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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尉苦笑着点点头,陆贾这句话,算是点到了正题。他之所以这么犹豫,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陈乐歪着脑袋看着陆贾,眨了眨眼睛,也有些明白了。他想了想,“将军,虽说如此,可是刘季现在的实力这么弱,他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无法实施。将军现在如果吃掉他,虽说可以除掉一个隐患,但是也会对将军的名声造成很大的损失,恐怕会得不偿失。”
共尉无奈的点点头,要不是担心这个,他还至于这么为难。
“将军要留心这个人并没有错,但是眼下还得从周巿手中夺回丰邑。其他的事,只能以后再说。”陈乐站起身来,恳切的拱手说道:“请将军着眼于大局,不要因小失大。”
陆贾也颌首表示同意,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共尉。共尉见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也只好应了。“逍遥,这次由你去丰邑见周巿吧,不管怎么说,他还曾经是陈王的人,何况我们和魏咎还有点交情。”
“喏。”陈乐一口答应。
雍齿中等身材,但是很结实,白净的面皮,两道浓眉,一对大眼,颌下一把短须,看起来很威猛。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乐,带着一丝戏谑的笑道:“你家将军接受刘季投降了?”
陈乐点点头,微笑的说道:“大家都是义军,哪有什么投降不投降的话。”
雍齿撇嘴一笑,站起身来,背着手在陈乐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忽然在陈乐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陈乐:“陈大人,你和刘季这个人相处时间太短,想必不知道他的禀性。这个人贪财好色,游手好闲,黑白通吃。挖绝户坟,撬寡妇门,他什么都干过。明明欠了人家酒帐不还,还硬说人家是自愿的,这等恶棍,连他亲爹都看不上,我雍齿也看不上。我虽然是个粗人,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本事,可是也不想跟着他混了。既然先生来了,承共将军高看,还把我们当义军,我雍齿就卖你们一个面子,把丰邑给你们。不过,你可听好了,我是把丰邑给共将军,不是给刘季那个竖子。”
陈乐微微一笑:“大人明于事理,我替我家将军谢过大人。”
“好说。”雍齿爽朗的一笑,大方的摆摆手:“我雍齿与你家将军没有交情,可是魏王帐下的将军周叔关照过,魏王在陈县时,与将军有过约定。这个面子一定是要给的。但是我提醒你们,刘季可不是省油的灯,在他的心里没有道义这两个字,必要的时候他连老子都可以不要,更别说你们家将军了。陈先生,千万不要做了好心的农夫,却被蛇咬一口。”
陈乐心中一惊,共尉担心刘季,还可以说是出于对权利的争夺,那么这个原本是刘季手下的雍齿如此评价刘季,就值得注意了。难道那个看起来相貌堂堂的刘季果真是个没有什么道义可言的恶棍?看来回去还真得提醒一下将军才是。
雍齿走了,他把自己的家人全带走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动。城里有两千士卒,他也没有强求,只是告诉他们,他要放弃丰邑了,请他们自行决定。结果两千多人一商量,只有三百多人留了下来,其他人都跟着雍齿去魏国。
雍齿笑眯眯的对惊愕不已的陈乐说:“先生,你这下子知道这个刘季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第一卷 星火燎原 第二章 溪云初起 第四十节 吕氏姊妹
共尉听到了陈乐的回报,苦笑不已,他怎么会不知道刘季是什么样的人,雍齿所说基本属实,一点也没有污蔑他的成份,但是目前形势在此,他也不好什么理由也没有,就直接把他给干掉。ΖuiLu。ΠET
当然了,他也不能让他这么舒服的呆在丰邑。
“沛公,既然你已经归顺了陈王,那就赶紧到陈县去觐见陈王殿下吧。”共尉温和的笑着,话说得很客气,却不容拒绝:“想必沛公也知道,凡属陈王的诸将,都要把家属送到陈县去的。”
刘季的脸顿时黑了,他想找理由拒绝,可是看着共尉那与笑脸根本不搭边的眼神,他又没敢吱声,只得拱手强笑道:“这是自然,季这就回去收拾一下,随即动身。”
“如此甚好。”共尉脸上在笑,心里却暗暗发愁,这个刘季太识相了,识相得他都抓不到把柄。这可如何是好?要不随便找个地方,派人把他干掉?共尉苦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荒唐念头抛之脑后。
刘季走了,自己带着一千多人赶往丰邑接自己的家小。共尉也没有走,他就在沛县休整军队准备等刘季一起来,挟持着他向南攻占整个泗水郡。只有把刘季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他才觉得安全,当然了,找机会把他直接干掉,那才是最安全。
在这期间,共尉接触到了一大批日后成为大汉王朝开国功臣的名臣名将,萧何、曹参、任敖……等等等等,其中还有一个虽然没什么大名声,却在节选的那篇项羽本纪里露过面的倒霉鬼曹无伤,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忠心耿耿,看不出有一丝出卖刘季的可能。其他人也差不多,虽然共尉对他们都很礼貌,但是在露出招揽之意时,他们都很婉转的拒绝了,不由得共尉不有些丧气,越发坚定了要干掉刘季的心思,当然,也知道事情勉强不得,只能谨慎从事,以免引起非议,反而弄巧成拙。
“将军,宁君送来消息,伤兵们基本已经复原了,除了一千多致残已经不能再从军的人之后,三千多人已经康复,朱鸡石去了薛县,余樊君去了傅阳。”田伦一边将竹简递到共尉面前,一边解说道:“另外白公也送来了消息,郯县一切安定,韩将军进展顺利,现在已经到达淮阴,淮水以北的东海郡已经全部归属将军。只是北面……”
田伦停住了,欲言又止。
“北面怎么了?”共尉一边扫视着手中的竹简,一边问道。
“田儋在临淄称王,重建齐国,派将军田角向南略地,拿下了琅琊,沿海南下,似乎有意进入东海。白公已经派人与田角交涉,并请示将军下一步如何处置。”
共尉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皱起了眉头。田儋在狄县起兵,赶跑了周巿,自立为王,这本来也无可非议。他是齐国后人,这个时候趁乱而起恢复齐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他要向南发展,抢夺自己的地盘,那可就有点过份了。
他看了一眼田伦:“这个田角你认识吗?”
“认识,但是不太熟。”田伦拘谨的笑了笑。
共尉沉思了片刻,让田伦请来了田壮。田壮自从归顺共尉之后,十分用心,天天在操练他那三千人马,准备跟着共尉建功立业。他有深厚的理论基础,又有实战经验,在共尉的部下里出类拔萃,做人又比较低调,很快就赢得了众将的尊敬。
“将军,让我去阻挡田角?”田壮十分惊讶,他也是田齐的后人,共尉怎么会放心让他去和齐人做战?他连连摇头:“将军,壮以为不妥,将军还是另外挑一个人选吧。”
“如果派其他人也可以,我又何必再多事,不如直接由白公处理不就行了吗?”共尉笑着摆摆手,打断了田壮的话:“齐人也好,楚人也好,眼下都是盟军。我们的敌人是秦人,不能因为一些琐事起矛盾。我让你去,不是让你去打仗,是让你跟他们说明情况。我相信齐王也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不顾全大局的。”
田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带亲卫营去,其他人都给将军留下吧。”
共尉哈哈一笑,站起身走到田壮的面前,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子威,虽然说我是让你去说服他们,可是,我不会让出东海郡,一寸土地也不行,所以你还要做好万一谈拢就要动手的准备,只带亲卫营如何能够?白公有四千人,可是他要镇守郯县,轻易不能出兵,所以你只能靠自己。”
田壮激动得面红耳赤,他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单腿跪倒在地:“请将军放心,只要有田壮一口气在,绝不丢失东海一寸土地。”
共尉扶起田壮,拍拍他的肩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万一打起来,你就不要顾惜太多,该进的时候进,该撤的时候,还得撤,不要有太多的顾虑,不要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得失。”
“喏。”田壮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喏。共尉亲自送他到门口,最后又关照了一句:“注意军纪,尽量不要扰民。”
田壮领命而去。
共尉送走了田壮,转身刚要回府,忽然听得一阵銮铃响,回头一看,只见几辆马车在两队士卒的护卫下,飞快的从远处驰来,高大的车轮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碾过,发出咯咯的声音。
共尉看了一眼旗帜,笑了。
刘季带着他的家人回来了。
马车很快在府前停住,刘季第一个跳下马车,大步赶了过来,冲着迎下台阶的共尉拱了拱手,大声笑道:“将军,我来得不算迟吧?”
共尉大笑:“刘兄来去匆匆,如何敢称迟。刘兄一路辛苦了。”他故意不叫刘季沛公,就是提醒他,沛县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了。刘季恍若未闻,朗声大笑:“不辛苦,不辛苦,将军在这里厉兵秣马,那才是辛苦呢。”他说着,从第一辆马车里扶下两个老人,笑着说道:“阿翁、阿母,这是我常跟你们说的共将军。”
这两个老人一看就知道是最常见的平民。刘老汉须发花白,身子骨倒还硬朗,刘媪瘪着一张嘴,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怎么看也不象生出龙种的人。他们刚见到共尉时便有些紧张,听刘季这么一说,这才知道这就是儿子的上官,连忙上前趴在地上行礼:“民夫(民妇〕见过将军。”
共尉连忙上前扶起:“二老辛苦,何须行此大礼。”
“我阿翁、阿媪没见过世面,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我们丰邑的三老了。”刘季没心没肺的笑道,用脚踢了一脚第二辆车的车轮,高声大气的叫道:“夫人,快出来见过将军大人。”
“喏。”一个清脆而压抑的声音在车中响起,车帘一响,先蹦下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囡。这小囡扎着羊角辫,脸色黝黑,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共尉。接着,一个穿着本色布衣,手里牵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的少妇出现在共尉面前。她低着头,踩着碎步走到共尉面前,款款一拜,和声说道:“吕雉见过将军大人。”
这就是日后那个以凶猛闻名的吕后?共尉怔怔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俊俏温婉的少妇,无论如何有些不太相信。吕雉中等身材,面皮有些微黑,漆黑的头发挽成一个髻垂在脑后,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一件黑纱缝缘的粗布衣遮住了她的身材,共尉看不到她的身材如何,只能从露在外面的手臂和手指间的老茧推断,吕后并不丰腴,但是很结实。
“喂,你这个将军怎么如此无礼,盯着我家阿姊看个不停?”一个气愤的声音打断了共尉的出神。共尉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与吕后形容相仿的华衣少女站在吕后身边,横眉怒目的瞪着共尉,一脸的不快。共尉这才回过神来,他尴尬的笑了笑,连连拱手:“惭愧惭愧,早就听说夫人秀外慧中,是刘兄的贤内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失礼失礼。”
刘季眼中闪过一抹阴沉,他扫了吕雉一眼,讪讪的笑道:“将军莫怪,这是我的妻妹,名叫吕媭,听闻将军英名,一定要跟着我们过来见识见识,没想到冲撞了将军。”
“什么英名,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登徒子,我才懒得来呢。”吕媭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大胆,怎么能这么跟将军说话!”刘季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