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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忘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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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所有人都不理解,都觉得惊讶。 
林眺,是最不可能自杀的人。 
他长得又高又帅,一双桃花眼一挑,带上唇边半讥讽半诱惑的笑,多少人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学院里,对他死心塌地的有,对他抱着一夜情念头的有。 
要男有男,要女有女,要学生有学生,连不少年轻的教授都对他有着不敢明言的好感,明里暗里故意多给他几分。 
林眺是位真正的殿下,整天勾个漫不经心的笑脸,耍得周围的人团团转,就是不肯让人上他的床。 
他只和四个人真玩。 
没人敢对此明言怨恨,谁让那四个富家公子,个个都条件那么好,个个都不好惹呢? 
“为什么?太不明白了……” 
人人都不可思议,觉得可惜。 
林眺是学院里一道风景,大胆开放的举止总会偶尔吓到旁人,放荡不羁有时候是一种诡异的魅力。 
他怎么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无缘无故的。 
他有才华,有青春,有身材,有脸蛋,有大把供他选择的俊男美女,警察后来查到,他的银行卡里,还有大笔的存款,足够优哉游哉挥霍到毕业。 
这样的人,就在一个很普通的夜晚,悄悄把自己沉入了湖里。 
警察盘问他的室友。 
连他的室友也一脸不能理解。 
林眺那天晚上回来,表情还很轻松,一直哼着歌,洗澡后香喷喷的,换衣服。 
室友以为他又要出去玩,这是经常的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临走前,林眺说了一番话。 
他得意洋洋地笑着说,“我今天可真的想开了。原来有的痕迹,是留在骨髓里的。你一辈子也别想抹掉,怎么也抹不掉。天下间,哪有什么狗屁的收放自如,立地成佛?” 
最后又喃喃了一句,“本来已经断了,又把我叫回去。明知有缘无份,还要藕断丝连……” 
室友听见他喃喃半天,“喂”一声,问他,“林眺,你嘟囔什么呢?” 
林眺忽然又呵呵笑起来,大声回答,“我在想,怎么我伤心的时候还是一个劲地笑啊?莫非真的是人太贱了?” 
他的话说得无头无脑,室友也是一阵懵懂,反应过来,林眺已经潇洒地出门了。 
谁也没想到他会一去不回。 
当天下午,他离异又各自找到新伴侣的父母都坐飞机赶了过来,哭得伤心欲绝。 
他的母亲,抓着前来安慰的校长摇晃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这孩子向来开朗,从没有想不开的时候。他是不是在这里被人欺负了?没被人欺负,他怎么会走这条路?我不信,林眺不会自杀,是你们学校保护措施不足,让他失足掉下湖的!你们赔我的孩子!赔我的林眺!” 
但林眺不是失足。 
他是蓄意自杀。 
警察在湖边一棵树下找到两瓶安眠药,全部空了,旁边还有一个空的纯净水瓶。 
他是清醒地去的,没有喝酒,至少在吃药的时候,是清醒地。 
乐澄他们四人,站在人群中,看着林眺的尸体被抬上车,看着他的父母哭得几乎气绝,直到傍晚人群渐渐散去,他们还宛如被冻住一样站在原地。 
晚霞如林眺的笑容一样灿烂,但旋即散去,黑幕笼罩过来,乌云一般,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很久之后,安棱才动了动唇,轻声说,“乐澄,你哭一声吧。” 
乐澄沙哑的声音,硬得象石头,“我不哭,我为什么哭?” 
慕容惟伸手抚他的肩膀,被他猛然一掌拍落,咬着牙说,“别碰我。” 
于是没有人再碰他。 
仿佛不知道累,就那么站着,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没人说话。 
无话可说。 
只是站着,一直站着,象被冻住一样。 
一直站到很晚,乐澄长长吐了一口气,低低唤一声,“林眺。” 
安棱很担心,乐澄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四人之中,乐澄其实最温柔,乐澄也是最喜欢林眺的一个。 
安棱试着说,“乐澄,我们回去吧。” 
他猜想乐澄不会有反应。 
可是乐澄却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四个人连车都没开,在漆黑的夜里,沿着柏油马路无言地走回别墅。 
这条路,林眺走了很多很多次。哼着歌,一路上意气风发,笑得灿烂。 
如今,他再也不会走了。 

回到别墅,三个人陪着乐澄回房,莫翼走出去一会,回来问,“有没有看见阿季?” 
安棱说,“不在你房里吗?” 
莫翼摇头,神情不禁有些紧张。 
被冻僵的神经猛地绷紧,好像失去弹性一样裂得生疼。 
慕容惟猛冲出去,在自己的房间里外找了一遍,跑出来问莫翼,“有没有看见他的书包?书房呢?你看过没有?” 
除了发呆的乐澄,三个人,连安棱都紧张地跑到佣人房,把佣人们全部叫起来问,“阿季今天有没有回来?” 
最后,莫翼才发现张季躺在二楼常用的那间浴室。 
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动不动。 
莫翼第一眼看到,心都几乎冷了。 
“阿季?”他把张季抱在怀里,不断用手掌去捂他苍白的脸,轻声叫,“阿季?阿季?” 
慕容惟飞快跑来,刚到浴室门口,看见张季躺在莫翼怀里,猛然刹住脚,喘着粗气。 
“阿季?”莫翼不断轻声叫他,抚他。 
张季仿佛是睡了,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抬起头,看着莫翼。 
他的眼睛是湿的,晶莹湿润,黑得象两颗宝石。 
他看着莫翼,低声说,“我梦见林眺死了,真可怕。”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柔和地和莫翼说话,没有一丝敌意。 
莫翼却痛到连嘴唇都紫了。 
慕容惟慢慢跪下来,握住张季冰冷的手。 
他说,“阿季,我们不会让你象林眺一样。我们会守着你,时时刻刻,每分每秒。” 
他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 
莫翼听得清楚,深深看慕容惟一眼。 
莫翼太熟悉自己,他永不可能放开张季,典型利己主义者,心爱之物,死也不会放手,宁愿毁灭,也不愿失去。 
过于倔强骄傲的张季,在脾气暴躁的他身边,恐怕不会长命。 
慕容惟,和自己一样坚持的慕容惟。 
也许,是一股制衡的力量。 
莫翼咬着牙,默默咬着牙。 
他听见自己艰难的声音,对慕容惟逐字逐字地说,“慕容,他躺在冰地板上,可能受凉了。你,你摸摸他的额头。” 
慕容惟小心地探了探,“是有些烫。” 
有时候,简单的两句话,也许就是一辈子的约定。 

第二十一章 

张季真的着凉了,有些发烧,可是他的情况比乐澄要好。乐澄回到别墅,躺在房里,连眼睛都是直的。 
安棱晚上看了他好几次,他连眼神都没变过。 
安棱每次都打开门,看他很久,最后什么也没说,轻轻关上门走人。 
第二天,莫翼因为张季还在发烧,不许张季去上课。 
张季没说什么,象往常一样,听从莫翼的吩咐,留在别墅里。 
乐澄没吃早餐,连午饭都没有下来吃。饭厅里空了两张椅子,空气吸到肺里,又闷又冷,让人受不了。 
默默吃着厨师精心制作的泰国菜,心都微微缩着。 
今天又有炭烧大虾,引人垂涎的摆在大碟子里,谁都没碰。 
安棱咬了半天牙,忽然摇铃,把管家叫了过来,向他暴怒般地吼,“你不知道几个人吃饭吗?摆这么多空椅子干什么?不嫌挤呀?搬一张走!” 
管家被他骂得脸色苍白,连忙亲自去搬。 
莫翼冷淡地开口,“别动,就放那里。” 
管家被弄得无所适从,搬又不是,不搬又不是,左右看这几个随时会爆发的火药桶僵硬地坐在饭桌旁。 
慕容惟用低沉的语气说,“安棱,人刚走,不用忘得这么快吧?” 
安棱愣了一下,仿佛被满桶冰水从头淋到了脚,涨红的脸很快转成青色般的难看,他闭了嘴,瞪着眼前的炭烧大虾,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冷冷地说,“我给乐澄送点吃的。免得又搭上一个。” 
端着乐澄的碟子上了楼。 
张季依然没吃什么,碟子里剩了大半。慕容惟没心情说张季,他自己都吃得不多。饭后,张季站起来,莫翼拉住他,低声说,“到客厅去,一起喝点茶吧。” 
语气难得这么温和,不过一样是命令,不容张季拒绝。 
送上来的是热热的茉莉花茶,杯子里漂浮着几朵小小的茉莉花。三个人各自手捧一杯,都没心情说什么,看着浸泡过的茉莉花缓缓打开一点点,假装在绽放。 
脚步声从楼梯那边传来,莫翼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安棱拿着碟子和筷子正往下走。 
莫翼问,“他吃了吗?” 
“差点给他跪下,才吃麻雀肚子那么一点。”安棱哼了一声,“要死不活地看得人生气,要不是我心肠软,管他饿死呢。” 
把碟子筷子往饭桌上重重一扔,走过来,把自己摔进沙发,皱皱鼻子,仿佛嗅到空气中什么味道,“茉莉花茶?” 
“嗯,你要不要喝?” 
安棱猛然从沙发里坐直,瞪着莫翼,象要发火。 
莫翼脸上很平静,“要喝,就趁热。” 
不知为什么,安棱的火气忽然发不出来了。空气沉甸甸的,似乎什么火都会被压得熄灭。他瞪了莫翼半天,收回目光,真的把面前的那杯端起来。 
茶很热,安棱慢慢地喝着。 
一边喝,一边静静打量面前的三个人。 
客厅里静得象湖底。 
过了很久,安棱把视线挺在捧着茶一动不动的张季脸上。 
“阿季,”安棱忽然古怪地笑起来,“你二妹是不是长得和你一样漂亮?” 
张季原本泥塑般坐在莫翼和慕容惟之间,此刻终于有了一点动静,缓缓抬起眼,找到安棱的脸。 
安棱还在笑,笑得还颇为得意。 
张季抿着唇,忽然也扬起了唇。 
那是一个令人惊诧的笑容,连安棱也意料不到他会笑,呆了一下。 
一瞬间,张季从沙发弹起来,隔着小茶几猛扑向安棱。没人想过张季的行动力会如此可怕,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他甚至没有擦到小茶几的边,直接从上面掠过去,就到了安棱面前。 
比张季高大的安棱被猛然按在沙发里,他还没有醒过神,张季已经扬起手,啪啪啪啪,两下反手正手,甩了他四个响亮的耳光。 
谁想得到张季下手这么快,这么准? 
安棱被他打懵了,头昏眼花。 
张季还要继续甩,莫翼从后面把他的手抓住,把他往后拖,“阿季,够了。” 
安棱终于明白过来,咬牙切齿地猛坐起来,却被慕容惟在肩膀上一压,把他按回了沙发。 
慕容惟说,“安棱,大家都心情不好。少惹点事吧。” 
“你们心情不好?我的心情就好了?”安棱两边脸颊肿得老高,依然满脸怒色。 
但莫翼已经把张季硬抱上了楼,慕容惟站在他前面,对着他叹气,“安棱,你真要还手,你打我。你打吧。” 
安棱不理他,站起来。 
慕容惟走前一步,挡着他。 
“走开!”安棱粗声粗气地说,“我要出去兜风。” 
“去哪兜风?” 
“干你什么事?” 
安棱推开慕容惟,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整个下午,莫翼都让张季呆在书房里。 
慕容惟问,“他在里面干嘛?” 
莫翼说,“和我们一样,什么都没干。” 
“阿翼,你今天有课要上吧?” 
莫翼沉默了一会,“过几天再说吧,大不了当了重修。” 
两个人站在书房门口,都没推门进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往日林眺在,整天这里窜那里窜,肆无忌惮地进他们四个人的房,连门都不敲,象他才是真正的主人,直接扭着门把进去,大模大样往床上重重一躺,不正经地问,“喂,今晚和不和我做?” 
看着这空荡荡,慕容惟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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