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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衣服是我换上的,我答应了要亲自为他们裹装;他们的身体也是我亲手放进棺木的,我答应要亲自为他们盖棺。两人面带微笑,双手放置在胸前,一副沉沉睡去的样子。在他们的睡梦中,一定有一个美丽的身影吧。
曹操是在辰时带着人前来为伯符和公瑾送行的,他们亲眼看着棺椁抬进花园,亲眼看着我把他们放进棺木中,亲眼看着我将棺木的盖子盖上。我做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就算看着稀虑带人上前验证伯符他们的尸身我都很平静。只是,当棺椁被被抬出府中时,我却没有在旁边扶柩,因为我正在花园的小屋里流泪,孙策和周瑜不许我哭着为他们送行,因为他们说,只想看到我的笑,不想看见我流泪,可我忍不住,只好先把泪水洒完,才能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棺椁一直停在门口等我出来,大队人马把整个街道全部占满,所有的人包括曹操在内都静静地等在街口。我没有换衣服,还是那身淡淡的蓝,在一片玄色朝服中异常夺目。从府门一直走到城门,然后我坐上了放着棺椁的马车,然后一路来到墓地,然后看着云哥哥、典大哥、太史五哥、高顺、许褚、夏侯惇将棺木抬进墓室放置在青石台上,然后他们全退了出去,只剩下我和曹操,然后我将伴随了我二十年的玉笛轻轻放在棺木前方的玉石祭台上,然后曹操上了三炷香,然后我们一同退出了墓室,然后墓室的门在江东众人的轻泣中慢慢关闭。棺椁下葬的整个过程中,大小乔两位姐姐一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周胤已经哭得晕倒,而孙绍早被秦勇弄晕了,免得他的大骂激怒了曹操。而我,从头到尾就像一个旁观者,默默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墓室门关闭。我以为我会晕倒,可我却十分清醒地参与了整个过程,十分清醒地送走了前来送葬的人们,十分清醒地看着孙周两家人被押回囚禁处,直到所有的人都不在了,我都还是十分清醒的。
孙策和周瑜是合葬在一起的,他们之间既是君臣,更是兄弟,九泉之下在一起也可以做伴吧。或许他们联手起来能在阴曹地府有所作为呐,郭嘉就这样劝我说。阴曹地府,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他们被下葬后,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了。孙周两家的人都是囚犯,除了头天下葬的时候,士兵把大小两位乔姐姐和孩子带来过,其余的时间,我就作为他们的亲人坐在墓前接待前来祭祀的人们。这也是一场笑话,我亲手将他们送上路,还能作为家属拜谢前来祭祀的人,这算什么?
络绎不绝前来祭祀的人不少,有原江东的重臣,譬如诸葛瑾他们,他们祭祀后,都不会给我好脸色,那些恨不得杀了我的眼光都让我麻木了。魏王府的重臣也都来了,其中有真心敬佩两人的,也有碍于我和曹操的面前前来的,他们毫无例外地劝我节哀。节哀?我也麻木了,心死了,还哀个屁。三天过后,前来祭祀的人才渐渐少了,偶尔过来的都是原江东的臣子。只是他们也在别人的严密监视中,来得时间也不多,匆匆来,再匆匆去。渐渐地,这里就剩下我和我的家人了。等基本上没人来了,家里人开始劝我回去,可我却还想再陪陪他们,因此,执意又住了几天,一些事情也需要我考虑清楚并下决心了。
江天万里篇 第二百五十章 乘风归去(3)
在孙策和周瑜的墓地我又住了十日,思前想后将一切都考虑清楚了,才回到洛阳城。这一夜,我睡得特别安心,连梦都没有一个,彻底放松的滋味我很久没有尝到了。一夜过后,我的心情和身体都恢复到了最佳时期,仔细装扮了自己后,我来到了丞相府堂。
我进去时,曹操正召集了众人商量开春后的各项事宜,看见我,曹操嘲笑了一声:“怎么,义气讲完了?”
我望望他,再看看郭嘉他们担心的目光,一咬牙跪了下去:“赵如请求辞官归隐。”
没有反应,整个大堂上十多人,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我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等着他们反应过来。
终于曹操反应过来了:“你说什么?”
我说:“赵如请求魏王放过孙家众人性命,允许如带他们离开这里,归隐田林。”
这下子大家都听清楚了,也有反应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曹操的身上。而曹操皱着眉头想了想,努力压制下升起的怒气,放柔了声音问道:“子云,你这是为什么?孙策死了,放过他的家人有什么后果,你很清楚。”
我惨然一笑:“如答应了伯符和公瑾,不让他们绝后。如向您保证,带他们离开后,绝对不会让他们回江东。只要他们不回江东,就不会再有什么想法。”
曹操的脸色开始变了,口气也慢慢强硬起来:“你答应了孙策?你有什么资格答应孙策留他一家性命?你随我多年,难道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吗?”
我抬头望他:“是,如知道自己没资格答应什么,可主公曾经答应过如,如果赵如此生有所求,您会答应的。如今天就求您这一次,如什么也不要了,就算您在奖赏如多年的辛苦,把孙家人赏赐给我,可好?”
这番话一出口,郭嘉他们都愣了,曹操也愣了:“你,你说你什么?什么都不要了?官位?爵位?家人?君臣之谊?兄弟之情?朋友之情?就为了孙策?”
看得清楚他们脸上受伤的表情,我还是点了点头:“正是。赵如一切都不要了,只要能完成对伯符的承诺,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曹操还是不信:“你居然要为了一个死人,放弃这里的一切?赵如,你疯了?”
我苦笑:“主公,是赵如杀了伯符呀。我与他也是兄弟,是朋友呀!为了对他的诺言,如必须这样做,就请您成全我吧。”
曹操气的站了起来:“你为了他竟然要离开我们,你的忠心呢?你的亲情呢?你跟奉孝他们的兄弟感情呢?”
我看了看还在木头状态中的郭嘉他们,摇头:“为了这个诺言,如不得不放弃这些,就请您成全,让如带孙家走吧。”
曹操终于止不住大怒了:“赵如,你真的要放弃一切,你,你要背主不成?不要仗着你有些功劳,就这样持宠若骄。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你……”
看着曹操的雷霆大怒,我咬紧牙,就是不说话。曹操气的“啪”一拍案几:“来人,将赵如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我让你求情,我让你放弃一切。”
我也不说话,站起来,跟着士兵就走。郭嘉他们全部呆住,傻傻地看着我走出大堂,傻傻地听着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响,眼前的一切都似梦一样,让他们连反应都没了。
等我挨完板子,蹒跚着回来跪下,曹操冷冷地问:“现在你清醒了吧。”
板子都挨了,我当然不能白挨,因此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磕头:“请魏王答应赵如,饶过孙周两家,让我带他们离开。赵如发誓,绝对不会做损害您的事,我不会背叛您的。”最后一句,我用颤抖的声音请求他。
我的死不改悔让曹操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一把掀翻了案几,指着我大叫:“你以为孤不敢杀你?好,你要讲义气是不是?孤今天就成全你。来人……,把他拉下去给我斩了”。
这下,堂上的众人终于有行动了,打可以打,骂可以骂,闹到杀人的地步可就受不了了。郭嘉带头,哗啦都上来跪下了:“魏王,赵如便是不是,请魏王看在以往的份上,饶了他吧。”
曹操气的直喘气,指着我嘴唇直抖,郭嘉赶紧来推我:“子云,你不要固执,快认错。”我是紧咬着牙,就不说话。
曹操转了几圈,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气,堂上的众人还跪在那里,眼睛在曹操和我身上来回转,郭嘉更是对我又推又掐地逼我认错,我就是一句话不说,跪在那里,眼睛随着曹操转。
曹操转了很久,最后停在我面前:“你一定要救他们?哼,他们可不见得领你的情,你可是他们的杀夫、杀父仇人。”
用强不行了,又来让我认清事实吗?这个事实我比他更清楚,只是,我不在乎。磕个头,还是老话:“如不想这些。请魏王答应我,饶他们性命,让我带他们离开。”
“如果孤不答应呐?”
我淡淡地道:“那就请主公先杀了赵如。”不理郭嘉在旁边踹我,我苦笑着继续说:“即使主公不杀我,只要他们死了,赵如也会跟着去死,这就是我对伯符的承诺:孙家在,赵如在;孙家死,赵如死。”
曹操没有再下令杀我,而是看了我良久后让人带我下去:“来人,将赵如给我关入大牢,我要你好好想清楚到底该何去何从。”他扫了一眼堂上跪着的众人加了一句:“谁敢给赵如求情,谁就和他一样,都给我到牢里反思去。”口气中明明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却把众人吓得一哆嗦,都不敢再言语。
大牢里,我腿上好痛,这些军士连技巧都不用,二十板子实打实的,好在我平时对他们都不错,下手还不算太重。邹姐边流泪边轻轻给我上药:“如儿你这是何苦?曹公对你不薄,你为孙家要离开他,他能不生气吗?再说这样一来,你怎么办,真的放弃一切吗?”
我叹气:“姐姐,我答应了伯符要照顾他的家人,不让孙家绝后。如果曹公不同意,我也只有一死。”
邹姐哭:“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呀!孙家的死活你怎么做的了主。况且,你不能为了一个死人,而得罪活人吧。你为了曹公,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还抵不过你对孙伯符他们的情义?你现在却要为了一个死人而放弃他,放弃所有的人,他怎么想的开?你的那些兄长们也想不通呀!如儿,男人要是嫉妒起来,是很厉害的,是不会有理智的。”
是呀,邹姐姐说的有些道理,这次我是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包括几个兄长,他们也一定生气了,这样也好,可以让他们慢慢忘记我:“姐姐,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这样做,曹公真要嫉妒,我也没法子。再说,他也不是嫉妒,而是气我要离开他,这也是一种背叛。”
“如儿,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曹公的嫉妒?你是用女儿身送走了孙策和周瑜,整整一天多的时间里,曹公会怎么想?你从来没那样和他相处过。”
我苦笑:“曹公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他心里面吃醋,也不会为此迁怒到孙家人身上。他早就放弃了纳我入府的想法,就算他有心,也不可能这些做,所以他绝不会因为这个迁怒孙家。再说,我与伯符、公瑾是知己、是生死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与我和曹公的关系差不多,我又亲手送走了他们,曹公不会因为这些而生我的气。唉,我以前对曹公承诺过不会离开他,眼下,江山还没有统一,我却要为了私情舍他而去,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邹姐叹气:“如儿呀,我看你自己都不太明白你自己的心。就算你对曹公,对孙策都没有儿女私情,他们对你呢?你怎么知道他们对你就没有想法?男人的心,你还是不懂。即便曹公不纳你入府,也不愿意看着你成为别人的女人。”
我咧咧嘴,腿上好疼:“姐姐,曹公这次真的是因为公事生我的气。孙家在江东经营了数十年,特别是伯符本人深得江东人的爱戴,留下他的后人,的确是一种隐患,曹公为此恼怒才是真。只是,我虽然明白这些,却不能不尽力保全他们。”
邹姐一个劲地摇头:“唉,如儿,你这一生,到底何时是个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