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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常在家里不干活吧？”她边擦着窗台边回过头说。
“你怎知道我就不干活？”
“一种感觉呗。”她说，“我上回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大男子主义。看你那衬衣白生生的，成天都干干净净的。对了，现在穿白衬衣的人可真不多了，你看电视上都是那些高层领导人才穿呢。”
“是吗？我倒没注意。”陆天翔自我解嘲地说。
“不过白衬衣还是看着干净。”
“你是在表扬我还是批评我！”陆天翔被说得不好意思。
“人干净不干净可是装不出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扬你呐！”她飞来一个调皮的眼波，端了盆子进去洗干净抹布换了水，出来又仔细地抹第二遍。
“哪有你爱干净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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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邋遢呢。你没见我妈那人才叫干净呢，简直有洁癖。她自己爱干净，也不许别人不干净，小时候成天把我们姐妹俩的袜子从脚上往下硬拽。”
收拾完客厅，她从屋里抱出一沓干净的垫子铺在沙发上。
“不好意思，让你连个坐处都没有，这下好了，请坐吧！”她打着手势，膝盖一弯，做一个调皮的动作。
“你干活我坐着多不好意思！”
“你是客人嘛。”
她转身进去又拿出拖把拖起地板，身子一俯下去，胸前一颤一颤地动。
屋里这么一打扫，顿时清爽了许多。
《沉浮》十（3）
“擦把脸吧！”她转身又拿出来一个叠成四折的米黄色绣花毛巾递给他。
陆天翔一接过去，热乎乎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隔了那么多日子，到了这会儿，那一层陌生感才慢慢散去。陆天翔突然觉得她就像自己在等待的这些天里感觉得那么近，像晚上想把她想真切时那么近。
“听听音乐？”她问。
陆天翔点头。
“听什么呢？”她站在CD机跟前，拿了一沓碟片看着他。
“看你喜欢什么。”陆天翔说。
“还是照顾你吧。我喜欢的你不一定喜欢。小提琴曲《梁祝》怎样？日本西崎崇子的。”
“好吧。”
于是，那优美悱恻的音乐就在屋子里起伏流淌起来。
“我一会儿再把厨房一收拾就做饭，咱们很快就可以开吃。你肯定饿了，不要紧，一会儿多吃点好吧？”她说。
“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不急。”陆天翔说，“看不出来，这两下子够利索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她不知从哪儿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连自己也笑了起来。
“你呀！”陆天翔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从哪里学来这话？”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听的。”她仍然站在那儿说，“对了，喝点茶，我带回来的龙井茶，正宗的。”
她端出来两个洗好的高个儿玻璃杯，泡好了茶。这才跟陆天翔并排坐在沙发上。
他们慢慢地呷着清香的茶水。这么近距离地感受着她的气息和胸部的起伏，对陆天翔来说，真实得跟梦幻一样。陆天翔假装不经意地拉住了她放在沙发上的手。
“嗳，看看我们的照片吧。”她起身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又坐回到陆天翔身边。
陆天翔一张一张地翻看照片，叶青在旁边给他指着说是在哪里哪里。有一张她跟父母的合影，背景是一座小别墅式二层楼，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小汽车。陆天翔问：
“这是那边的住房？”
“就是。他们在大西北几十年也没风光过，五十多岁了倒神气起来。我爸现在也学会开车了。”
“他们怎么到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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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这个纺织城这么些年不是都不行了吗？企业不行了，这研究院也就跟着没事干了。人家那边聘请去的。”
“这个选择是对的。”
“当初也犹豫不决的。虽说他们都是浙江人，但俩人大学一毕业就来到这里，那时候不是讲支援大西北吗？几十年下来，对这儿多少还是有些情感的。后来还是我姐三天两头地打电话动员，他们才下了决心。”
“你姐在哪个国家？”
“美国。人家现在都博士了。”
“对你怎么考虑呢？”
“他们当初犹豫也主要是考虑到我。我在银行上班不是才半年吗？”
“噢。”
“我肯定也得过杭州去。要看那边的单位落实情况。为我的工作我爸可没少费劲，要是在这边一天班都不上直接过那边去，总觉得工夫白费了，有些亏。不过，他们挺尊重我的意见的。我们家就这点好，民主。”
陆天翔握住叶青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才认识就说离开的话。”
“那还没影子的事呢。”叶青笑笑说。她顿了一下，忽然侧过脸看着陆天翔，问道：“哎，你说我们俩怎么会走近呢？”
“你说呢？”陆天翔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问你呢！”她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嘴角又那么弯弯地一翘。
“我也说不清，只觉得一见你就好像离得很近。”
“还有呢？”
“你是个女孩子呗。”陆天翔笑着说。
她用肩膀拱了他一下：“好好说嘛，人家正经问你呢。”
“你是个又清纯﹑又干净的精灵狗。”
“还有呢？”
“还有……你是个小狗，就是个小狗……”
陆天翔搂过她的肩膀，用嘴堵在她的嘴上。一股比龙井茶更清醇的味道让人欲醉。他用舌头在那微启的嘴唇上寻找试探，一下子就被她裹了进去，两个舌头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她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一仰身就躺在他的怀里，眼睛散了光，慢慢闭合上。他贪婪地吮吸着她，又腾出一只手从毛衣下面伸进去，伸向她的胸部。她受了惊吓似的，用双手抱在乳房下面，挡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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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十（4）
“不行……”她腾出嘴来说。
陆天翔把手拿出来，重新把她紧紧抱住，又狂吻了足足有十分钟，直到她身子绵软地躺在他的怀里，头发像瀑布一样地从他的腿上泻下去。陆天翔已经体会到，她那略微显大而又和谐性感的嘴唇似乎是专为接吻而生的。
又过了一阵，叶青才渐渐苏醒过来似的坐了起来，说：“好了，别闹了。我去做饭了。”她站起来用手理顺头发，又说，“都是现成的，很快。你坐这儿听音乐吧。”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盘子﹑碗叮叮当当地响。过了一阵又传来天然气炉灶的打火声和启动微波炉的声音。
陆天翔站起来，觉得底下黏黏的，没出息的已着急跑出来了。他来到厨房，叶青已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此刻正背着身子在灶台前熟练地操作着，腰上被围裙细细地一扎，越发显得臀部的丰满。臀部往下，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并拢成一个倒三角形。
“我干点什么？”
“不用，你帮不上忙。”她拧过头说，像个老练的小主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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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翔在旁边看她做饭。趁她腾出手来的时候，他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胸部，用手捂住两个乳房，它们丰满﹑劲挺，像一对鸽子那样微微跳动。她转过脸来，俩人又紧紧地吻在一起。
“好啦。你去歇会儿吧。”她用大人哄小孩的口气说。
“我看你做饭。”
她努一下嘴说：“你才像个小孩呢！还说别人。”
陆天翔在叶青身边转悠，往餐桌上拿筷子，端菜。不一会儿，四菜一汤就放在桌子上了：一个金华火腿片，一个烤肠，还有两个素菜，再加一个牛肉羹。真是色香味俱全。叶青盛米饭，又拿过来一个很精致的小坛子，是绍兴花雕酒。
“真看不出来，弄几个菜满像回事儿。”陆天翔说。
“跟我妈差远了。她老人家才真会做菜呢。那些年研究所没事干，她成天研究菜谱，都快成专家了。来，快吃吧！你饿扁了吧？我在飞机上还吃了几块蛋糕呢。”
他们碰杯。花雕酒入口的味道有点苦，但后味儿很绵长，喝下去肚子里热乎乎的。
“你平常总是自己做饭？”
“基本上都是。我很少在外面吃饭，吃不好，也不卫生。你说那么一大帮认识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吆三喝五，口水乱溅，那叫什么吃饭呀？我们家人这点好，在吃上面最舍得花钱。不过，我姐上学那阵，物资还比较短缺，到我就好多了。我妈成天说好东西都让我吃了，可是我却最没出息。”叶青说话总是一副从容轻松坦率的样子，显示出从一个和谐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女孩子的身心健康。
“没有什么不好的呀？再说，你还年轻，说不定将来也能干出大事来呢。”
“大事？哈哈，没想过。不过，先感谢你的祝愿。来，干杯！”
这一顿饭陆天翔吃得很多，很香。在从年前到年后这一段滞缓而又沉闷的日子里，这一天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开心。
吃完饭，他们又疯狂地抱吻了一次。陆天翔离开叶青往机关去时，已经快下午五点钟了。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下班前到机关去坐上一会儿，也算下午上过班了。
《沉浮》十一（1）
省政府办公厅信息处的韩处长到长宁搞调研。说是调研，实际上是来转一转。长宁离省会西都一步连近，平常省里来检查﹑调研或是找个借口散心的人一茬接一茬。这段闹“非典”，倒隔了不少人和事，也安静了许多。韩处长过去是隔三间五下来走走的人，“非典”已闹了两个来月，大概实在把人憋得慌。韩处长这次是来检查信息网络建设的。信息工作现在纳入了年终综合评比的一项指标，大家不敢怠慢，这不怠慢的核心是先把人招呼好。
韩处长是中午饭前到的。陆天翔和信息科科长小王招呼，在秦皇大酒店住下，洗了把脸就吃饭。中午饭大秘书长也到宾馆陪同，以示重视。吃完饭大秘书长就走了，他一天到晚工作头绪太多了。吃饭时碰上了纪委那帮办案的，他们的工作仍在继续。下午上班，陆天翔和小王陪韩处长去了长宁市城建局、粮食局了解信息网络建设情况，四点一过，工作就结束了。韩处长让陆天翔联系萧汛。萧汛过去在长宁市政府办公室时跟韩处长都很熟。韩处长也写点东西，还出书，他们算是文友。韩处长过去每次来，都要跟萧汛见见，两人哥呀妹呀地很亲热。机关里没事解嘴渴的人很多，倒不一定非要有什么。陆天翔想，萧汛年前还请自己吃过饭，晚饭干脆放到文豪食府那里去吃，顺便用公家的饭局把人家的情还了也好。
陆天翔说：“萧汛的妹妹年前办了一个文豪食府，环境还不错。”
韩处长说：“萧汛给我说过。年前一直没有时间过来，过罢年又闹‘非典’。”
陆天翔听出韩处长的意思也想到那里去，就说：“那晚饭就安排到文豪食府去吃怎样？”
韩处长一听当然高兴：“好好好。”
陆天翔就给萧汛打电话。萧汛说她现在就在文豪食府，市文化艺术界正在那里举办抗击“非典”义务书画活动。陆天翔没有感到奇怪，萧汛的不甘寂寞他是知道的。文豪食府生不逢时，年前开张，年后就遇“非典”，好名字也带不来好生意。在那里举办义务书画活动，一方面是为饭店的经营造势，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在政治上作秀。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