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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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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我不愿意呢?”秀娟笑着看祥子,给祥子看得直迷糊,迷糊如猴狲,就把秀娟抱住,用嘴去温了女人的唇。
  
胡子抢亲 十一(1)
日子还是不急不缓,只是外面的光景越来越不安生。先是胡子们来得勤,尤其圩上,常有胡子抢了人家的骡马,或把谁家的闺女、婆娘绑了票;日本兵也来杀人,三天两头就有什么地方死了人的信传来,听得人耳根子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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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出的人便少了,生怕也做了有才,给狼吃得只剩下大腿,或者把胡子招惹来,穷家活业的,这命是贱,可谁也不肯白白送了。
  “咱这小庄子,人没几个,更没有大户人家,哪里就着了胡子?”女人心里颤颤的,嘴上的话说得硬朗。男人们从心到嘴都发着颤:“没见来和家的鸡给胡子弄去了吗?谁还管你有没有大户人家,胡子会思量这些吗?”
  说归说,想归想,事情还是得办的。陈满堂自从大骒驴给胡子打死,一直忙着跟老刘头呕气,好久没做盐的生意,只是找老刘头闹,也没闹出个结果,倒把仇恨记下了。
  老刘头趾高气昂地说:“邵家沟是你陈家的天呀,太阳有了光亮,也不只是往你一家照,死了骒驴咋了?女人还没死哩,又不是我弄死的,有胆气就去找胡子呀!”
  陈满堂反驳:“要不是给你儿子接亲,驴怎么就给胡子打死,驴是大牲口,村里村外有几家养得起?不让你赔两头也是要赔一头的。”
  老刘头不屑:“我陪个球,胡子日你闺女,你还能让胡子再把你闺女日成黄花闺女呀。”话越来越不受听,结的怨也就越深。老刘头扬言:“等我气急了,找胡子来收拾你,早晚整死你,你陈满堂就不是肉长的了,就不怕胡子?”话说得狠实、恶毒,脸更沉得像水。
  陈满堂气得要死,更没心情做生意,邵家沟的食盐就断了顿。
  家里没有了盐,饭菜吃着淡口,响亮打发来顺去镇上买,千叮咛万嘱咐,要早些回呀,可千万别贪恋外面的风景,惹出啥事端,一家人跟着悬心。
  来顺早上出去就一整天没回来,人们互相望望,尤其响亮,心都给人揪去了,又不肯往恶处想,一家人愁脸相对,全村人的心跟着阴沉,不只是惦记着来顺,更顾念自家今后的日子,有今天没明天的,可别出了啥事。
  一时间,邵家沟的空气就变得更冷。
  祥子是馋着了女人的香唇,不管别人怎么说,山是要上的,山上有女人等着,就算没有女人,女人的唇香也让他留恋。只是去得比过去小心了许多,尤其是深山上,树多沟深,没有胡子,说不定也会有狼的。
  这里离村庄并不远,踮了脚能看见村里的房屋,祥子在枯树下等,思想是长满了花骨朵,在心里的山坳间旺盛地开放,只是不知道女人的心里是否也长满了花草。
  祥子闭上眼睛,正思想得心神恍惚,却有一片鸡毛落在脸上。祥子用手拾了,睁眼见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土是给人弄过的,里面有几片鸡毛露出来,猜不出是谁家的鸡死了,把毛埋在这里。
  心下正狐疑着,忽见两个人把马栓在沟边的树上,隐在离他不远的大树后,鬼头鬼脑地向村里张望,间或指指点点,不知是在议论些什么。
  祥子猜不出,就也隐了身子,看那两人躲躲闪闪进村,在老刘头家门口站了一下,拍拍门,老刘头就迎了出来,也鬼头鬼脑地四下看了一看,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那两个人在陈家院外转了一圈,重又返回,牵出马走了。
  祥子心里七上八下,看不出这两个人的来历,左等右等不见秀娟来,猜想是给她爹拦住,不让进山哩,就揣了心事,往山下走。
  来顺匆匆地跑过来,祥子一时愣住,忙把来顺迎下,好奇地问:“来顺,你这是去哪儿了?昨儿个一天一夜不见你回来,响亮叔都急死哩。”来顺呼哧呼哧地喘粗气,正要说话,有全也赶了过来,像看着稀罕物,把来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遍。
  来顺喘够了,才说:“我也知道爹和哥着急,可我是给当兵的抓住哩!”
  原来,来顺到镇上,钻进杂货店买盐,付了钱,正要往回走,就被警察抓住了,被抓住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说是于家洼的胡子于二虎,去李家窝铺找人买弹药,给人认了出来,就有警察来抓。偏于二虎不肯逃路,倒是眼馋上了日本人腰里的枪别致,动手就抢,结果枪没抢去,反倒给人抓住了,警察看来顺面生,把他当成了同伙。
  有全说:“扯骚,于家洼的胡子怎么跟你扯到一块了,若你认识,胡子怎么会把玉娴抢走?”
  来顺说:“我也是这样说,可他们不信,说我跟于家洼的胡子是同伙,不是扯骚是啥,我是想当于家洼的胡子,可人家不要我哩。”
  祥子紧追着问:“那后来呢?”
  来顺说:“就把我们捆到李家窝铺的一个大院里,四外有高墙,院里有狼狗,想跑也跑不了,到了天黑,也不给饭吃,当兵的还打人,我看清了,有两个是日本人,其他的都是警察哩。”
  
胡子抢亲 十一(2)
有全又仔细看看来顺,摸摸来顺的脸,问:“他们打你了吗?”
  来顺说:“先是踏了我几脚,见我说话诚实,就扔在一边,却把于家洼的胡子捆到板凳上,脸朝上头朝下,给灌辣椒水,问他还抢不抢枪,还当不当胡子,到底来了几个人。”
  祥子问:“他都认了吗?”来顺答:“那胡子一声不吭,真是有种。”
  几个人先是一阵唏嘘,感叹于家洼的胡子硬朗,到底还关心后边的事,催着来顺快说。来顺就说:“到了夜里,警察们折腾累了,那于家洼的胡子还是不张口,日本兵吵嚷着要把我们俩枪毙了。背上的绳子是解开了,我也以为自己是没命了,给众人推搡着往门外走,日本兵闲不住,拿着刺刀挑胡子,胡子的肠子都给挑出来了,那胡子是要死了。忽然后过来的一个警察骂了一句:‘我日你祖宗。’‘砰’地一声枪响,就把那个日本兵搁倒了,另一个日本兵爬起来就跑,旁边的警察就把开枪的警察围住了。那警察也不跑,也不举枪,很牛气地指着于家洼的胡子说,他也是咱十里八村的人哩,他做胡子还不是打日本人,日本兵平时对咱们又打又骂,说杀人就杀人,我日他祖宗的,咱帮了他们,他们把咱当人了吗,今儿个是他给挑了肠子,说不准明天就轮到我们,就举了拳头,喊:‘有种的,是汉子的,同喝一条山脉的水长大的,怎么就做了孬种,咱反了吧,打他们狗日的。’”
  来顺连说带比划,说得祥子、有全热血沸腾,祥子急着问:“他们都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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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顺说:“反了,说是上青峰岭当胡子,也让我跟着去哩,可我惦记爹,就先跑回来了。”
  来顺一口气说完,祥子、有全像听天书,半天没回过腔来。“邵家沟,葫芦头,有进口,走不出。”想起老辈人传下的话,思想着邵家沟可不就是葫芦头样巴掌大的天,人们给这小天地拘束着,老实怕事惯了,哪里有这些强硬、有肚胆、有种、说这些硬朗话的汉子,倒羡慕起于家洼胡子的英雄。
  一股旋风吹到脚边,转成陀螺,转得甚是好看。旋风是鬼风,有鬼支使着。来顺胆壮了,望着祥子、有全,突然说:“咱们也当胡子吧。”
  祥子愣愣地,问来顺:“咱怎么当胡子?”
  来顺伸手从腰里掏出一把枪来,说:“我有枪哩,趁他们不注意时掖下的,咱们当胡子,就不怕别人欺负了,也可以把玉娴姐抢回来。”
  祥子眼前一亮,接过来顺的枪摆弄,又递给有全看,两人稀罕,有全就有些不舍得撒手,捏了又捏,说:“当就当,小栓也带上,人多了才是胡子的样儿哩,于家洼要不是于家五虎牵头,哪里就有了胡子,咱就牵这个头,做邵家沟的胡子。”
  “撺掇人去。”来顺喜滋滋地说。
  就去撺掇人,年轻的后生不晓事,从不想惹出祸端,后果会是啥样,只图个新鲜,就有十几个后生过来,连邵二狗也来了。邵二狗笑嘻嘻地说:“是给人欺负怕了,也做了胡子,尝尝欺负人的滋味。”
  来顺说话尖酸:“别是想着当胡子抢人家闺女吧。”邵二狗便不言语,只是嘻嘻地笑。
  到底祥子庄重,说:“咱当是当,可不能祸害老百姓,咱只杀大户人家,收拾欺负人的人。”
  有全也说:“当胡子是杀头的事,这事咱不能给家里人说,大伙先要守秘密哩,可不敢事没做成先给官府知道了。”
  “中啊。”众人答应,又定下日子。还有几天就是桃花山九月九日的庙会,就到桃花山脚下聚会,每个人都寻摸些应手的家什,能弄到枪更好,等人齐了,先到于家洼把玉娴抢回来。
  有人提议,老刘头家是有一把枪的,只是老刘头不好处,要是朝向也来当胡子,倒多了一把枪。
  小栓就去找朝向,朝向诺诺着,半天不知说啥话,到底没敢应当胡子的事。小栓惦记着枪,逼着朝向好歹要表个态,朝向吭哧了半天,说:“这事,让人知道是要杀头的,我死了不打紧,可苦了我女人守寡哩。”
  小栓点指着朝向,气恼地说:“朝向就你有女人,从小就是熊包,还指望你有多大出息呀!但你记好了,敢胡乱说给别人,就要你的命哩。”众人不再强劝,倒留下了把老刘头的枪弄到手的心眼。
  
胡子抢亲 十二(1)
这是九月九日的前夜,邵家沟的天早就黑了,在新月的日子里,月亮要在午夜才会升起,这就更增添了黑暗的浓。邵家沟的人们早就歇了,等着明天做胡子的人心没歇,山上的草木也没有歇,在这片充满落叶松、刺槐以及各种各样小灌木所组成的茂密丛林的幽暗里,有一队人潜伏着。这是胡子,他们全副武装,子弹压得满满的,一言不发,静静地望着邵家沟的家家户户,而在通往邵家沟的山路上,一队马蹄子上包着棉花的胡子也正疾驰着。
  起风了,风是从西北面吹来的,吹得人打冷颤。
  满斗紧缩着脖子,鬼头鬼脑地张望一阵子,朝村边张寡妇家走去。张寡妇家的大门虚掩着,只是还没等满斗闪进张寡妇家的大门,忽地给人拿住了。
  “你,你,你是谁?”满斗簌簌抖动着,惊恐地看着那人,身旁是一个拿黑布遮着面的人,除了眼睛,看不清脸面,正将一柄锋利的匕首贴在他的脖子上。
  “不许吱声,你敢吱声,割断你的脖子。”
  那人紧了紧刀子,满斗大气不敢透,颤微微地说:“我再也不敢偷女人哩。”
  “你还偷女人?”那人说,“真的是作死哩,你这个熊样儿的,自家女人还伺弄不好你么?也好,做个风流鬼,死了也快活哩。”转手一抹,刀扎进满斗的脖子,死尸做了树桔捆“咚”地扔在墙角。
  邵二狗馋上了老刘头的土枪,这馋涎里也夹杂着愤懑,有了枪就威风呀。奶奶个球,派不上用场,还不是烧火棍。他把脸用黑布蒙上,悄悄闪在老刘头家的门口,透过门缝,望着窗户上飘摇不定的灯火。火苗像跳跳虫,忽上忽下,闪映出老刘头###样丑恶的老脸。
  雾气重,邵二狗觉着身上湿乎乎地,他站在老刘头家的屋檐下冷笑。“胡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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