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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袭道:“初战失利,正是我主之策。兄岂不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荆襄军承平数年,乃久旷安乐之卒,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今初遇百胜之强敌,自然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所以我主令赵玉校尉、宋定司马这样有经验的将领出战,其意不在胜负,而在令将士适应战场的气氛和侦测敌人的虚实而已。这一仗虽然不利,但却击伤敌大将史涣,双方伤亡之数,亦大抵相当。”
繁钦道:“不过忠字营一下后撤三十里,却是为何?”
杜袭和田丰相视而笑,道:“此我主诱敌深入之计也。兄长日后便知。”
繁钦释怀,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我们在襄阳城中,都在眼巴巴地看着飞帅呢。”站起身,道:“我这就回去禀报刘荆州。”
杜袭忙拉住他,道:“且慢,我尚有一事,要请兄帮忙。”
繁钦道:“何事?”
杜袭看看田丰。田丰道:“繁大人,是这样的。我军欲在汉水两岸架设十余座浮桥,以利于粮草兵器辎重人的调拨,同时也令敌军看到,我军阵势的强大完,不可轻侮。”
繁钦犹豫道:“此事重大,我得请禀刘荆州……”
杜袭道:“这件事刘荆州已经知道,而且同意了。但我和田公担心襄阳城中有人暗中作梗,所以……”
繁钦道:“哦,若如此,易事耳。襄阳北关守将邓义是我妹婿,我回去时,顺道知他一句便是。”
杜袭大喜:“如此,弟先谢兄长。”招来一将,乃是张南,道:“架桥一事,由张司马率一千军负责,我欲让他随兄长去见见邓将军,先沟通联络一下感情,兄长看方便么?”
繁钦看看张南,觉得还顺眼,点头答应下来。
送走繁钦和张南,杜袭和田丰互相看看,田丰笑道:“幸好此次来樊城的是这位繁大人,不然就没这么顺利了。”
杜袭道:“正是,我一见是他,心就定了。刘牧那边,暂时应该不再动别的念头。”
田丰道:“天助主公,一举两得。既解决了浮桥之难,又熟悉了襄阳北城将领。”低声在他耳边道:“子绪,此事切记保密,必有后用。”
杜袭道:“是,田公。”
田丰点头:“不过关键还在主公他们能够稳住阵线,否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曹军携百胜之威,兵雄将猛,又不乏智谋之士为助,不但现在,以后在很长时间里,恐怕都将是我军的第一强敌。赵玉他们第一仗能够打到现在这种程度,我已很是满意了。子绪。”
杜袭道:“田公,如何?”
田丰道:“此间之事,我已全部安排停当,今夜我就赶去偃城,去主公和元直,重新顿防御部署。樊城军务,就托付给子绪和霍峻将军了。”
杜袭非常明白他的心情,道:“是,请军师放心。”
十八、故人来使
十月九日。
阳陵陂大营。
深夜,徐庶正与杜似兰于中军大帐商议昨日之战,外面有人来报,田军师到。
徐庶看一眼杜似兰,笑道:“老头坐不住了。”
二人忙出去迎接,没到门口,已接着田丰。
田丰定睛看看他们俩,过了一儿,才道:“居然能笑出来,还好,还好!”
徐庶笑道:“谋定而动,自然成竹在胸。元皓兄那边也还好么?”
田丰边走边说,将樊城的情况略说一遍。
各自就位,田丰问道:“昨日敌军如何布阵?”
徐庶打开地图,指着图中方位道:“曹军分三军下寨,最前方是徐晃军,位在古驿镇前西南一里,古驿镇中是张郃军,其后东北半里,是乐进的营寨。”
田丰道:“嗯,自恃强横,这曲蛇之阵还算正常。”
徐庶道:“我军前锋出动的都是骑兵,分为两军,宋定一千军在左,赵玉两千军在右后三里,前往徐晃军挑战。徐军三千人出寨迎击,与宋定军混战。对方战斗力颇强,但似乎过于轻敌,没有料到我军能够缠战,结果赵玉生力军从敌军左侧中段冲击,截断徐晃军的前后联络,重伤徐军带兵主将陷阵校尉史涣,先将其后军击败。然后回过头来,与宋定前后夹击徐晃,作战占据优势。”他一边说着,右手一边在地图中指着相应的位置。
田丰注意到他手背上包裹着一条白布,道:“元直,你的手怎么伤了?”
杜似兰道:“是宋定司马干的。”
徐庶笑道:“其实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拦他,他也不抓我了。”
田丰微一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似兰道:“田公,是这样的。我军夹击徐晃军,即将大胜之时,张郃军已绕到宋司马军身后,突然发动袭击,宋司马人少,支持不住而撤。赵玉校尉独力对抗敌方两路悍军的攻击,十分困难。军师此时下令鸣金,而魏延司马已率军在半途接应,赵玉校尉趁势一冲,突了出来。曹军见我军阵势齐,也没有穷追,双方各自收敛完自己的死伤战士之后收兵。军师见敌势强劲,命放弃前寨,全军退回阳陵陂大营,宋司马不忿,非要率军再次出战,徐军师拦阻,被他抓伤了手背。”
田丰道:“原来如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徐庶道:“宋司马久在军中,熟知军规。他只是一时愤怒,我即使不拦,他也不可能贸然出营向敌军再度挑战的。”
杜似兰道:“那也未见得。军师,田公,依我看,须重重惩罚宋司马,以为警戒。否则日后大家都这么不听号令,气怒之下竟然敢伤害主将,还如何指挥?”
田丰连连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我建议立刻设置军营司法官,由杜营主兼任。”
徐庶皱皱眉,左手轻轻按住右手手背上的伤口。
田丰看他一眼,正容道:“昔日袁本初军,猛将多有,勇士林立,但军纪废弛,赏罚不明。所以颜良、丑等骄悍之将先后白马授首,而张郃、高览等也以不满本初因人施法,心怀怨望,其后稍有差池,便转身投敌。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微杜渐。”
再看徐庶一眼,又道:“敌军如此强大,宋定却能败而不馁,十分难得。但军中赏罚,赏是为了劝人去做某种事,罚是为了禁止人做某种事,所谓‘王者以刑禁,以赏劝’。手段虽然不同,目的却是一样,都是为了使全军上下进退如意,似心役臂。宋定勇猛作战,当奖赏,但不听将令,按律必罚。”
徐庶眉头舒展开来,道:“元皓兄,我明白了。原来我是敌军确是强大,我军像宋定这样的将领又极其缺乏,气可鼓不可泄,不欲因惩罚他而令将士误解失望……嗯,不过,我同意你的意见。并请杜营主兼任军中司法官。”
“主公以为如何?”田丰他忽然回头,向内帐问道。
杜似兰一怔,笑道:“田公如何知道主公在内?”
田丰道:“大战方起,主公如何放心得下?而且今日我在偃城一天,什么事不知道?”
哈哈笑声中,我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司马吟。
“军中大事,几位军师做主便是,我自然都是同意的。不过,”我凝目去看杜似兰,“小兰现在要指挥汝南营,又要组建刺奸营,身任多职,是否力有不逮?”
杜似兰脸上微红,道:“主公,不妨事,汝南营的事有瑞叔,我现在其实已经很少管了。单是刺奸营,事情并不是很多。只要主公给我两名副手,军中司法,并不为难。”
我道:“你看谁可以帮你?”
司马吟道:“我推荐白风小姐。昨日若非白小姐将敌人主将史涣打下马来,玉弟虽勇,也难以击溃史涣军,又在徐晃张郃两将夹攻之下安然而撤。白小姐武艺高强,作战勇敢,又机智过人,善护主将,军中无不钦服,有她相助兰姐,必无再敢藐视军规之徒。”
杜似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错,白妹妹若肯助我,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我皱皱眉:“她啊?”心:“白风那丫头这两天不是就要彻底清醒过来了么?你们就这么放心?哦,小兰的说法,其实也不确定白风肯帮她。”道:“小兰,还有谁可担任你的副手?”
杜似兰道:“除了白妹妹,只要主公再把阿袖妹妹给我做副手便可。”
我心:“你要安抚白风,你就直接说好了,又拉着桓袖作甚?军中司法官,居然三位都是女将,成何体统?”
转念间忽然起,我真糊涂了,怎么忘了小赵玉这茬儿了?
抬头看看徐庶:“元直以为如何?”
徐庶沉吟半晌,道:“主公决定便是。”
踢皮球啊?看看徐庶,有点苦着脸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这一个月间白风行踪诡异,十分前卫,颇令他们费解,所以他们现在对白风醒来之后的心思,真是摸不准。
对他们来说,白风就是一颗还未爆炸的定时炸弹。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定时炸弹。
我道:“那么元皓兄此议通过。任命小兰兼任我军司法督,白风和桓袖二人,担任左、右司法都尉,辅佐小兰。择时不如撞日,今天就上任。”
杜似兰有点兴奋,道:“是,主公。”
徐庶道:“不过阿袖尚在襄阳……”
我道:“明日我抽个时间,去接她过来便是。”
徐庶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我看看他和杜似兰,忽然起件事,随口问道:“刺奸营的事,现在如何了?”
杜似兰笑一笑,道:“我已和黑帮主取得联络。”
说了这句,她便不肯多说。我也就不再追问。
反正她办事,我放心。
而且,现在军中大事,我是能推就推,能躲着决不拦着。
田丰道:“主公,元直,下一步曹军必不肯善罢甘休,近日或许有一场大战。新野、樊城这一带地势平坦,我军既然已达到了解敌军的目的,此后只合坚守,以趁敌人之隙,不宜再强与敌军正面野战。”
司马吟和杜似兰一起点头称是。他们是与曹军有过交道的人,但因为双方从来没有正面硬撼过,所以一直对曹军的野战能力有所轻忽。经过昨日一战,才深切感受到曹军铁骑的勇悍强劲,相比之下,己方的战斗力就令人失望多了。
杜似兰道:“幸好主公和军师及时来到阳陵陂大营,要真按我的主意,让蔡勋、魏延这些襄阳的将领领兵出去挑战,骤然遇到徐晃、张郃这种敌将,他们恐怕就回不来了。”
我道:“那不能怪你,我和元直都在曹营里呆过,不说别的,他们的战马比我们都高过半头,矛槊也长出半尺,这种野战体的劣势不是短时期就能追赶上去的。”
杜似兰瞥我一眼,示意领情,眉间颇有媚色。
我一笑,心底热了起来。
徐庶道:“我们现在兵力不少,将领如赵玉、宋定、魏延等也非常耐战,要守住应不是太大问题;不过曹军势众,却要防范敌军一面牵制我们,一面派奇兵去攻偃城和樊城。”
田丰道:“偃城与阳陵陂互为臂助,敌军自然不忘记。不过我来之前,已说服霍峻,让罗蒙先生前去偃城,协助蒯奇守御。至于樊城,我也已安排妥当。嗯,我,等这一场守卫之战打完,曹操应该就知道我军的潜力了罢。”
徐庶很是欢喜:“这一月里元皓兄真是费心了。本来我最担心的就是蒯奇军。罗蒙先生精研卫城护寨之道,他果能尽心,加上李严都尉之助,偃城就暂可无忧了。”
田丰笑道:“若非前敌军情急迫,霍元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