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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没能困住楚军,却成了困住蒲类王的泥潭,蒲类王最精锐的大军被困在马阵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军攻击他们的右军,却无能为力,重重叠叠的战马挡住了他们的脚步,他们进也不能,退也不能,只能看着局势不可阻挡的溃烂。
要楚军持续不断的加压下,战局终于不可逆转,为了一条生路,为了一匹战马,匈奴人自相残杀,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而更多的人,则被汹涌的人流挤进了余吾水,喝饱了冰冷的水,沉到了水底。
桓楚纵声咆哮,战刀舞得象风车一般,将一个个匈奴人劈翻在地。他一心想着立一个大功,第一个冲进匈奴人的中军,没想到却险些连命都丢掉,而且一下子损失了三百多将士,这口闷气憋得他快疯了。被萧公角带人救出来之后,他没有做任何停留,带着剩下的本部人马就跳下马,冲进了匈奴人的马阵。萧公角二话不说,也听着自己的部下冲了进去,大约一千三百多楚军骑兵组成了五人一组的步战阵形,如水银泄地,向匈奴人的马阵冲了过去。
如果说骑兵冲杀,匈奴人还能有点机会的话,那么以步阵对攻,匈奴人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面对五人一组、长短配合的楚军小阵,他们溃不成军。前后被固定住的战马不仅让他们无处可逃,同时也让后面的同伴无法给予任何支援,他们只能站在战马之间,听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等待着不可避免的死亡。
框楚和萧公角杀得意气风发小痛快淋漓。匈奴人简直太挫了,虽然都是五个人,可是他们一点也不懂互相配合的妙处,在他们的攻击面前。他们只是五个单独的人,和楚军的攻击战阵根本不能相比。面对楚军锋利的战刀和长戟,面对一声响便是一条命的骑弩,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惨叫。他们很勇猛,不畏生死。可是他们再勇猛,一个人同时面对两把战马、两杆铁戟,一把骑弩时,还是没有还手之力。刀是砍出去了。可是不是被前面的楚军用战刀架住,然后被后面的铁戟捅死,就是被后面伸过来的铁戟架住,然后被前面的楚军一刀砍死,再不然,就是被楚军的弩手射死。匈奴人郁闷的发现,他们五个人挤在狭窄的空间里互相碰撞,挥刀的时候都要提防着伤着自己的同样,可是楚军同样也是五个人,却进退有序,挥刀舞戟顺畅自如,一点也不受影响。
在步战上,他们连楚军的一半水平都不到,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一千多楚军,虽然慢,却坚决而毫不迟疑的杀进了两万匈奴人的中军。他们像是一柄细长而锋利的剑。准备的刺入了匈奴人的心脏。匈奴人的阵势虽然厚,虽然大,却像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雪球,被楚军这把烧红的剑轻易的捅了个透心凉。
狂楚和萧公角提着血淋淋的战刀。狞笑着站在了蒲类王的面前。
蒲类王面色煞白,他手下的亲卫冲了上去,却被楚军一个个砍倒在面前,无力得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老子总算发了一回财!”狂楚咧着大嘴笑了,示意了一下萧公角:“萧兄,咱们一人一半!”
萧公角难得谦虚的伸出手:“桓兄先请。”
“哈哈哈,”桓楚放声大笑。指了指萧公角:“竖子,老子会抢你的功吗?你放心,不管是谁砍下这个胡狗的狗头,得到的赏赐都耍平分。不过,这砍人的快感。老子还真舍不得让你分享。”
萧公角嘿嘿一笑,点点头,越发的礼貌:“我老萧如何敢跟桓大人分享。狂兄,请慢用!”
蒲类王也是草原上的赫赫有名的勇士,手中的弯刀不知道砍过多少人的脑袋,现在却被两个楚将当成狗一样的战利品,气得嗷的一声狂啸。举起手中的战刀就冲着狂楚劈了过来。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桓楚忽然之间一声厉喝,战刀划过一道闪电,嚓的一声,一劈而下。
蒲类王急冲的身子忽然停住了,他高举着弯刀,看着保持着最后劈杀姿势的桓楚,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精甲缓缓的裂开,一片接一片的甲叶散落在地,看着皮甲里的皮袄发出撕裂的声音,然后看到工股血箭喷了出来。
“吁”蒋类王的喉咙里吐一声叹息,高高举起的刀慢慢的放了下来,插在地上,庞大的身躯跟着缓缓的跪倒,头无力的靠在了刀柄上。桓楚冷笑一声,直起了身子,还刀入鞘,萧公角看看蒲类王,又看看狂楚,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好,,刀!”
摆了半天造型的桓楚一听,气的抬腿就耍踢,这时,萧公角吐了一口气,又说了一个字:“法!”
“这还差不多。”桓楚撇了撇嘴;收回了已经抬起的腿,一摆手:
“这个狗头归你了。”
左贤王一口气奔出二十里去。发现后面没有人追杀,这才停住了脚步。看着身后稀稀拉拉的一千多残兵,他的后背全是冷汗。他看了看已经看不到的战场,犹豫了片剪。带着人折向西,渡过了余吾水。他知道吕释之和傅宽就在后面,难保他们为了追上匈奴人不会昼夜兼程,自己好容易才逃出来,再被他们吃掉,那可太不值得了。
左贤王失魂落魄的向西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他只知道。自己的驻地再也不属于自己了。王庭,也不再属于匈奴人了,楚军占据了王庭,这次大战,匈奴主力损失一尽,再也没有能力和楚人争锋。就算楚人退回中原,他们也无法应付其他的部落,东胡、丁零人会将他们吞并掉。
左贤王只走出一百多里,就遇到了冒顿。看到左贤王,冒顿吃了一惊。
“你怎么一个人到了这里,你的人马呢?”冒顿指着左贤王身后零落的队伍。
“我的人都在这里了。”左贤王原本和冒顿并不好,冒顿想做单于,对他这个左贤王来说,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为此他在头曼面前没少说冒顿的坏话。可是到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一点兴趣也没一。什么单干,都是场梦,现在众个梦巳经被楚人当川醒了。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单于呢?”冒顿一把揪住左贤王的衣领。
左贤王的目光很呆滞,他看看面露凶光的冒顿,愣了半天才说:“你说哪个单于?”
“哪个单于?”冒顿也愣了。
“嗯,你阿爹已经死了,现在的单于是蒲类王那条笨狗,不过,他这个单于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我也不太清楚,说不定,他那颗狗头已经被楚人砍掉了。”
“楚人?你们和楚人交手了?是不是昌释之?他们不是还在五百里以外吗?”
“吕释之?”左贤王这时才清醒一些,他拨开冒顿的手,冷笑了一声:“什么吕释之啊,是项羽,是项羽的人马。”
“项羽?”冒顿眼珠一转,不信任的看着左贤王;“怎么可能,项羽只有七千多人,他怎么可能不等吕释之来就攻击你们?你们至少有五万人啊。”
“不信你去看。”左贤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说给冒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不要说你不相信,就连我这个亲眼看到的人也不敢信,楚人的骑兵居然厉害到了这个地步,五千人说转向就转向,比我们匈奴人来得还流畅。一下子就吞掉了我两千多人,两千多人啊,就象一片树叶,一下子就被卷走了,连个水花都没翻。想不通啊,想不通啊,究竟我们是草原人,还是他们是草原人?”
冒顿见左贤王疯了一样的自言自语,皱了皱眉头,立刻让人去打听。然后带着人马火速向战场接近。离战场还有二十里的时候,他接到了回报,蒲类王的大军已经被楚军击溃,蒲类王、日逐王战死,右蒲类王以及其他诸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冒顿惊骇莫名,和左贤王一样。他既然亲耳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是不敢相信,项羽七千骑兵击溃了六万匈奴人?就算匈奴人一路逃命,那也不可能是这个战果啊。
斥候的另一个消息让冒顿没有时间吃惊太久,楚军吕释之部和傅宽部已经赶了过来。离此不到一百里。冒顿一听,头脑立刻清醒过来,他取消了前去偷袭项羽的计划,带着自己的人马以及一路收拢的残兵火速向西。在走之前,他再一次凝视着远处姑衍山起伏的山影,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王庭陷落了,龙城陷落了,长生天抛弃了匈奴人,他们不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吕释之和傅宽带着骑兵赶到的时候,项羽已经打扫完了战场,统计出了结果。是役,歼灭匈奴主力四万余,俘虏万余,逃走的匈奴人不到五千人。缴获战马两万多匹,当场斩杀蒲类王、日逐王等七王。俘虏左犁王等五王,楚军战死三千余人。受伤千余,损失战马四千多匹,桓楚、萧公角轻伤。
吕释之和傅宽面面相觑,他们从心底里都不敢接受这个结果,可是事实摆在他们眼前,草原上到处都是的血迹也历历在目,余吾水里随时可见的尸体也无声的证明着这个结果。但是他们还是想不通,这一战是怎么打的?
“二位君侯莫急,到时候会有详细的战报的。”项羽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承蒙二位远来支援,籍感激不尽。虽然你们来得稍微迟了一些,但是你们一路赶着匈奴人采突狼吞,疲于奔命,立功在先。要不然,我又怎么能击败他们呢?说起来,是我抢了你们的功劳。请二位放心,籍会在奏章中向大王说明此事的。”
“不敢。”吕释之和傅宽虽然有些惋惜,还是心悦诚服的还礼:“君侯神勇,我等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方知所言不虚。”
项羽心中快意非常,脸上却不露一点,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二个过奖了。能立此功。一是大王英明,治国有方,诸公勤政,是以财赋充足,军械精良,二是诸位通力合作,让匈奴人疲于奔命,三是将士用命,奋不顾身,这才让我有机会扬国威,破匈奴,哪里是什么神勇,不过是机缘凑巧而已,你们不要听那些流言蜚语。”
傅宽摇摇头笑了:“君侯,这可不是什么流言蜚语,这是大王亲口对我等说的。”
“哦?”项羽一听是共尉说的,倒不免好奇起来。
“那还是大王亲征匈奴的时候。有一次众臣闲坐,说起各人长短。诸将都说大王能文能武,用兵无迹可寻,信手拈来,却又妙手天成。可是大王却说。要说用兵,他只能算是二流。”
“他甚是二流?”项羽更好奇了,他对共尉用兵的能力也是比较尊崇的,总觉得他是少有能与自己并驾齐驱的人,当今世上,罕见其匹,可是共尉却说自己只是二流,他这个标准也太高了。“他如果是二流,那还有谁敢称一流?”
“两咋。人。”傅宽举起两根手指,笑着说:“大王说,论战略,指挥几十万大军如臂使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当推韩信弗君侯。论战术,三五万精锐以少胜多,摧枯拉朽,当推项君侯。”
项羽一愣,举着酒杯的手滞住了,胸中涌起一阵激动。那个时候,他还是共尉的敌人啊,共尉却在臣子面前这么推崇他?他一直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敌人,而是当成一个英雄。一个比他自己用兵还要高明的英雄。他当初在萧山说的那些话,原来都不过是激将法而已。
唉!什么英雄,我的心胸,比起他来差了何止一筹啊。
项羽放下酒杯,长叹一声,起身离了座位,走出大帐,向着咸阳的方向,两手相搭,举起额前,然后深深的施了一礼:“臣项侯籍,谢过大王知遇之恩,臣愧不敢当。
吕释之、傅宽等人见他如此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