔慈抓着他的手:“真的么?那阿爹呢,他一直那么忙,从来都不和小慈提起娘亲,他会不会已经不喜欢娘亲了?他会不会已经把娘亲忘了呢?”
秦霜温言道:“不会的,师父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孩子,也没有再立谁做夫人。可见他虽然不说,心里还是一直记挂着你娘亲的。”
“咦?那今天的这个人,不是阿爹的新夫人么?”
秦霜大窘,顿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正妻与侍妾之间有一个名分的差别,事实上便大不相同了。
然而面对单纯的孔慈,那些男尊女卑的不公平就说不出口了。
“霜哥哥,”孔慈红着一张苹果一样的脸,“小慈以前到三分校场去玩,就听到有人说自己长大了要三妻四妾,男人是不是都要三妻四妾的呢?”
“不会的,虽然这世上贪恋美色、喜新厌旧的男人很多,但总有一种,是有情有义的。”其实你爹也算是有情有义的,可惜他只会珍惜自己的感情,对别人的则弃若敝履。
“霜哥哥,”孔慈下了决心一般地,“小慈长大后就要嫁给这样有一颗真心的人。”
秦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好。”
不管你选择的是聂风还是步惊云,若是谁敢对你不好,我,我就……扎小人诅咒他!
怕只怕,他们都太好,你不知该选谁。电影里就是这样,聂风和步惊云都钟情于小师妹孔慈,而孔慈对两个人都难以忘怀,和步惊云发生了关系,又答应嫁给聂风,最后被雄霸误杀,风云二人也反目成仇。
秦霜见孔慈不哭了,就让她躺着,自己坐在一边。二人絮絮叨叨地说些孩子气的话。
孔慈之前哭得累了,逐渐迷糊起来:“霜哥哥真像是小慈的娘亲呢,会唱歌,还会一直陪着小慈……”咕哝着咕哝着就睡着了。
秦霜给她盖好被子,才想到自己耽搁了这么久,只怕雄霸等得头发都干了。
等飞快地奔回了天下第一楼,雄霸果然已在议事厅,正斜靠着看书。
秦霜过去单膝跪下:“徒儿拜见师父。”
良久没有回应,抬头,雄霸还是那个坐姿,聚精会神,翻了一页。
秦霜又轻声说了句,还是没有回应,心里就明白了,只能无声地跪着。
雄霸慢慢地把那本书都翻完了,才道:“起来吧,为什么罚你知道么?”
秦霜低声道:“徒儿知错了,让师父久等。”
上方的声音缓慢而冷冽:“从来只有别人等为师的,你是第一个让为师等的。”
秦霜暗想,若不是你和聂风他妈的破事,我也不会在孔慈那里安慰她这么久了。嘴上只道:“徒儿去湖心小筑探望了小师妹,所以才耽搁了,请师父恕罪。”
雄霸抬眼看过来:“她如何了?”
秦霜如实回答道:“哭累了,便睡着了。”
“她哭什么?”
秦霜沉默了会,道:“徒儿不知。”
他虽然心疼孔慈,但也不会傻傻地替她出头。妄议领导的家务事,从来都是大忌,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雄霸一时兴起收的徒弟,自己的分量,总还能掂量得清楚。
雄霸的声音里带了笑:“你能这么说话,可见是个懂事的。”话锋一转道,“分明心里不忿,脸上藏也藏不住。”
秦霜一惊,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明明已经提醒自己要低眉顺目了,难道还是露了神情?
摸了一下,抬头对上雄霸似笑非笑的双目,陡然回过神来,自己的表情本来是没有破绽的!听了雄霸的话去摸自己的脸,才是最大的破绽,等于是承认了他的话!
斟酌着道:“徒儿……徒儿与小师妹走得近,所以对她的娘亲也有一种亲人的感觉……今日见她哭着思念亡母,心中难免恻然……”
“所以便也跟着不平?”
秦霜垂首:“徒儿不敢。”
雄霸看他半晌,突然道:“聂人王将雪饮刀藏匿于深山,除非他自行交出,否则多派人去找也是徒劳,为师带颜盈回来,是为了两年之后的再战,以人易刀。这样,霜儿可明白?”
咦?这话听起来……好像是解释吧?雄霸他是在跟自己解释了颜盈的身份?
“徒儿,明白……”虽然自己早就知道了剧情,但是从雄霸口里听到了真相却是没想到的。
只听雄霸又道:“美人再美也不过是皮囊,颜盈,只不过是为师的一颗棋子罢了。”
“嗯……”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一声瓷杯落地碎裂的声音,秦霜看过去,竟是原本端着茶盘走出来的颜盈!
只见她脸色惨白,眼泪从脸上滑落,好像春末飘零的梨花。雄霸的话她应该是听得一清二楚,脚下支持不住,倚在地上,瓷杯的碎片扎进手掌都浑然不觉。
秦霜大惊,却见雄霸只是看着,并不关怀,心下不忍。上前解下自己的腰带将颜盈的手包扎了,迟疑道:“前辈……”
颜盈恨恨地将手抽了回去:“你装什么好人?原来……原来你们师徒连心,都在骗我,都在瞧不起我!”
雄霸突然道:“本座何曾骗过你?你说要一个征战南北的男人,本座便是,你说要万人都在你脚下,这天下第一楼本就是普天之下最接近天的地方。”
“你!”颜盈气结,“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样!我……我还那么尽心服侍你……”
她要做的是人间的贵人,得万人的膜拜,而在这里,她的周围有一大群地位相仿的女子,她反而成了被关进笼中的金丝雀。她要的是一个战功赫赫的男人,一心一意地待她,将她奉若女神,但在雄霸这里,却是被当成玩物看待的。
所以她之前问自己“是你不敢,还是我不配”,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其实跟随雄霸从江南回到天下会的时日里,她应该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一些什么,只是刚刚师徒二人的对话却连她最后的一点幻想都打破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步错了就不能回头。
“那你要的是什么?眼下你再要回到竹林去相夫教子,也是不可能了。两年之后,让聂人王拿雪饮刀来换吧。”
雄霸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把颜盈激得羞愤愈甚:“雄霸,雪饮刀是聂家传家之宝,你休想得到!我若死在这里,将来我的风儿一定会为我报仇!”
雄霸冷笑一声:“你也知道聂人王对你失望至极?竟然指望靠个毛孩子来对付本座,哈哈,你若敢自尽,本座就划花你一半脸,挂在天荫城城门上示众,让他们都看看武林第一美人的下场!”
声如洪钟,让秦霜觉得仿佛整个天下第一楼都在回荡着这句话:“武林第一美人的下场……武林第一美人……美人……”
一个美人的美有多难得,但是她的美毁灭起来又是那么容易,在雄霸这里,一下子就能粉碎。
颜盈的脸上血色全无:“你,你好狠毒的心肠!”
雄霸无视了她颤抖的肩头:“哼,抛家弃子,最毒妇人心。”
他平时话不多,因为在天下会金口玉言,人人都顺从着他,没想到针锋相对起来会这么毒舌。
秦霜听得手一抖,把颜盈手掌上的腰带系成了死结了……
颜盈挣扎着站起来,甩开秦霜的同时,她手掌上的血溅在脸上,混合着晶莹的眼泪,原来是清丽之美,现在则是凄厉了:“你本来就知道是不是?你也在心里笑话我是不是?”
秦霜默然,他是一早就知道,但不知道雄霸竟然这么早就说了出来,完全不符合电影的剧情。而且雄霸说话句句如刀,如今撕破了脸,只怕颜盈不死,以后在天下第一楼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作为一代绝色,颜盈想要留住自己的美,并没有什么错。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这么想着,对颜盈的同情陡增:“前辈,晚辈是真的不知道前辈在,让晚辈扶前辈先进去休息吧。”
谁知这么一句,引来了两个人的火力。颜盈怒道:“你还叫我前辈,你给我滚……”随便哪个自恃美貌的女人,都不想被叫得那么老。
而雄霸则是低沉了声音:“霜儿放开她,为师的内室岂是你能随便进去的?”
秦霜:“呃……”
这种夹在当中的尴尬终于在颜盈忍受不了奔进内室后才停歇。
秦霜叹了口气,觉得又是同情又是无奈。他是武功有限,耳力不好,听不到颜盈就在附近,但雄霸功力深厚,没理由不知情,亏他还以为雄霸当时是在和他解释,原来他早知道隔墙有耳。
蹙眉道:“师父……不进去么?万一,她真的寻死了呢?”
雄霸“哼”了一声道:“她不敢的。就算不怕死后被示众,她也怕本座伤了她的儿子。”
“那……”秦霜支吾着道,“徒儿这次本是来请安的,若没有旁的事,徒儿便先告退了。”
却听雄霸道:“怎会没事?为师应承了你,要亲自教授你天霜拳。”
秦霜的心脏猛地一跳,控制不住地呼吸急促:“师父……这便要教徒儿了么?”
半年来日思夜想的等待,一个用断甲性命换来的机会。一旦学成,有了自保的能力,就可以早日离开天下会……自己也知道这种渴望的样子太过明显了,但就是控制不了急切的心情。
雄霸再精明也不会知晓一个穿越之人的打算,狭长的双目看着秦霜,倒对他的期待之情颇为满意:“一诺千金。”
“只是,”目光往下扫了扫,道:“霜儿先下去换了衣裳再来。”
“啊?”秦霜顺着雄霸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腰间。
他的腰带给颜盈包扎了手掌,所以外衣散开了,略显凌乱。而且颜盈的几点血溅到了大腿的位置,嫣红醒目。
若此刻是在山野之间,寻常的两个男子,纵然是蓬头垢面也无妨,但身处在庄严肃穆的议事厅,所对的又是衣冠楚楚的一代雄主,自己这样的形象,似乎真的不大好……
于是道:“那徒儿先告辞了。”
刚刚迈出了天下第一楼的大门,迎面碰上文丑丑从石阶上上来。对方一抬眼看到自己的样子,神色突然大变,结结巴巴道:“霜,霜少爷还好么……丑丑……丑丑扶你回房吧……”
秦霜心知他误会了什么,忙摆手道:“这不是我的血,是颜盈的。”
文丑丑“噢”了一声,又困惑又紧张:“可是,霜少爷的腰带呢?”
“我自己解了给她包扎用了。”
文丑丑这才放松下来,摸摸脸上绷得裂开的粉,不好意思道:“原来是这样啊,是丑丑想错了呢……”
秦霜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忍俊不禁。
不是这样,那你想错的那样又是哪样?
11、天霜拳入门
匆匆地换了衣裳,再去到了天下第一楼。秦霜跪下行礼的时候瞟了一眼,看到雄霸俯身案上,正在泼墨挥毫。
“霜儿可知为师在画什么?”
秦霜得了召唤,便上前去看个究竟。只见雄霸在一大张白纸之上横横竖竖地画了不少小人。
他下笔简单,绝不修饰,三两画就画出一个,头不圆不方,身体四肢也只是僵僵的横折竖钩,和火柴棍一样。但是这简洁的火柴棍小人若从上往下看,动作竟是连贯的。秦霜皱着眉飞快地扫下去,那些小人似乎也在纸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