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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很忙,所以才没有及时回复你们。”你说,“事实上,我是在几天前才得知这一事情的,请您回去后向藤本先生转达我的歉意和谢意,感谢他对于我本人及刘工的信任。”
你们的谈话依然由刘工翻译。
“这么说,到现在为止您还没有对这件事情做出最后的决定?”小山又问,“是不是您还在考虑?”
“您可以这么理解,”你说,“前一段的忙碌令我十分疲惫,目前有很多事情还需要重新调整,另外公司里的情况。。。。。。”
“我们了解您最近一直在忙些什么,也了解贵公司的情况。”小山道,“您的那个在短期内迅速壮大的公司正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承接的全部工程已经下马,所有工人已遣散回家,您和您的助手们一直在忙着的只是一件事,变卖掉公司能够卖掉的一切来偿还因为您的疏忽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的巨额债务。”
“您了解的东西太多了,”你说,“您和您的公司是不是觉得,这会儿向我提出此事正是时候?”
“绝没有这样的意思。”小山说,“藤本雄武先生对您和刘工的欣赏是从我们见头一面开始就有的,我们不会乘人之危。”
对于小山你并不陌生,你和藤本雄武在工地上初次见面时,他就在藤本身边。
“恕我直言,”小山道,“您为其日夜操劳的那个所谓不断扩大的建筑公司,在我们看来其实还只是一支规模很小的施工队。中国的情况想必您比我了解得更多,它目前还没有造就您所想象的那种大公司的环境和气候,有些事情的难办程度,您肯定最有体会。当然,您在以您的能力努力支撑着,这点我在上次与藤本总经理视察您的工地时就已经感觉到了。您能否认您当时的做法,一点都没有专给人看的作秀动机吗?”
看着你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小山停住了话口。
“你接着说。”你说。
“坦率说,当时那么整齐的工地、那么合乎规范的工程,甚至你的工人们那么整洁的工装以及认真的工作状态,确实出乎我们的预料,那是在中国的建筑工地上很难见到的一幕。但您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让您的施工队今后能够承揽到更多的工程吗?我看未必。这一点您比我清楚,在中国目前承揽工程主要还是靠关系、靠熟人、甚至金钱,一切都是权力说了算,尤其是对您们当时那种小施工队而言,什么资质等级、技术含量、资本状况、信誉程度等等,都不是最重要的。您不会否认我说的这些吧?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令您煞费苦心地去那样做给人看呢,我看不能排除以此来博得我们对您的信任和良好印象吧?您达到了这样的目的,获得了您想获得的信任和尊重,总经理甚至还将您在董事会上提起,我们需要您,我们的公司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我刚才已经讲过了,我很忙。”
“这不是理由,如果说您此刻是因为放弃了您作为说了算的公司总经理的职位,而去屈就一个被人指挥的施工监理而心理上还难以适应的话,这还说得过去。但您想过没有,像您这样的人才在我们这样的大公司里是不会被埋没的,您完全有可能成为国际化的专业人才,甚至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们公司的经营理念、管理方法、设计思想、施工技术、施工设备、作业手段都是世界一流的,肯定会令您耳目一新,肯定会令您觉得我们那里就是没有课堂的一所现代化大学,一所能令您学习到很多东西的大学校。”
沉默。
好一会儿,你低声而又清晰地说道:“我同意了。”
喜形于色的小山听到你的回答后,追问道,“您是说您接受了我们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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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说,“您已经说服了我,原因是您们那里是一座可以令我学习到很多东西的大学校。您对贵公司的这番描述令我向往,我想我应该是作为一名被贵公司录取的学生而前往学习的。”
“怪不得藤本总经理如此器重您,力邀您到公司来。”小山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我明白了,他的眼光没错,您的确是一位值得尊重的、令人有些畏惧的中国人。”
此番谈话不久,在当时国内办理出国护照还相当困难的情况下,小山便将护照、签证和机票都放在了你的办公桌上。
“我等待着在日本与您共事。”与你告别时,小山一脸谦恭地对你说道,“藤本总经理非常高兴您能最终接受了邀请。”他说话时已经全然没有了你们初次见面时那种居高临下的神态。
从父母家里出来已是晚上,你骑着车子又赶向吴歌家,小山只给了你两天时间来安排北京的事情。路旁,那些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闪烁着,不断变换着令人眩目的图案与光彩。街灯下,在带着凉意的晚风中,高声叫卖的小贩站成了长长的一排。昏暗的树影下,恋人们旁若无人的拥抱着。这就是北京吗?这就是生你、养你,而今你又要离开的城市吗?你想起了当初还在北大荒时,对吴歌不无炫耀地谈起北京时的情景和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渴望。城市是什么,城市生活是什么,这一切她都知道吗?她也许到现在也还不明白,支托着城市的是文化、金钱、性、新技术和阴谋。她现在在城市生活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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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钟楼 74(2)
你来到了吴歌家楼下,一层层向上数去,她家的窗户竟然亮着。你有多长时间不来这里了?你在心里暗问自己。突然你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和一个女的在一起,很快钻进了停在楼下的一辆汽车里开走了。刘震亚!你几乎叫出了声。顿时,你有一种异样的预感袭上心头。
你站在电梯里,两眼直愣愣的盯着指示板,看着绿色的指示灯忽明忽灭,电梯运转很正常。十五层七号里面也一切正常吗?你的手插在裤兜里,捏着房门钥匙,脑子里混乱如麻。你感到有人在冲你笑,你也冲人家笑,那人不再笑了。电梯里应该有一面镜子,你想,那样你就能够看到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模样,怎么能做出来令别人的笑容嘎然而止的笑容。你走出电梯站在楼道里,迟疑了一下,将手中拿着的钥匙又放进了兜里。你敲响了吴歌的房门。
“来了,”吴歌在里面答应着,“怎么又回来了你们。。。。。。是你?”她打开房门,惊讶地站在那里。你看到,她浑身赤裸、头发湿漉漉的,像是正在洗澡。显然,你的突然到来使她大惊失措。
“谁又回来了?”你问着,顺手带上房门,径直走进屋里。屋里凌乱不堪,几乎无法下脚,卧室里一团团的卫生纸、空酒瓶、吃剩下的方便面和香肠,还有吸毒用的锡纸,似乎无处不在地显示出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说呀,谁又回来了?”你喝道,“是刘震亚吧,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会干。”
吴歌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双手抱着肩瑟瑟发抖。显然,你的突然到来把她吓坏了。
“明天再说吧,”你边说边向门口走去。“明天上午九点我在你们团马路对面那家咖啡馆里等你。”
你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心,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
第二天,你早早来到了咖啡馆。这家咖啡馆就是当初你与吴树人话别时的那家酒馆改建的。才一年多时间,一切都变了,人,还有这家酒馆。你在这里答应过老吴,好好照顾吴歌并与她尽快完婚,但现在却成了这样。如果老吴要是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怎样?
吴歌来了。她一身青春装束,显得很精神,与昨晚判若两人。她在你对面坐下,环视了一下四周,对跟过来的服务员说道:“要瓶冰水。”
“我听说,爱抽那玩意儿的人都喝冰水。”你说。
“你有话没话?”吴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拿起包就要走。“我可没工夫在这儿跟你废话。”
“你先坐下,”你说,“刚才我还在想,就在这里我曾答应过你父亲,尽快跟你结婚。。。。。。”
“现在不想了吧?”
“你是怎么跟刘震亚认识的?”
“真奇了怪了,你们俩还都挺惦记着对方。”
“告诉我。”
“他是我们团上次出国巡演的赞助商,怎么啦?”
“还赞助你吸毒吧。听我说:离开他,他是个魔鬼。”
“你们俩有仇?”
你点了下头。
“可你说的这个魔鬼对我还不错,”吴歌点着烟抽着,“至少比你强多了,我爸走后这一年多,你来过我这里几次?我给你记着呢,一共三次,两次没超过半个小时。”
“这一年多我特别忙。。。。。。”
“忙着在黄圆的床上折腾呢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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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他,他是个魔鬼。”你说,“然后尽快去戒毒,我知道是他让你抽上的。”
“再然后呢?”
你默然。
“没话了吧,”她说,“今后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我结婚,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这么多年了,你心里一直想着的就是那个黄圆。”
“我明天就要走了,到日本去工作一段时间。”你说,“有事你可以去找黄方,我已经交待好了。你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对你负责任。”
吴歌盯着你看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清晰地甩下一句,“狗屁责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跟在吴歌身后目送着她,一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之中。是吴歌变了还是自己变了,还是两人都变了?也许她就是一个谁在她身边她就投入到谁的怀抱里的人。现在想来,昨晚那一幕实在是一把双刃剑,损人不利己,它等于是主动把在他们之间一方发生的奸情最大程度地同时固定在双方的心灵上,等于是把自己和吴歌的尊严同时折杀殆尽,把彼此推向了无可挽救的绝境,并以此把双方未婚夫妻的关系画上了一个丑陋的句号。昨晚你在敲开吴歌房门前究竟在想什么,仅仅是想证明自己的判断并把她拉回来吗,难道就没有想借此了断双方关系的企图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事办得是不是既可悲又可恶!太阳当头照,抬头看天,云朵在飘,蓝天在晃,高楼在倾斜。你心里是一直在想着黄圆吗?你扪心自问,对吴歌你负过什么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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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钟楼 75(1)
一年后的一个黄昏,黄方送走了最后一个前来修车的顾客,关上了店门。这是一家临街的店铺,上面有一层阁楼,黄方将它租下来,开了个汽车修理店。他原来的司机小王现在是这里的修车师傅,他和他的儿子刘山是小王的助手。下午,小王带着刘山外出给人家修车去了,此时,店里只剩下他和翠翠两个人。
吃过饭他们来到阁楼上,就那么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透过打开的窗子,可以看见四面寂寥的、灰蒙蒙的雾霭和那一轮渐渐下沉的夕阳。护城河两岸又有一大片高楼拔地而起,与他们这边的钟鼓楼遥遥相对。仲春的晚风不时吹拂过来,伸向窗边的一株茂盛的丁香散发着阵阵幽香。他们就这样坐着、看着,直到一轮弯月从夜色中愈显伟岸的鼓楼后面闪露出来。
“睡着了,”黄方挺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还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