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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璧倒不是胆小的人,难得遇到年轻一代中可能有实力与自己抗衡的人,痛快道:「好,战就战。」
远处林荫中走出来一个女子,黯然道:「战又怎么样,哥哥你赢了他,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再也不来,你输了,从此哥哥还会有一天畅快么。」
风吹得她的衣裙猎猎作响,白珊珊幽幽道:「寒潭三百年,不见得就是什么难以忍耐之事。顾卿言,你不必以此威胁我的兄长。」
她抽出腰中宝剑:「不如我代哥哥比一场,输了我自会去向龙庭认错。」
白玉璧急道:「珊珊,你别添乱,快回家里去,不关你的事。」
白珊珊心里怨恨兄长胡乱插手,将她置于这种尴尬境地。
为了兄妹之情,就只有完全放弃和顾卿言的友情,这种郁闷几乎折磨得她想呼喊,愤然道:「哥哥,这是我的事情!」
顾卿言在心中叹息一声,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十分冰冷:「是你的事也好。」
他知道自己如果露出心软表情,只下过白白增加白珊珊所受的折磨。
既然不打算和她在一起,何必看似好心,却给她根本不存在的希望,令她继续为了不可能的希望而心痛。
顾卿言不屑于做那种「好人」,不缺这个一个爱慕者。
白玉璧闪身拦在妹妹面前:「珊珊,你回家里去。」
一股柔和却几乎不能抵抗的力涌来,白玉壁被迫得向后退了几步。
叮当几声,白珊珊手中的剑断作几段掉在地上。
顾卿言退回原处,收回掌中剑:「顾卿言就此告辞,请贤兄妹遵守诺言。」他飘然远走,很快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白珊珊捂面痛哭,白家树上的琼花像是懂得她的心意,飘落了她一身。
顾卿言回到山庄,蛇宝宝正躺在摇床上午休。
而顾木木趴在他的胸口,偶尔扇扇翅膀。
顾卿言赶他下去:「别吵醒他。」
蛇宝宝听见他的声音,快乐的睁开眼睛,伸出手给顾卿言看掌心的宝贝:「哥哥,刚才伯伯来了,伯伯给我漂亮珠子。」
顾卿言握住他打开的手:「伯伯给你的,你要好好收着。」
第五章
白雯雯踏在云上,风吹得她身上的环佩叮咚作响,仿佛是仙人在弹奏琴弦。白雯雯春风得意,裙上的丝绦飞舞,心情无限欢快。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司雨,接替了原本属于九姐姐白珊珊的位子。在出来之前,兄长和姐姐们,反复的叮咛她千万别错了司雨的顺序,乱了雨势的大小。
司雨的途中,千万不要做任何与司雨不相关的事情,尤其是还会路过顾家第十七子顾卿言的名花湖山庄,那里养着丑陋的蛇妖。
每个人都告诉白雯雯,要切记连看都不要看那里一眼。两家已经有多年不来往了。
白雯雯驾着雨云过去,她没有忘记家人的嘱托,却仍然忍不住好奇向名花湖山庄望了一眼。名花湖被灵气的帐幕覆盖,看不真切,湖畔生长着许多药草。
山庄里有主屋两、三间,竹屋四、五处,除此之外都是大片的繁花,姹紫嫣红的开着,不像是谁的住处,倒像是花园。
不怕雨的美丽小花妖在绿叶间打闹。白雯雯在这里略微停留,雨下的大了,小花妖们就回到花里去躲藏了起来。
龙和妖是很难共存的,除非一方可以完全隐去自己的气息,否则一定会彼此感到不舒服。所谓天敌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那条顾小龙,他竟然养着丑陋的蛇妖,还护着美丽的花妖。难道顾小龙已经可以完全隐藏起身上的灵气了么?三哥都还办不到呢。
白雯雯胡思乱想的驾着雨雨过去,等到下午,才把这一场大雨布好,她驾云回来时,天地间只有蒙蒙的细雨了。
名花湖上那层灵气的帐幕已经消失,湖畔的躺椅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白雯雯把云头降的低一些,想把那个少年看的更清楚。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头上束发的银冠,镶着一条精巧的银龙。银龙口中镶嵌着一枚含有淡青色的珠子,闪烁着浮动不休的光芒,碧玉的发簪就从龙头下穿过去。
少年的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衫,衣摆如流水般柔顺滑落。看起来像是丝绸的料子,风吹过时仿佛十分透气,可是雨滴却不能在上面停留。少年还披着一件淡青色的鹤氅。宽大的袖子上镶着几片龙鳞作为装饰。
这样的衣服不知道谁会穿着,难道这个少年就是顾家的小龙?白雯雯把云头又降低了一些,已经可以看清楚少年漆黑的头发,雪白修长的手。
少年的肩上停落着一只羽毛绚丽的鹦鹉,那鹦鹉在少年的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少年带着笑意开口反驳它:「你乱说,伯伯有好吃的,怎么会不叫我们两个。哥哥不知道被叫去做什么苦差事了。」
白雯雯本来以为世间最美妙的声音,是清风拂动身上环佩的叮咚,是九天上瑶光星君的琴曲。
这个少年一开口,她便觉得自己错了。世间最美妙的声音,是这个少年口中吐露出来的句子。
她的云落得越发低,低到几乎是直视这少年,才看见少年的脸,便看的痴了,竟从云上摔了下去。
顾木木振翅飞过去,落在白雯雯的头上,飞快的一阵猛啄。
白雯雯戴的一朵仙界兰花被啄的碎成无数片,头上的玉簪被啄的掉了下来,精美的珠子也散落了一地。
顾卿语呼唤他回来:「木木哥,你不要这样对待客人。」
顾木木飞回到他肩头,得意的踢了踢脚爪,抖抖自己绚丽的羽毛,伏在顾卿语的肩上准备睡觉。
顾卿语去把白雯雯扶起来,他很少见外人,就连顾家的人都不常常见,对从天上掉下来这个女孩了感到好奇。
顾卿语把簪子捡起来,给因为害羞而面红耳赤的白雯雯插回去,礼貌问她:「你是谁?怎么掉在我的家里?」
白雯雯脸色越发红:「我……那个我……我……」
顾木木不屑抖翅膀:「她看你长得漂亮,就掉下来了。」
白雯雯恼羞:「谁要你多嘴。」
顾木木站起来准备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龙女斗口。
顾卿语把顾木木捧在手里:「木木哥,哥哥说好男孩不和女孩子吵架。」
白雯雯是个大方的女孩子,摔下来虽然很尴尬,但是已经摔下来了,害羞也没有用,收敛了一下心情,爽快的和面前的少年打招呼。
「你是名花湖的顾小龙么?」
「是呀。你认识我么?」
白雯雯兴奋:「我常常听别人提起你,可是我现在觉得除了你长得很好看之外,他们说的都不对。」
她继续夸赞下去:「你的山庄好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简单又这么好看的山庄。你的声音真好听,就像是九天上的仙乐,可是又比仙乐亲切。你为什么要离开顾家自己住,你为什么要养……」
有人截住她的话:「白雯雯姑娘,你似乎并不是我的客人。」
白雯雯转过头去,身边站着一个穿淡青色衣衫的青年。面色白晰,剑眉朗目。比起面前的少年,这个青年身上有更多龙的气息。
按理说这种气息应该让白雯雯觉得亲近,可是偏偏不是这样,她感觉自己对面前的人有着很深的畏惧。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无言的怔在那里。
顾卿言对她说那句话的语气甚至可以算温和,并不冰冷。可是,冰冷也可以算作一种带有情绪的语气,而不是现在这种全然的漠视。
顾卿言对她说话的态度,就好像对一颗挡住了路的石头一样。
顾卿语看见顾卿言回来,开心道:「哥哥,这个女孩子从天上掉下来。」
顾卿言笑道:「是么,那就请她从天上离开吧。」
顾卿语在地上捡起来几颗珠子,放在白雯雯的手里:「对不起,木木哥把你的珠子弄掉了。」
白雯雯脸红:「谢谢你。」手被顾卿语碰到的位置似乎有些发热,她握住那些珠子,踏上云头,驾着云离开了。
顾卿语目送她飞走,羡慕道:「她也会飞,会飞真好。」
顾卿言和他并坐在躺椅上,温柔笑道:「你不偷懒,再有几年就可以和她一样了。」
顾卿语改口:「会飞也没什么,在水里其实也很好。」
顾卿言莞尔,抓住他扔在水里:「去玩吧。」
装饰着龙鳞的鹤氅住水里漂浮,顾卿言飞身躺在鹤氅上,在名花湖睡了一个午觉。
白雯雯三天后再次来到名花湖山庄,司雨结束后降低云头寻找那个少年的身影。
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正失望着要离开,名花湖中浮上来一个人,欢快的在水里拍温柔的水波。
白雯雯大喜,把云头再降下一些,趴在云上痴痴的看着他玩水。
顾家的小龙,听说和自己同岁。听说从前是常常去自己家的,后来因为一条丑陋的蛇妖,和兄长姐姐吵架,再也不来了。
难怪姐姐一直都忘不了他,原来顾家的小龙生的这么好看,又这么温柔。他为什么会养着丑陋的蛇妖呢,那条蛇妖可不要跑出来被自己看见才好。
顾卿语仰躺在水面上,看着天上那朵云越落越低,越落越低。洁白的云下面有微微的柔和的光,显示出上面有人在驾驭。云的边际有一个女孩子在探头探脑。
等到云低的不能再低,顾卿语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那云,笑着问:「天上掉下来的女孩子,你又来了,你来做什么?」
白雯雯伸手指比在唇边,让他不要出声,压低了声音问:「你哥哥呢?」
顾卿语会错意:「你找我哥哥么,他和木木哥出门去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哥哥很忙。」
白雯雯喜道:「我不找你哥哥,我来找你。」
顾卿语游到荷花旁边,藏在荷叶下面,带着点美丽少年的狡黠问白雯雯:「找我干什么?」
白雯雯一时语塞,她本来没想来找他,可是看见了他,就忍不住想下来和他说说话。现在他问自己为什么来,答不出来可真有些丢脸。
顾卿语伸手接了一滴荷叶送滴下来的水珠,缓缓游出来,对白雯雯道:「把手伸出来。」
白雯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把手伸到顾卿语的面前。少女的手肌肤自晰,五指修长,指肚有微微的红润,
顾卿语把那滴水珠倾倒在她的掌心:「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在地上捡了你一颗珠子。珠子很漂亮,我留下了,还你一颗水珠好不好。」
这话说的很没有道理,珍珠与水珠的价值怎么能够相比?可是顾卿语说的没有半点迟疑,只是在眉目里流露出一些俏皮的笑意。
这有点像是惯窃那些少女心的风流公子,心里明了女孩子对自己的爱慕,不露声色的勾引,让女孩子自己送上门来。
然而对顾卿语来说,这只不过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本能。
怎么去令别人喜欢自己,怎么用眉梢眼角来蛊惑爱慕者。他都完全不需要学习,甚至不需要在头脑里拥有这个愿望。
无论是薄幸的风流公子手段,还是纯真外表下的诱惑本能,都不是白雯雯这个年纪所能明白和抗衡的。
白雯雯痴痴的答:「好。」
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