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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流行歌曲,男主持人激越的声音夹杂其中,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行人驻足观看。那经过培训的十几个年轻姑娘出场了,人人手中拽一串五颜六色的大气球。姑娘们的头发显然是统一理过,都是不长的短发,白脖细颈,青春亮丽。她们统一穿着青果的店服,白色的短袖衬衫扎在下面的浅驼色裙子里,纤腰一束,那发达或并不发达的胸部便一律显得突出起来。左胸前绣上去的青苹果标志被醒目地托起,这些姑娘正是怎么打扮都漂亮的年龄。姑娘们绕着围观的人群用舒缓的脚步转圈儿,这时,男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来:“大家看到这些手持彩球的姑娘了吗?这些姑娘是多么年轻,清纯,漂亮。不过,她们可不是我们请来的礼仪小姐,而是我们青果美容美发店经过精心挑选和全面培训的优秀员工。大家以后要来青果,就将由她们为你们提供优质服务……”主持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话,声音极富煽情色彩。
姑娘们走了几圈,便在店门前的两侧一字排开。男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小韵便和请来的各方面胸佩红花的嘉宾从店里出来,站在铺在门口的那方红地毯上。先是工商、税务、公安的代表和一位业界朋友讲话,下来是小韵作开业致辞。小韵今天穿一件缎质碎花的中式旗袍,再加上精心收拾过的头发显得格外精神。她在致辞中照例说了一长串对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支持表示感谢的话,后面着重强调了文明健康专业周到的经营方针,这些话都是经过小荷陆天翔仔细推敲过的。最后她宣布,青果美容美发店正式开业,于是鞭炮齐鸣,几个放铳的老汉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人群中,嗵嗵嗵地放个不停,炮声铳声经久才平息下来。不知从那个角落哗地升起一群信鸽,拖着哨音从空中划过。姑娘们手中的彩球也一齐放飞,天空五彩缤纷……
陆天翔和儿子坐在店里的二楼观看这个仪式。小荷虽没有抛头露面,却跑上跑下地幕后指挥。陆天翔看她们把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就对小荷说:“你是墙里的柱子不显身啊。”
“觉着怎么样?”
“不错不错。”
“儿子你说呢?”
“妈妈和小姨前段就忙这事儿呀,不简单!”陆驰竖了一下大拇指。
小荷乐得脸上开了花,她说:“长宁一般店铺开业还没有人用过信鸽,咱们这下可是开了先例。小韵一个朋友在鸽协,他们说今年闹‘非典’,人出不了世,鸽子也好久都没展示了,很慷慨地就支持了咱们。”
《沉浮》二十一(5)
也是天助。六月份以来,全国范围的“非典”阴影渐渐退去。人们大概也都憋得忍无可忍了,纷纷解禁出世。在长宁,因为只发现过几个疑似病例而一直没有过确诊的“非典”病例,尽管长宁的领导也学上级领导那样穿了白大褂在电视里晃荡,老百姓心里并没有真正紧张起来,到这阵子心理上就更放松起来,该干啥干啥。
小韵请来的五个技师把他们原来的一些主顾差不多都吸引过来了。再加上给员工的分成比例高,大家士气也高。士气高了,往往就写在人脸上,顾客一进门,看到的是一张张高兴的脸,整个店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泛起来。而且,人一高兴,也就显得漂亮,那一帮年轻女娃本身就漂亮,一高兴更是如此,一个个青春洋溢,招人喜欢。许多男人肯定愿意让她们给洗头刮脸。大家伙儿以口相传看来也很厉害,生意一开始就势头十分看好。
大兴股票涨过二十五块的时候小荷和陆天翔商量把它抛掉了。他们当时的分析是,估计再涨也情况不大。再说,即使再涨一点,也不去看它了。每见一个日头,店里都还在进钱嘛。后来的事实证明,抛掉股票的时机是基本合适的。大兴股票没有翻过二十六元就停步不前了,紧接着便开始跌落,跌到二十元左右的时候停过一阵,到了十月份大兴及高总案发,它便像流星一样一路下跌,不可收拾。
陆天翔明显感到,青果的兴旺和股票的出手,让小荷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他自己也似乎在渐渐与半年来的郁闷告别。生活或许就是这样,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许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把便宜占不尽,谁也不会就永远倒霉。小荷已经越来越多地把注意力和精力转移到家里和自家的生意上。她跟陆天翔商量,照青果目前的势头,到年底她就可以毫不遗憾地离开大兴了。后来的事情发展,则提前了她这个时间表。
《沉浮》二十二(1)
随着“非典”威胁的解除,长宁城里几家差不多的饭店在挨过了半死不活的几个月之后又活了过来,而且很快就出现火爆的局面。公请公吃的人们好像大有要把“非典”造成的损失夺回来的架势。
周五下午五点刚过,老陈就给陆天翔打电话,说下午六点钟承天的乡党们在海星大鲍翅聚一聚,财政局曹局长做东。陆天翔知道,这一聚会,肯定又少不了打牌。他路过银行时用自己的工资卡取了三千元钱。陆天翔的工资卡原来是交给小荷管的,自从店开起来之后,小荷就把卡还给他,说她有时忙,顾不上取,让陆天翔自己拿上有个事也方便。陆天翔跟小荷开玩笑说:“怎么,一当老板看不上我这点儿钱了?”小荷说:“文明办又是个穷单位,你时常把自己放合适就是了。咱现在这情况怕啥?钱就是为人服务的嘛。烟既然戒不了,就抽好点,不要降低档次。别人叫打牌啊什么的也不要揪揪缩缩的,咱在他谁跟前也不短一分钱精神呢!”
乡党们到了九人。鲍翅这饭虽说贵,可吃起来快,一小时左右就结束了。鲍翅酒楼也带客房,公安局尚局长说,不如就近在楼上开房打牌算了,我去开房。银都的王总说,还是到我那边去吧,虽说条件没这儿好,到底安全方便。尚局长说,关键你那地方有点远,人一吃饱就不想动了,安全能有个啥问题?咱不管在哪儿他谁还敢骚扰不成?
曹局长说:“还是去王总那儿吧。这一向大家都像疯了一样地出来吃饭,机关的熟人太多,谁看见也不好。咱是乡党们在一块儿玩,又不是那种职业赌钱,万一让什么闲皮记者给你捅一下惹出个事就划不来了。”
大家都同意,就驱车往西郊王总的银都大厦去。王总开他的欧宝车拉了几个人前面去收拾地方。曹局长一般还是比较注意,嫌他的车放在饭店门口惹眼,饭前让司机把他送到就把车开走了。陆天翔和曹局长、刘院长、老陈坐尚局长开的警车,这种三菱大越野车里面空间大,曹局长坐前面,陆天翔和刘院长老陈三人坐后面也不觉拥挤。路上老陈问:“这顿饭花多少钱?”刚才结账时他大概是上厕所去了。
“四千多。”曹局长说。
“多少?”老陈以为他听错了。“我的天,一顿饭就四千多!跟吃人一样。”
尚局长说:“老陈,前几年逢年过节你们不是还在各大饭店门口登记车号吗?”
老陈说:“倒也是查了几个乡镇的,街道办事处的。那都是隔墙撂砖头呢,砸上谁谁倒霉。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社会成这样子了,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
“呵呵,老陈现在倒想开了。”曹局长说。
“唉,咱那时候也是胡发争呢。现在想起来有啥意思?”老陈说。
“老陈,这样想就对了。像你我这年龄,现在就是要想开些,多活上几年比啥都强。”刘院长说。
“人一躺在医院里,就把啥都想开了。咱过去那样较真顶啥嘛,那一阵眼看都活不成了,谁管你呢?所以现在也就豁出去了,活一天先高兴一天再说。像我这身体,还能再耍几年嘛。”老陈说。
大家说着话就到了银都大厦。王总已安排在那个套间房的里外间各支了一桌麻将。两摊子一齐哗哗地响起来,同时开战了。
陆天翔这一晚的牌兴得没法说,牌兴了,也便显得人打得好了,想什么牌来什么牌,而且每回坐庄都不空过。从一开始,就没往外拿钱。几圈下来,抽屉里就压了厚厚的一沓。最后一盘点,这一场牌陆天翔竟然赢了近四千元,连他自己都感到不解。
牌打到晚上十二点结束。大家都嚷着让陆天翔第二天请客,陆天翔想这赢了人钱也不好,第二天想不参与都不由自己了,就说那没问题,一定请。大家又说,今年这“非典”闹的,好几个月都没有吃过羊肉泡馍了,就约好早上九点在德发祥会面,大家一块吃羊肉泡馍。陆天翔实在害怕这种没完没了的厮战,但自己是赢家,要是不痛快,就没有面子了。就是没赢钱,请乡党门吃一顿羊肉泡馍又有什么。
《沉浮》二十二(2)
德发祥是长宁的一家老字号的清真羊肉泡馍馆,绿色的圆形屋顶上竖着一个月牙形的###标志。几十年来,长宁的大小饭店今儿开张,明儿关门,走马灯似的,德发祥却一直生意兴隆。
来德发祥吃饭的老百姓居多。这儿的饭可俭可奢,不到十块钱一碗的泡馍是一顿饭;点上这里的风味套菜扒羊肉条、小酥肉、黄焖鸡、牛肉丸子、清蒸鱼等,再加上几个凉菜小拌,几个特色小炒,就是一桌不错的饭菜。陆天翔一早就电话预订了包间,并提前十几分钟到那里去。
陆天翔刚下出租车,碰上了几年前被搞下去的原市政府的黄副市长,已是一头白发,穿了件白短袖衫,脚上是一双黑乎乎的白跑步鞋。陆天翔不知怎么称呼才好,来不及思量,两人已走了个对面。陆天翔急忙打招呼:“你好,黄市长,也来吃泡馍?”
老头子眼睛眯着迟疑了一下才反应上来,立刻亲热地说:“噢……是小陆。”
陆天翔看见他手里提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掰好的馍,馍掰得很细,一粒一粒的全都黄豆大小,馍上面还放着一个鸡蛋,一个西红柿。黄老头说:
“我这都坚持好多年了,天天来吃。‘非典’这段,人家都命贵,没人出来吃饭,我也没间断过。”
“噢。”
“你好像不大来这里吃,没见过啊!”
“我不大来这里。”
“羊肉泡馍对肠胃还是好,我这几年每天早上坚持吃下来,原先的肠胃病竟然好了,比吃药还强呢。”
“这馍都提前掰好了?”
“我是每天吃完回去时就把馍捎上,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就掰好了。第二天早上跑完步,从家里提上馍就来了。”老头子说话时身子直往陆天翔跟前贴,并把一只手搭在陆天翔肩上,显得很亲热地不想让他走开。陆天翔记得老头子过去在政府当副市长时很严肃的样子,陆天翔那时候还是个小科长,跟领导之间是没有机会多接近的。
两人说着话进了泡馍馆,大厅里已坐得满是人。看样子,老百姓在熬过“非典”之后也都出来犒劳一下自己。老头子见就近有两个空位子,就拉陆天翔一起坐下。
服务员看来都认识老头子。一个姑娘送过来一个大陶瓷老碗,并跟他打招呼。他对陆天翔说:“给你也拿一个碗,在这儿一块儿吃?”
“不用了,我们人多,来了几个客人,我在里面要地方了。”
“那好那好。”他说着解开塑料袋,先拿出鸡蛋和西红柿放在桌子上,然后小心地用手掬着塑料袋口,把掰好的馍倒进碗里,再把鸡蛋和西红柿放在馍上面。他从衬衫的上口袋里掏出一沓票,撕下一张放在碗