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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上只剩他们三人而已,对岸杀声不断,金戈齐鸣漫天作响,火弓手射出油包,油包碎裂沿着缈日锋上的鸟钢索烧到燕荡山那头去,最后几名来不及过桥的乌衣教弟子惨叫了声全身着火掉入万丈深渊,缈日锋上钉入地面的乌钢索也因为之前过栈人数众多与拉扯,而渐渐拔离深陷的石地。
「飞栈要断了,你们赶快过来!」韩寒扯着喉咙朝小春他们大喊着。
这时乌衣殿传来内殿崩塌的声响,伴随着男人凄厉的嘶吼声。
「糟,是沃灵仙!」小春顾不得其它,回头便要往火窟里去。
哪料云倾抓住小春的腰带,猛力将他带了回来,说道:「我去,你先离开这里!」
「不行!」小春心头抽了一下。
「我不想你有事。」云倾顿了顿,原本凛冽紧绷的声音放缓了下来。他抚着小春面颊,兰罄那些话还让他有些颤抖。他低声道:「无论你是不是可怜我,我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这里太过危险,我怎么能任你胡乱闯,好不容易才找着你,你不能有任何意外。那个人,我去找,你……听话……先离开……」
云倾声音越放越温柔,到最后竟已是低低絮语。
「险地我闯,危难我挡,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余任何事,都由我来替你完成。即便你只是……」再也说不下去,云倾一掌拍在小春背上,带着七分巧劲与三分温柔,在不伤害小春的情况下尽全力将他打上乌钢索栈。
小春安然落在索栈三分之二的位置,猛然回头,只见云倾静静地看着他。
那冰寂的面容难掩哀伤,空荡的眼神除了映入自己,再没有其它存在。
「不是……」小春突然明白云倾那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他放声大喊:「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心疼你!」他在漫天火光间嘶吼落泪:「我赵小春一生一世就爱你东方云倾一人,不是谁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东方云倾你给我听清楚,我这生这世爱着你、心疼你,不想离开你……我不许你胡乱想……不许你听那人的话……」
云倾背过小春,与兰罄交手。
着火的索栈烧得通红,火苗从鞋底开始延烧。
小春心慌意乱什么也没发觉,只想着要回到云倾身边,再说更多更多的情话给云倾听。
他的小醋缸爱操心爱发怒又怕被人嫌弃,他这时怎能独自离开,让他面对那场大火和兰罄那个疯子?
小春急忙往前奔去,哪料乌钢索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重量,竟从缈日峰上生生脱离。失去立足之处,身在两峰之中,下是万丈深渊,小春感觉自己直直坠下。
他奋力使出踏雪无痕足问点在残索之上,但无论如何拼命,却还是到不了云倾那头。
心里一急,气海翻腾,一口血从他嘴里生生喷了出来,散在空中,血花点点。
忽然乌钢索抖动,锁炼相击之声传来,小春腰间被劲力拉扯回绕的残索末端卷入吸住,而后整个人被用力往对岸拉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睁大双眼看着云倾奔入熊熊大火的乌衣殿中为他救人,兰罄不肯轻易放过他,尾随着他闯入大殿内。
一黑一白的身影消失在红得刺目的烈焰当中,而后漫天巨响传来,建在缈日峰上巍峨耸立的乌衣殿禁不起祝融肆虐,在大火中整个垮了下来。
炽热的火一下子窜上天际,烧红了天空。
「不——」小春放声哭喊。「云倾——」
他狂乱地想往前冲去,却忘记眼前再已无路,徒有断崖深壑将两人生死相隔。
一步踏空,韩寒急忙将小春拉回。「你疯了吗?」他拼命拍熄小春腰间因炙热乌钢卷绕而生出的火簇,却怎么也挡住了这人不顾性命往前冲的举动。
「云倾还在那里,放开我,让我过去!」小春奋力喊着:「放开我,他还在那里!」
「赵小春,你要过去,会连你自己也活不成!」韩寒怒斥。
「别管我,他要不能活,我活着做什么!」小春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便要往悬崖踏去。
突然他身子猛地往前倾,狂呕一口鲜血,又再一口鲜血。以药力强压的伤势早远远超过了身体所能负荷的程度,药效退去,剧烈疼痛扑天盖地袭来,他四肢逐渐瘫软,可是却仍不肯放弃,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
「放开我……」小春朝着缈日峰哭吼着,泪水弥漫他的双眼,云倾明明就离他这么近,咫尺之距,却若天涯。
「小寒你放开我……让我去找他……他和我大师兄都在里面……他们两个都在里面……不救他们……会死的……会死的……」
呕出了第三口血,韩寒揽着小春腰际的手也颤抖了起来。他的手臂上全是小舂呕出来的血,看着伤重的他伸着手仍想往对岸去,心里疼了起来。
「乌衣殿已经塌了,你再过去也是无用……他们两人……他们……」韩寒言语哽咽,说到最后竟无法言语。
「云倾……等我……我就过去救你……等我……」小春的身躯渐渐软了下去,直至强烈晕眩袭来,将他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两个人,再没有出来过。
第八章
小春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从床上挺身坐起,因这猛烈动作带到伤口,胸口传来的强烈剧痛疼得令他弯下腰,他咬紧牙关冒出冷汗。
缓缓吐了几口气,察觉身旁有人,他转头望去。
狭窄的房内五个黑衣人单膝下跪,一直待在小春床前。
「乌衣八仙见过教主。」那几人说。
「这是做什么?」小春按着疼痛的胸口虚弱地说:「若是因为我拿了块乌衣令发号施令,那真是对不住,乌衣令我们师兄弟每人都有一块,你们教主的那块是串黑绳的,我这块串桃绳,根本不一样……」
小春一下子讲了太多话,忍不住咳了两声,这一咳又带动伤口,痛得他皱起眉头。「……当时情况危急我才亮那块骗人……别朝着我喊什么教主。要叫教主,找你们兰大教主去……」
讲到兰罄,小春一愣。
这时他看见靳新仰头直视他道:「前教主遗令,此番回燕荡山若有任何意外,要属下与乌衣八仙齐心侍奉新任教主,协助教主早日掌管乌衣教。」
「你在胡认些什么!」小春倏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忍痛弯腰穿好鞋子,连外衣也不披,便朝门外走去。「师兄哪会有什么意外,要让他知道你咒他,看他不整死你!你们别……咳……别半路乱认教主!」
小春打开门,穿过小径便要再往燕荡山上去,这里他认得,是七师兄之前带他来替赵大雄医毒的地方,此处就在燕荡山山脚下,他得赶快回到飘渺峰去,云倾和大师兄都还在那里。还在那里等他。
小春慌乱地往前走,直到被一双铁臂拦了下来,用力拘住。
「小春!」小七困住小春。
小春抬头,狠狠地瞪着小七。「拦我做什么?」
小七叹了口气,「你内伤极重,胸骨又断,不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跑出来乱窜,还问我拦你做什么?」
小春突然揪住小七的衣襟。「七师兄,带我上燕荡山。」
小七别开脸,说道:「火灭后我就立刻派人过去搜了,如果有消息……绝对会第一个告诉你的……你乖乖躺着别乱动。你伤势不轻,吐了那么多血,大夫还以为你救不回来了……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我是药人,药人没那么容易死。」小春低吼。「你不带我上去,我便自己上去。」他扳开小七手臂往外闯,结果才几步路的距离,一阵晕眩袭来令他不支倒地。
小七连忙将他扶起。「药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死,别以为我不清楚你这些年是怎么过,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这样罔顾性命的糟蹋!」
小春的唇抖了抖,声音软了下来。「我知道是我不好,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云倾现下生死未卜,我怎么放心得下。」
「七师兄……」小春红起了眼,抓着小七的衣襟越来越紧,他用着残余的气力拼命恳求,指节握得都发白了。「七师兄,求你让我去,一刻见不到他,我的心就悬着一刻,安心不下……你让我去见他……他还在等我……」
小春哽咽地说着:「让我去见他……」
小七心里头不忍。曾几何时这个意气风发的小师弟竟也弄成这副模样,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却不顾自己,只想着那个人。
小七摇头叹气,最后只得吩咐门下弟子抬来轿子,送小春上燕荡山。
缈日峰上风势依旧强大,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乌衣教如今只剩一堆枯焦残骸,其余什么也不剩。
两岸搭起了简便飞栈,两人过到缈日峰后,小春望着被清出来勉强可看到地面的大殿,便往前奔了去。
小七紧紧跟随在小春身后,发声问着周围浮华宫的弟子:「找到没有?」
一名弟子走向前来。「禀告副宫主,一共翻出三十一具女尸,四十二具男尸。」
小春听到当下脚便是一软,而后又咬牙强站了起来。他颤声问:「在哪?」
那名弟子领着小春走到两排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识的尸体前,小春深吸了几口气,咬牙蹲下,一具一具仔细翻看。只要察觉正在看着的那具尸体不是云倾,他心里便不由得燃起小小希望,云倾不在这些人里面,云倾还是活得好好的。
认到了最后一具,没有云倾,甚至也没有兰罄,可他却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缈日峰独立于燕荡山之上,周围是深谷,万丈之下为寒潭,难道云倾掉入寒潭中了吗?
还是仍被压在这堆破瓦颓垣一中痛苦不堪。
小春有些恍惚地站起来,头转了转,走到一堆焦黑的梁柱前,徒手开始往下挖。
从崖上那么高摔下去,肯定活不了的,所以云倾应该会是在这里,还被埋在底下,还等着自己救出他。
可是余灭的灰烬仍残留温度,火都熄了这么久,竟还会烫手,云倾他们在这大殿里的时候究竟是多烫多热?那么大的火,又有谁会活得了呢……
「欸……」小七叹了口气,不忍再看下去。
就当他想把这八师弟拉起来,要他别再挖了的时候,后头远远地传来一阵声音。「这里还有条通道没搜到,先过来这边!」
浮华宫的弟子随即往乌衣殿后方走去。
「禁地的密室!」小春突地站起来,抹了把脸上泪痕,灰烬弄得他整张脸乌漆抹黑他也没察觉,只是拼了命地一劲往后面发现通道的地方跑。
禁地离乌衣殿有段距离,四面皆为石壁大火烧不起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或许云倾和兰罄躲到了那里面去!
即便如今伤重不能动气,可小春全然不顾,施起轻功跃过每一个人,硬是挤开挡在洞口的浮华宫弟子,窜入了乌衣教的地底迷宫。
「云倾,云倾你在哪里!」小春焦急地放声大喊。地底的风吹起来,带着令人流汗的灼热温度,小春剧烈咳嗽着,抚着胸,一处一处仔细找寻。
终于,在打开最底下那间石室时,他看见了、看见了云倾……
小春愣愣地站在门口,整个人完全呆滞。
云倾倒在角落里,旁边是灵仙,他的手紧紧攒着灵仙的腰带,在最后一刻仍不放手。
云倾月牙色的衣衫除了几处土灰,其余几乎被烧得残破。
原本天仙似的脸蛋左边脸庞面目全非,遗留大火肆虐的痕迹,扭曲发黑。
他那双洁白修长的手指,也全都变了样。
靴子烧毁了,露出焦黑的脚底。
胸口,似乎没有起伏了。
小春掩着嘴,在门口拼命地望、只敢拼命地望。
他希望一下下就好,只要一下下就好,无论等待多久的时间,只要让他能看见云倾胸口的起伏。
可是……没有……等了好久……一下也没有……
「云倾……」小春呜咽出声,浑身发软双膝着地。
他的眼死命地望着那已无呼吸之人,眨也不肯眨。嘴里的呜咽再如何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